《斗鸡岛之落霞之巅》程智

82、小顽童寻鹰扶光园 叶清平初见叶宝宝

　　这一日，叶清平正在书房里看书，突然窗外传来一声清脆的鸟鸣。这声音他太熟悉了，是鹰的叫声。他站起来，走到屋外，仰头看向天空，只见一头苍鹰正在上方盘旋，不时发出一声鸣叫。
　　叶清平只看了一眼，便认出不是斗鸡岛的鹰。不过看样子像是被人豢养的，应该和主人走散了。
　　正思忖着，庆明走进来通报：“公子，门外有个小孩儿，说上方飞的那头鹰是他的，吵着要进来捉它。”
　　叶清平一下来了兴趣，问：“什么样的小孩儿？”
　　庆明道：“白白净净的，十二、三岁，穿着锦衣蓝衫，手里拿着一条五尺短鞭，说话干脆利落，有点奶声奶气还有些大舌头。”
　　叶清平看了一眼天空，苍鹰拍着翅膀盘旋着，像是等着主人过来，于是道：“走，过去看看。”
　　快到大门口时，叶清平看见一个半大男孩儿甩着手在那里走来走去，神情懊恼，颇有些不耐烦。但长的清秀俊逸，像个富家子弟。走到近前，守门的两个小厮忙向叶清平施了一礼。叶清平冲二人摆摆手。男孩儿见了他，歪着头打量一会儿，问：“你是岛主？”
　　叶清平负手而立，道：“正是。你叫什么名字？来扶光园做什么？”
　　男孩儿头往后仰了仰，盯着他走来走去，道：“你怎么这么年轻？我以为斗鸡岛的岛主是个老头子。你，能管得了外面那些人吗？难怪乱糟糟的，都要暴乱了，你还没事人一样。”
　　庆明上前一步，道：“岛主问话，你如实回答。”
　　男孩儿瞪了他一眼，对叶清平道：“我的鹰进了你的园子，我来找它的。是你把它给我送出来，还是我进去拿它？”
　　叶清平见他言辞傲慢，不像岛上世族大家的子弟，心里思忖着，莫不是又新冒出来什么土财主，教导的子弟如此没有规矩。于是道：“扶光园里的确有几只鹰，我养的。你想要我的鹰吗？”
　　男孩儿双目圆睁，看了一眼天空，指着苍鹰道：“它明明就是我的鹰，怎么成了你的？”
　　叶清平也看着天空道：“既是你的，把它叫下来吧！”
　　男孩儿双手叉在腰间，一对眉毛拧成了花，道：“它跟我生气呢，我得进去抓它。你既是岛主，应该是个光明磊落深明大义的人吧？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我的就是我的，你先让我进去，把它捉下来我谢你就是了。”
　　叶清平听他一通说辞，断定这是个被娇惯坏了的孩子，在家里一定霸道成性，到了外面也不知收敛。于是笑道：“好，既然你要进来，我放你进来。不过丑话说前头，我说它是我的，你一定说是你的，到时候如果它不跟你走，我可是要罚的。”
　　男孩儿小嘴一噘，道：“大言不惭，它是我从小带大的，岂会错认主人？”说着，便要往园子里走。庆明伸出一臂将他拦住。
　　叶清平道：“你不是斗鸡岛的人，我给你说几条规矩：擅闯扶光园者，死；强抢、损毁、偷盗扶光园财物者，杖毙；对岛主不敬者，五马分尸。你想好了，要不要进去。”
　　男孩儿正气凛然，道：“好个强盗逻辑，说起来，进你们家就得死，落在你们家的东西就是你的，你怎么不把山下的人都召集来，给他们按个‘擅闯’的罪名，剥皮吃尽，那样岛上的财宝不全是你的了？”
　　庆明喝道：“少胡说，岛主是提醒你不要编个幌子擅闯扶光园，别不知好歹。”
　　男孩儿道：“少啰嗦，我的鹰还等着呢，没听它一直叫嘛！它要不跟我走，随你们处置。”
　　叶清平笑道：“不仅它，还有你。”
　　男孩儿“哼”了一声，道：“随你。”
　　叶清平淡淡一笑，迈步朝园子走去。男孩儿紧紧跟在他身后，边走边机警的打量着四周的动静。苍鹰盘旋在淑景阁上空，男孩儿站在院子里，冲着它抬起一臂，大喊一声：“苍雄，下来。”苍鹰拍击着长空，发出两声鸣叫。男孩儿伸手拍拍右臂，道：“听话，下来。”喊了有一炷香的工夫，苍鹰只是盘旋、鸣叫，怎么都不肯下来。男孩儿心浮气躁，歇斯底里的大叫：“下来，不然我宰了你。我说真的，我要用箭了。”说着，便从背上背的箭筒里拔出一支羽箭。
　　叶清平笑眯眯的走到他身边，轻声道：“一炷香的时间了，我的耐性是不是可以？”
　　男孩儿咬着嘴唇，气鼓鼓的，道：“它是我的，我叫不下来，没人可以把它叫下来。”
　　叶清平道：“记住你说的话。”然后轻轻将左手一抬，苍鹰倏地俯冲过来，稳稳落在他的手上。男孩儿简直不敢相信，张着嘴，猛的冲过去，就要抓它。庆明、庆知跑过去，将他拉回来。
　　男孩儿跳着脚用力挣脱着，边跳边喊：“它是我的，还给我，还给我。”他不停的喊叫，撒泼打滚，颇有些泼妇的潜质。
　　叶清平双手托着苍鹰，笑道：“饿坏了吧，给你好东西吃。”然后对庆明、庆知道：“把他绑了；给它拿几斤肉，剁碎了。”
　　二人答应一声，拿绳子把男孩儿绑了，然后去厨房拿肉。
　　男孩儿坐在地上，嘴里依旧不老实，对着叶清平大喊大叫：“你别碰它，它是我的。苍雄，咬它。你个孬种，快咬它，咬它呀！”
　　安宁、庆宁搬来一把椅子，叶清平坐下，将鹰放在膝盖上，一边抚摸它的羽毛一边道：“你安静，我问你几个问题。你不是斗鸡岛的人，哪来的？”男孩儿将头一甩，给了他个后脑勺。叶清平接着问：“叫什么名字？”男孩儿还是不答。
　　叶清平道：“不说，不说我可就不客气了。”
　　男孩儿转过头来，道：“不客气又怎样？我不是你岛上的人，你是岛主又能奈我何？总督署门前上千人聚了十来天，你只管在这里和我抢东西，连自己的子民都管不了的人，还装腔作势吓唬人？我又不是吓大的。你有本事，怎么不让人散了？人家说你是个怂包、草包、窝囊废，一个败家的玩意儿。我再送你一句，你就是个外强中干中看不中用的绣花枕头。”
　　叶清平身子前倾，笑道：“年纪不大，嘴巴倒挺厉害。不过你现在在我手里，要想活着见爹娘，最好还是乖一点儿。说，叫什么名字，家住哪里，父母是何人？”
　　男孩儿头一扬，道：“你叫什么名字？你说我就说。”叶清平报了自己的名字。男孩儿道：“哟，你还姓叶呢？我姓叶啊！我叫叶宝宝。”叶清平一听，“嗤”的笑了。
　　男孩儿道：“笑什么，这是我的小名，我大名叫叶景仁。”
　　叶清平一愣，问：“什么？”
　　男孩儿摇头晃脑的道：“我叫叶景仁。”他一字一顿，说的铿锵有力。
　　叶清平把苍鹰放回空中，起身走到他近前，歪着头仔细打量起来。男孩儿凑过去，站起来朝他便撞。叶清平双手扶住他的肩，道：“再撒野，我把你剁了喂鹰。”男孩儿不听，用力摆脱着他。
　　庆明端着一盘子肉过来，叶清平松开手，招呼苍鹰下来吃肉。男孩儿道：“别吃，有毒。”
　　庆明走过去，按着他肩膀道：“小小年纪，心眼怎么这么多？我们公子养的鹰绕斗鸡岛两圈了，稀罕你的？”
　　庆宁走进来道：“公子，周大人来了。”
　　话音刚落，周永叔走了进来，后边跟着李成泽。男孩儿一看，大叫一声：“舅舅，舅舅救我。”
　　叶清平一惊。
　　李成泽走过去，七手八脚解了他的绳子，然后冲叶清平道：“岛主，对不住了，宝宝刚到岛上，不知这里是您老人家的地盘，李某代他赔罪了。”他话虽这样说，语气里却充满了不满。叶清平没理他，看了一眼男孩儿。叶宝宝“嗖”的跑到盘子旁边，麻利的抱起了鹰。
　　周永叔走上前，对叶清平道：“岛主，表公子一早带人到斗鸡林打猎，跟着猎鹰一路跑到这里。他第一次来岛上，绝没有冲撞的意思，请岛主念在他年纪小，饶他一次吧。”
　　叶清平看了一眼周永叔，又看了一眼叶宝宝，突然放声大笑。一时间，众人都惊呆了。叶宝宝抱着鹰躲到李成泽身后，不解的看着他。
　　笑了一会儿，叶清平问李成泽：“敢问您这位外甥高姓大名？”
　　李成泽脸部抽搐，嘟嘟囔囔半天没说出口。
　　叶宝宝道：“我不说了嘛，我叫叶景仁。”
　　周永叔一怔。
　　叶清平看着叶宝宝，问：“周伯伯，你听清了，他叫什么？”
　　周永叔只觉得头皮发凉。
　　叶宝宝噘着嘴，又说了一遍：“我叫叶景仁。”
　　叶清平笑的前仰后合，边笑边道：“他叫叶景仁？叶景仁？啊，没想到这世上除了我，还有人对我伯父这么念念不忘。哈哈哈哈。”他虽是在笑，却透出森森寒意。
　　李成泽拉着叶宝宝，冲周永叔使个眼色，忙往外走。
　　“站住！”叶清平突然冷冰冰的说了一声。
　　李成泽只好站住。
　　周永叔忙挡在他身前，道：“岛主，名字而已，不要小题大做。”然后回头对李成泽道：“回去跟姑奶奶说，把名字改了。”
　　李成泽还未答话，叶清平轻飘飘的道：“不，不准改。起码在斗鸡岛上，只能叫这个名字。”然后走到叶宝宝跟前，道：“你的鹰不服这里的水土，最好还是放在我这儿，给你调理调理。”
　　叶宝宝道：“你一会儿笑一会儿阴森森的，是病。”
　　李成泽忙打断他，道：“岛主美意，我们心领了，打扰多时，告辞。”说完，忙拉着叶宝宝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