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鸡岛之落霞之巅》程智

31、两太岁探望叶清平 选丫头郑成怀私心

　　一连九天，每天到扶光园报名参选的人多达上千人，但总共记录参选的不过四百多人，其他人有些是跟着来的家里人，有些纯粹是来看热闹，想借机参观一下扶光园。
　　陆小重脾气极好，在芙蓉院门前做了一道挡板，允许人们进园子来歇歇。后来发现有许多老人和孩子，又命人准备了些茶水、果子。如此一来，人不见少，反而越来越多。
　　起初只是记录参选女子的信息，后来跟着来的人便说起了家里的情况，一个说，一群人便七嘴八舌的全都说起来，有的说这两年收成不好，盼着减些赋税；有的说接引渔场禁了五年，希望可以放开让人们捕捞；有的说家那边的桥要修修了；还有的说被人欺负，要岛主主持公道的。林林总总，不一而足。
　　陆小重每天忙的晕头转向，幸有秦巧、陈峰、舒同、舒隐维持秩序，他和少峰记录参选人的情况，又把人们反映的问题一一记录在册，还有洪宁、丰宁、永宁、常宁、和宁、庆喜、庆安端茶倒水，帮忙周旋。
　　这一天，郑成和沈秀来拜见叶清平，小厮们忙往里边传话，叶清平亲自出来迎接。众人见了，呼啦啦的围上去，嗡嗡嗡的开启了话匣子。
　　郑成皱着眉，高声喝道：“诸位，你们先静一静，岛主有话说。”他一嚷，众人都打住了，有认识的，知道这主儿脾气可不好惹。
　　沈秀很是和气，抬手道：“大伙往后退退。”
　　众人往后退了两米。
　　叶清平道：“家里缺人看守门户，不想惊动了大伙。你们说的，我这里都记下了，待家里的事情定下来，大伙的事我马上处理。”说完，冲众人鞠了一躬，带着郑成、沈秀走了。
　　回到淑景阁，刚落座，郑成便抱怨：“不过是个丫鬟，你早说，我上百个也给你弄过来，兴师动众，乱糟糟的，耳根子都要被他们吵掉了。”
　　沈秀道：“是呢，平儿，你的丫鬟一月多少银子，把他们都招来了？”
　　叶清平道：“小重定的，不过随行就市，每月二两。”
　　郑成道：“银子是小，冲的是你这岛主的位子。总督署也不干事，这么点芝麻绿豆的小事还要你亲自办。我俩刚才上来，乌泱泱的一大片，苏流灿的人也没守着，他们整天干什么，就在晚云楼里鬼混太平楼里斗鸡了？”
　　沈秀看他恼了，拍拍他的手，示意他住嘴。
　　庆明、庆知端茶过来。
　　叶清平道：“我只道是小事，不想闹出这么大动静。说了一月为期，还有二十天，如此下去，还得忍忍。”
　　郑成道：“你不要管了，我去找汪彦卓，让他来办。”
　　叶清平道：“哥哥好意，但除了丫鬟，那些人又有些其他的事要我处理。好了，选个丫鬟，引出来八百件事。我若不答应，身为岛主何以服众；既答应了，少不得替他们办了。”
　　沈秀道：“你是岛主，把事交待给总督署，办不好就治汪彦卓的罪。”
　　郑成道：“不错，本就是总督署没处理好。平儿，你管好汪彦卓，他管好斗鸡岛，百姓有事，你只管找他问话。”听沈秀叫叶清平“平儿”，他也叫起来。
　　叶清平苦笑一声，摇了摇头。
　　正好陆小重进来报事，道：“岛主，东平区的几户人家给带过来一头猪、十尾鱼和两箱鲜菜，我说岛主不吃肉食也不吃鱼，不收。他们不肯，您看怎么办呢？”
　　叶清平想了想，道：“既然送过来了，别让他们白跑一趟，收了东西，拿一百两银子，说我谢谢他们。我什么都不缺，告诉他们不要再送了。”
　　陆小重道：“又过来一些老人，想见见岛主，守在门口不肯走。”
　　叶清平道：“今儿怕是见不了了，每人送十两银子，说我明天出园子，有事到时候再说。”陆小重领命，走了。
　　沈秀道：“一人十两，一个月下来，几千两都不止呢。”
　　郑成道：“平儿，你性子太好了。我看这些人就是乱中取利、投机钻营、居心叵测的人，把钱给了他们响动都听不到一声。等你需要他们的时候，就像钻地鼠，掘地三尺也别想找到个影儿。”
　　叶清平道：“乱中取利也好，投机钻营也罢，居心叵测也罢，这里是我的家，叶家祖祖辈辈生活的地方，除了它，我什么都没有。除非我死了，也就不用管了。”
　　这话说的很是丧气，听的郑成一阵心悸，心疼的喊了一声：“平儿！”
　　沈秀道：“平儿，这样，我和大哥一会儿去总督署，这事还是要和汪大人说说，无论如何，接下来的二十天不能让人们再聚到扶光园，到青州校场去，丫鬟选聘也好，他们要说事也好，那里宽敞，秋将军治他们手拿把攥的。你放心，我和大哥盯着，绝不会出差池。”
　　郑成道：“没错，我正想看看汪总督治下，到底是什么德性。”
　　叶清平笑笑，道：“主意虽好，但这事是我起的头，汪大人心虽宽，还是我亲自跟他说一声的好，免得让人以为，你们以家势压人。”说完，又道：“哥哥们若有空，我们喝一杯？”
　　二人道：“有空。”
　　叶清平于是叫来庆明，吩咐准备一桌酒菜，又嘱咐不要叫人来打扰。庆明答应一声，忙去准备了。
　　傍晚，陆小重陪同郑成、沈秀到总督署见汪彦卓。
　　陆小重开门见山，对汪彦卓道：“汪大人，扶光园近日修整，需要增添些丫鬟。告示一经发出，前来参选的人上报了数件需要总督署过问的旧事。经与两位少爷商议，此事还是交与汪大人处理，由两位少爷代替岛主决定丫鬟人选，大伙反映的问题还需要大人费心妥善处理。”
　　汪彦卓道：“既是岛主交待，总督署责无旁贷。”
　　郑成道：“汪大人，岛主选个丫头，百姓们群情激奋，把上渺渺山的路围的水泄不通。我看你那个苏流灿 、黄华、万涛整天优哉游哉轻闲的很，不如就让他们几个维护秩序，处理百姓反映的问题吧！”
　　汪彦卓道：“好，他们三人受秋将军、丰大人、左丘大人教诲多年，正好借此机会检验检验。”
　　郑成不屑的“哼”了一声。
　　沈秀道：“汪大人，这次百姓狂热，每天去扶光园的人有数千之众，我看不如在校场，地方宽敞，选人我和大哥负责，这方面秋将军最在行，给我们选的护卫就很好。所以我想请将军主导，我和大哥旁边学学。”
　　汪彦卓道：“既如此，就依沈少爷所言。”然后命人通知几位大人，又让人张贴告示，明日参选丫鬟到青州校场集合。
　　次日，郑成、沈秀依约来到校场，一眼看见秋信，忙过来见礼。
　　秋信笑道：“想不到两位对选聘之事感兴趣，早知道，上次选护卫也请二位一起过来了。”
　　郑成道：“我才不感兴趣，这不是岛主用人嘛，他性子好，就着选个丫头，一堆事找上门。所以我接过来，省省岛主的力气，让他忙些正事去。”
　　秋信笑着看他，只觉得这些话从他嘴里说出来还是有些难以置信，不知是不是郑老上次出海，带回来什么海上方，让他脱胎换骨，一下子变了个人；又或者叶清平用了什么手段，让这位太岁改邪归正，变了性情，不过……秋信以为，这变化的速度未免有些快，真比重新投了个胎来的还灵验。又听说前几天还把文彧教训了一通，那可是手把手带出来的小弟，一块干过多少坏事的死党，再投胎怕是都翻不了身的杂碎。
　　秋信正胡思乱想，沈秀道：“将军，岛主说都是些日常所需，研磨陪读、整理书卷、照顾花草、端茶倒水，只要家世清白、手脚麻利、相貌中人之姿就可以了。”
　　郑成挨着秋信坐下，道：“说是这么说，真要选起来恐怕不容易。”
　　正说着，季凯带着一队女子走过来，道：“将军，这是过来参选的姑娘，已经记录过了。”说完，将单子递给秋信。
　　秋信扫了一眼，抬头打量起几人，一共八个，各个身材婀娜、脸庞端正，虽没有倾国倾城之貌，但环肥燕瘦，各有讨喜之处。看的他心里直痒痒，不自觉的一手托着下巴，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只恨自己少长了几十只眼。
　　郑成和沈秀也打量着八人，见秋信不说话，郑成指着排在最前面的女子问：“叫什么，多大了，家里做什么的，会做些什么，你们一各个的都说说。”
　　女子道：“回大人，小女子名叫杜若，今年十五岁，家里做布匹生意的。我读过两年书，从小学得一手好针线，做过许多针织绣品，还和师傅学了两年茶道。”
　　郑成心里咯噔一下，“嗯”了一声，指着第二名女子道：“你呢，说说。”
　　女子道：“回大人，小女子名叫韩香，今年十六岁，家里开了一间乐坊，我从小跟着师傅学习戏文，去年开始登台，表演过三十多场了。”
　　郑成心里又咯噔一下，皱皱眉，凶巴巴的看了女子一眼，张嘴便要喊第三个人，还没发出声，秋信饶有兴致的问：“唱过什么戏文，唱两句如何？”郑成看了他一眼，没法子，只好把话收回去。
　　女子大大方方的清了清嗓子，摆了个架势，唱道：“追游宴赏，幸从今得侍君王。瑶阶小立，春生天语，香萦仙杖，玉露冷沾裳，还凝望，重重金殿宿鸳鸯。”
　　只一句，秋信拍手叫好。
　　沈秀也觉得不错，笑嘻嘻的鼓掌喊着：“好”。
　　郑成简直像见了鬼，搜肠刮肚的仔细回想，然后心道，不，不，没有叶清平唱的好，身段不美脸盘不妖，一点儿让人喜欢的冲动都没有，于是不合时宜的“哼”了一声，引得旁边两人齐刷刷的看他。
　　郑成才懒得跟人解释，指着第三名女子道：“你呢，说说。”
　　女子道：“回大人，小女子名叫李玉娘，今年十六岁，家里开了一个小饭馆，我擅长做菜，尤其是素菜做的特别好。”
　　郑成一激灵。
　　秋信注意到他不对劲，微不可察的冲这边扫了一眼。
　　郑成“嗯”了一声，若无其事道：“下一个，说说。”
　　八名女子都介绍完了，郑成也不问秋信、沈秀的意见，摆摆手，让她们先退下。
　　季凯带着第二队人过来，一一询问过后，不是会女红就是戏文，要不就是厨艺。会厨艺的，都是素菜做的特别好。
　　郑成把食指伸在嘴里，死死的咬着，心想，问题出在哪了呢？我才知道叶清平不吃肉食，她们怎么都知道了？他一出神，秋信、沈秀不看女孩子们了，不约而同打量起他来。
　　沈秀道：“大哥，你累了歇一会儿，我和将军来问。”
　　郑成忙抽出手，道：“不，不累，我问，我来问。”
　　一连几天，郑成喧宾夺主，坐在秋信旁边，却干起了秋信的活。不过秋信也乐意，郑成替他问，他便只管看，只觉得造物主神奇，创造出这么多钟灵毓秀的可人儿，让他看上两眼都能多活几十岁。几天下来，青州校场上仿佛平地起了一座花园，满园春色，迷了他的眼，乱了他的心。
　　三人里，最平和的要数沈秀，从第一天起，脸上一直和颜悦色、不急不燥，对每一名女子都客客气气，纯洁的像个刚出生的婴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