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鸡岛之落霞之巅》程智

26、叶清平初逛青州城 小云涛详说愚人谷

　　四月初十，苏流灿获准进入扶光园。他心里狂喜，回过秋信，带着陈峰、舒同、舒隐、秦巧四人去见叶清平。到了大门口，陆小重亲自出来迎接，径直把他们带到了淑景阁。
　　一路上，苏流灿两只眼睛来回翻转。他目力极佳记性又好，走一趟把路上的景致记了有八九分。到了淑景阁，陆小重让他们在外间稍等，转身进去请叶清平。
　　苏流灿站在外间，仔细打量着屋里的摆设，只见一张绣花锦绣软榻，上面摆着一张小方桌，桌上放着一个银盘，银盘上有一封书信。靠右手边的墙摆着一排龙香百宝阁，阁子里摆放着各种精美瓷器和玉器。正中的墙上挂着一张《中秋夜宴图》。苏流灿盯着图看了一会儿，大海、明月、烟火，只是没有人，他咬了咬嘴，觉得这画太寡淡了些。
　　正想着，叶清平来了，几人忙躬身施礼。叶清平坐到榻上，陆小重垂手侍立在身侧。
　　苏流灿道：“岛主，这四位是秋将军日前挑选的青年才俊，让卑职送过来在扶光园听候差遣。”
　　叶清平颔首。
　　苏流灿指着四人道：“这位叫陈峰，斗鸡岛铜州人，今年二十一岁，善骑射，腿脚功夫也不错；这位叫秦巧，斗鸡岛丹州人，今年十九岁，曾跟随华山普贤大师习武，精通少林十二僧棍及硬家腿功；这两位分别是舒同、舒隐，是对同宗兄弟，舒同十九岁，舒隐十八岁，二人是斗鸡岛泰州人，二人师从多人，进过少林入过道观，刀枪剑戟斧钺钩叉无不精通，尤其是轻功了得。”说完，冲叶清平点了点头。
　　叶清平道：“有劳了。既是秋大将军选的，必是不错的。扶光园的护卫由秋护卫长统率，日后你们四位跟随他左右，有事他会安排你们。当日在校场，你们见过的翟小川，这些天就由他来给你们讲讲园子里的规矩。扶光园里一切都好，只有一样，我要提醒四位，有两处地方，你们是不能随便走动的，一处是花间地，一处是灵光塔。这两处是禁地，有去无回，千万记住了。我要说的就是这么多了。”然后看着陆小重道：“这位是管家陆小重，让他先带你们去歇息，稍后再安排。”四人道谢，辞别苏流灿，跟着陆小重走了。
　　叶清平对苏流灿道：“坐吧。”
　　苏流灿谢座，在他下首坐了。
　　叶清平道：“秦巧、舒同、舒隐面相奇丑，以我看，若不是有大能，大将军肯定不会选他们。你能说说，他们有什么过人之处吗？”
　　苏流灿笑道：“岛主英明，说起这三位，还要谢谢您身边的翟护卫。您这位护卫啊，吓破了一百人的胆，除了这三位没人敢和他比。所以卑职以为，他们三人，一，勇气可嘉；二嘛，能在翟护卫手下逃生，功夫过硬。三，据卑职这几日观察，这三位加上陈峰，少言寡语，嘴巴牢靠。其他的，还请岛主再斟酌。”
　　叶清平颔首，道：“有奇相者多有异能，师从何处身手如何都不重要，最要紧的就是要靠的住。我这里还好，郑老、沈老、李老那里，还要你和秋将军费心，抽空多看看，时不时的把他们调回去考验考验，千万仔细着。”
　　苏流灿道：“岛主放心，卑职会派人盯紧，让他们每月回斗鸡卫报告一次，每半月斗鸡卫也会派人到元老府里探视。”
　　叶清平道：“很好。这样我就放心了。”说完，叫来庆明，道：“送苏副将出去吧。”
　　苏流灿起身告辞，和庆明走了。
　　叶清平长出一口气，闭上双眼一下倒在榻上 。
　　陆小重进来，见了这副情形，笑道：“把他们安排在枯水院了。我已吩咐，没有召见，不准进后院来。”
　　叶清平合着眼，懒懒的道：“我想去买些胭脂水粉，你看去哪里好？”
　　陆小重撇撇嘴，道：“陈叔走了半个月，现在应该到了翠华岛，不知岑爷爷怎么样了。小叔叔的脾气，若放他回来也就算了，若不放，陈叔怕一时半会回不来。所以你还是消停消停，城里现在暗流涌动，才派了八只眼过来，厉害的在后边呢！”
　　叶清平睁开眼，仰面朝天的看着屋顶，道：“我觉得海棠树要开花了，得出去买点东西回来。”
　　陆小重眨着眼，问：“你是说……”
　　叶清平脑袋枕在手臂上，侧身看着他道：“你看好他们，别让他们乱走动，别吓着她 。”
　　陆小重明白了，挨着他坐下，想了想，笑道：“听说康宁街开了家‘同道中人’酒楼，咱们去转转？”叶清平没说话，陆小重知道，这就是同意了。
　　四月十六这一天，秋原、陆小重、万小山陪着叶清平走出扶光园，下了渺渺山，一行人闲庭信步，边走边聊。山上树木青葱、繁花盛放，天上白云悠悠，晴光正好。路上几人英姿飒爽，青春逼人。走不多时，便进了人流聚集之地，但见商铺林立，车水马龙，南来的北往的，吆喝声、鼓乐声，声声入耳，好一个烟火万里。
　　叶清平久不进人堆，见了这副情形，未免眼花缭乱。秋原、陆小重、万小山呈一个三角形将他紧紧护在中间。
　　人群里不知谁喊了一嗓子：“岛主来了，岛主来了！”街上顿时炸了：“岛主在哪？岛主在哪？”一时间，齐刷刷的朝几个人涌过来。
　　叶清平倒背着双手，表情平静，冲人群点了点头。秋原自然而然的和他站在了一处，陆小重和万小山则撤到了两人身后。
　　一个大胡子糙汉手里拿着一个托盘冲过来，盘子里放着几块切好的牛肉，端到叶清平跟前道：“岛主，新卤的牛肉，您尝尝，入口即化，香酥绵长，您尝尝，尝尝吧。”
　　叶清平就着肉签放入嘴里，嚼了两口，笑道：“好吃。”
　　大汉哈哈大笑，冲人群喊道：“岛主说我卤的肉好吃，好吃啊！”一面又请秋原、陆小重、万小山尝。三人推辞不吃，大汉再让，三人推辞不过，尝了一口，都说：“好吃。”
　　大汉心满意足，又冲人群吆喝了一遍自己卤的肉好吃。众人见状，纷纷回店里拿东西，送给叶清平品鉴。
　　磨磨蹭蹭，走了约有一炷香的工夫，一条康宁街行了不过一半的路程。四月中旬的天，气温渐暖，叶清平有些累了。陆小重抬头看见前方的牌子，正是“同道中人”酒楼，于是对围着的众人道：“各位让让，岛主要去酒馆里坐坐。”众人闪出一条路，让叶清平先走，大伙随着他一起进了酒楼。
　　乌泱泱进来了几十人，伙计们喜笑颜开，一边招呼一边递上菜单。叶清平被堵了半天，陆小重特意选了个安静的位子，刚落座，伙计便颠颠的跑过来，上了一壶好茶，一边倒茶一边道：“岛主稍坐，菜马上到。”说完，点头走了。
　　陆小重对叶清平道：“岛主久不露面，人气还能如此之高，真是佩服、佩服。”
　　叶清平不理他，喝了一口茶，道：“好香，愚人谷的茶。”
　　正说着，两个面目清秀的伙计端着两个大托盘来了，里面九个菜，六素三荤，素菜量小，精致讲究；荤菜量大，香飘万里。
　　陆小重道：“老板对岛主的口味门清啊，孺子可教。”
　　刚说完，又有一个小厮端来了两坛酒、四碗米饭。
　　陆小重道：“伙计，我们还没点菜呢。”
　　伙计笑道：“岛主一进这条街，我们就得着信了。老板亲自下厨做的，请岛主和各位大爷先尝尝。老板说，保管让各位满意。”
　　秋原问：“你们老板呢？”
　　伙计道：“老板忙活了半天，脏乎乎的，收拾收拾再过来。”叶清平颔首，伙计退了下去。
　　万小山打开酒坛闻了闻，倒了四杯，分给众人。叶清平吃了两口素菜，道：“不错。”三人也各色菜品尝了尝，都道：“不错。”
　　正吃着，一个身高四尺头戴面具的人靠了过来，离着有两米远，轻声道：“见过岛主，小人云涛有礼了。”
　　叶清平见他戴着面具，心里好奇，又见面具上画的是一张稚气未脱的笑脸，很是讨人喜欢，于是道：“既来见我，为何戴张面具？”
　　云涛道：“小人面目丑陋，怕惊着岛主的大驾。”
　　叶清平眉目含笑 ，道：“过来坐吧。”
　　万小山给他让出个位置。可他哪里敢上桌，扯过个凳子，靠在边上坐了。
　　叶清平见他如此拘谨，也不勉强，道：“你的厨艺不错，茶也好，我喝着不像我们这里产的。”
　　云涛道：“岛主英明，这茶是小人家乡的茶，采自南山最高峰，产量极少，一般运不到咱们这边，都是自家留着用。小人出来的时候带了一点儿，遇到这两年从老家过来的人，又送了我一点儿，留着一直没舍的喝。岛主第一次来小人的店，请您老人家尝尝。”
　　叶清平道：“南山在愚人谷，你是愚人谷的人？”
　　云涛道：“正是。我们那里一年四季气候分明、山清水秀，美的如梦如幻，就是日子苦了一点儿。这几年天灾人祸，走了很多人。小人也是前两年出来，到青州城混口饭吃。”
　　叶清平了然，道：“南山有条山路，可还好走吗？”
　　云涛道：“可不就是凭着这条路，村子里的人才能走出来。这条路，还是岛主的伯伯景成总督给我们修的。村里的人可是千恩万谢，永不忘他的大恩大德啊！”
　　叶清平道：“我出生前修了一段，出生后又修了一段 ，前后十年。听伯伯说，最好的法子应在山体穿个洞，后来他走了，这事也就搁下了。我记得，那里有个潭，深不见底，是圣女守护着。如今圣女是哪一位，她可好 ？”
　　云涛道：“那个潭，我们当地人叫它海潭，因为传说潭水来自东海里的海水，潭底直通到海底。圣女，听老人们说，手腕上有个什么东西，是打开海潭的钥匙。传说只有圣女可以下到潭底，进入海里，其他人，但凡跳下去，都会死无葬身之地，所以从来没人敢靠近。圣女从小就独自守在那里，与世隔绝。我们虽然都生活在村子里，但因为不得见，所以，这一代圣女我并没见过，也不知道叫什么 。”
　　他顿了顿，又道：“两年前的六、七月份，那里下了几场大雨，村子里有人捡了好些宝贝，什么珠宝玉石、黄金铠甲、金银器皿，像从天上掉下来似的，村里人都炸了锅了，到处翻翻找找，还真找到不少好东西。后来不知怎么的，每到了夜里，总能听见撕心裂肺的哀嚎，声量巨大，翻山倒海一般，吓的人们手足无措。大巫师出来占卜，说是大伙得的这些东西是不义之财，激怒了潭里的神明，让大伙快还回来，人们将信将疑的，有还回去的，也有财黑的不肯松手的，闹腾了好一阵。后来，年轻力壮的便有些离开了村子。此例一开，陆陆续续的，人们三三两两都走了。”
　　叶清平道：“原来如此。如今，谷里还有多少人？”
　　云涛道：“我们谷里就五个村子，每个村子都是一大家子，除了当家人不能离开村子，外姓人但凡只要能翻过南山，走过密林，谷主倒是也不管，现在想来，五大当家人肯定是在的，外姓的百姓们原没有多少，走的主要也是这些人，想来，谷里也就十来万人了。”
　　叶清平心里惦记着别的事，又聊了一会儿，听说酒楼刚开张，留下一百两银子，帮他讨个彩头，带着人走了。云涛并一众伙计送到门口，人走远了，方才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