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鸡岛之落霞之巅》程智

120、翟小川奉命送请贴 汪昭霖仗势欺护卫

　　离了郑府，陆小重心事重重的回到扶光园。
　　原本一场热热闹闹的婚宴，因为一幅画惹得众人一片哗然、议论纷纷。
　　陆小重原以为画中女子为虚构之人，看了沈秀的表情，心内已有几分不解。后来追着□□出来，见秋信、金叔敖、苏流灿、陆长奇等人大不自在，到后来罗锦将画拿走，他终于明白了，画中女子怕是和万福宫脱不了关系。
　　离开郑府时，陆小重低声问沈秀，那女子是谁？沈秀先是支支吾吾，顾左右而言他，后实在推脱不过，把他拉到一边，低声道：“有九分像总督的素雪夫人。”
　　陆小重大惊，心想，糟了！转念又想，那人为何把总督夫人的画像卖给叶清平？他是谁？打的什么主意？
　　他东想西想、神思不宁的回到淑景阁，进门时险些被门槛绊倒。

　　叶清平不去参加婚宴，去晓园看南见了。
　　云海潮到了青州城，叶清平担心南见去城里和他不期而遇，便想个法子把她留在园子里。他撒娇耍赖的要南见帮他缝件大红袍子，上面要绣上五百朵拇指大小的海棠花，说过年穿，不要丫头们动手，只要她的手艺。
　　南见一向不精于女工，回到扶光园才拿起针线，做了几件衣裳，他喜欢的不得了。南见便以为原来自己手艺还可以。听他说又想要件袍子，便兴冲冲的做起来。
　　南见自回到扶光园，叶清平伏低做小，做足了一个弟弟的贤德模样，每日里早起问安，晚间还要过来陪她玩笑。如今她做袍子，叶清平又怕她累着，每天只允许做上一个时辰，完事了便让丫头陪着她游戏消遣。木华看得紧，南见想要多做一会儿，是万万不能的。算算马上就要过年了，只能每天坚持做一点儿，把要下山出去玩的心也收敛起来了。
　　叶清平不出扶光园，便到晓园来陪南见。两个人并排盘腿坐在床上，一人拿着袍子一头，一个绣花朵一个绣花蕊，绣完了，还要比一比谁绣的精巧、规整。
　　南见长了一双巧手，却不出好活，和叶清平的绣工一比，真要羞死个人。于是将头埋在被子里，把袍子一甩，让他自己做。叶清平便去挠她的后背，弄的她痒痒的。姐弟二人又嬉笑着打闹起来。
　　木华和众丫头们见怪不怪，有时候在屋子里陪着一起说笑，有时候退出去各人忙各人的事去。南见和叶清平都不是有主人架子的人，木华管的也宽松，众人倒觉得比在家里更自在些。
　　玩闹半晌，叶清平回到淑景阁，才进屋，见陆小重呆坐在榻上，整个人木了一般，走过去挨着他坐下，道：“这是酒没喝好还是想娶媳妇了，去的时候活蹦乱跳，回来了呆头呆脑。”
　　陆小重收回思绪，哀怨的看了他一眼，想把画中人告诉他，又怕他多想；不告诉吧，又怕有心人陷害。真是心思不能言，肠中车轮转。叹了一声，转身出去了。
　　“哎！”叶清平喊了一声，有点儿莫名其妙。
　　夜里，陆小重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叶清平猫着腰走到他床边，低声问：“想什么呢？想说就说出来吧，憋着多难受。哥哥不在，就咱俩，我保证不说出去。”
　　陆小重将手枕在头下，瞪着两眼看他。论年纪，两个人差了几个月，陆小重要小些。但在他心里，叶清平有时候就像个小屁孩，作起妖来实在可恨。看了有半盏茶的工夫，翻个身，把要说的话咽了下去。
　　叶清平抬腿上了床，挨着他躺下，道：“我今晚可以一宿不睡，等你想说了尽管说。”
　　陆小重将身子往外挪了挪，一张床占去了三之二。
　　叶清平整个身子都挂在了床沿上，也不恼。他睡觉向来老实，一宿不翻身，躺在床沿上也掉不下来。
　　陆小重强忍了一炷香的工夫，坐起来，抱着被子去了望流川。那里，有叶心和小翟。
　　叶清平更蒙了，拍拍脸，无趣的合上眼，光着身子睡了一宿。
　　云海潮来青州城已有四五天的时间，叶清平派陆小重下过两次请帖，不巧，两次都没见到人。
　　说来也怪，云海潮一没来扶光园讨要南见；二没出现在青州城的大街小巷。整天在华芳园与晚云夫人送过去的美娇娘们寻欢作乐。这倒是叶清平没想到的。
　　叶清平独自睡了一宿，早晨起来便头脑发热，浑身打冷战。庆明忙叫来翟小川，又各处去找陆小重。
　　翟小川煎了一碗汤药，叶清平裹着一身被子，坐在床上喝了，嘟嘟囔囔道：“我写个帖子，你明天去趟华芳园，务必见云海潮一面。”
　　翟小川领命。次日一早，拿着贴子下山去了。
　　华芳园是万沧海的地方，占地百余亩，有屋宇上百间。万花楼是宋晓知的产业。两处位于同一条街，离着康宁街远些，但招待的都是大富大贵之人。近两年，更是成了汪彦卓的御用之地。城里有头有脸的人对此都心知肚明，有些想要巴结、结交总督大人的人，常携金带玉来此处碰运气。
　　云海潮住在华芳园，一应吃穿用度都由万福宫来结算，汪彦卓更是体贴的将几个小厮留给他用。云海潮投桃报李，将云崇对、林岐、徐驰、洪世泽、苗宏五人调给他差遣。
　　翟小川到了华芳园，说明来意。守门人将他带到云海潮居所，进去通报。
　　时至巳时，云海潮正在花厅里画一幅《美人晨睡图》。他穿着件外袍，精致考究，不像愚人谷的巫师，倒像个世族大家的当家人。
　　梦晚云送的姑娘妙不可言，大战一宿，他更是生龙活虎，趁着姑娘们睡意朦胧之际，描绘下她们的曼妙身姿。
　　翟小川走进去，恭恭敬敬的躬身施了一礼，道：“大巫师，在下翟小川，司职岛主护卫。岛主听闻你老人家来了青州城，喜不自胜。岛主说，斗鸡岛与愚人谷几百年来互相扶持、守望相助，这份情谊后辈们应好好珍惜并延续下去。大巫师云游至此 ，岛主作为主人，理应尽些地主之谊，邀你老人家去扶光园坐坐，请千万不要推辞。”
　　云海潮放下笔，笑道：“去是一定要去的。”他说着，背着手朝前走了几步，接着道：“青州城比我想像的有意思，尤其是这里的女人。回去和岛主说，我先消遣几天，让他照顾好南见。她嘴刁的很，别太瘦了，我还指望着她给我生儿子。顺便告诉她，我来了，别想着跑。”
　　翟小川羞的面红耳赤，没想到堂堂执掌一地的大巫师，竟然说出这种话，一时间气血上涌，手指抽动。转念想到叶清平，把蹿上来的火往下压了压，道：“大巫师，请贴已下，主随客便，岛主随时恭候你的大驾。”
　　云海潮毫不领情，道：“你让他给我准备好美人，越多越好。最重要的，把南见交给我。斗鸡岛与愚人谷能不能相安无事，不在我，不在他，在南见。”说完，径直进了卧室。
　　翟小川站在原地，发了会儿呆，转身往外走。才出门，迎面撞上汪昭霖，身后还跟着十几个精壮的少年。
　　汪昭霖一脸冷笑的冲他走过来。这个岛主的护卫，屡次三番的让他当众出丑，汪昭霖早想教训他了。看今天他独自一人，心想，真是天赐良机。
　　翟小川上前和他见礼，拱手道：“汪副将。”
　　汪昭霖嘿嘿两声，嘲讽道：“原来你认得我。我以为扶光园天下第一，里面的狗都高人一等，见人就吠，张嘴就咬。如何，机会难得，你我二人之间的恩怨也算算吧？”
　　翟小川道：“我公事在身，副将想比试改日再说。”说完，背着双手抬腿就走。
　　十几个少年心有灵犀的挡住了他的去路。
　　翟小川回头看着汪昭霖，道：“你是斗鸡卫驻丹州军的副将，斗鸡卫是岛主的斗鸡卫，我是岛主的护卫，你要与我为难不成？”
　　汪昭霖抱着双臂道：“斗鸡岛是总督的斗鸡岛，我是总督的子民。谁在这里闹事，破坏这里安宁，我都要除之而后快。”
　　翟小川调转身子，斥道：“斗鸡岛是总督的斗鸡岛？当年景成总督在世时也不敢这样说！景成总督在老岛主、少岛主治下行事，以他二人马首是瞻。叶家统帅斗鸡岛三百多年，你才来了几年，便要翻天？”
　　汪昭霖哈哈大笑，十几个少年也附和起来。
　　笑够了，汪昭霖倒背双手，身姿挺拔，道：“来得早而已。谁敢说叶家之前这里没有什么李家、黄家，啊不对，应该是汪家。我先祖八百年前就在这里生根发芽，刚刚开创有成，就被姓叶的抢占了先机。如今汪氏子孙前赴后继，为先祖报当年的一箭之仇，拿回原本属于我们自己的东西！”
　　翟小川听他胡言乱语，简直不可理喻，抬腿便走。少年们见状，立刻将他围了起来。
　　翟小川看他们来者不善，道：“我出手，要见血的。不想死，让开。”
　　汪昭霖一言不发。
　　众少年誓不让路。
　　翟小川等了半刻，挥手打出一掌，轰开一个裂缝，纵身跃了出去。
　　汪昭霖大喊一身：“拿住他，剥皮削骨。”
　　众人得令，一起跳过去，抽出兵刃便打。
　　翟小川赤手空拳，打的他们步伐凌乱，身子翻飞。
　　汪昭霖不动声色的站在旁边观战，心道，年纪轻轻、瘦瘦小小，哪来这么大力气？又如何将身手修炼的如此炉火纯青？
　　看了半刻，汪昭霖断定在场之人不是翟小川的对手，招手叫来一个小厮，让他通知管事的，把大门锁了，将园子里看家护院的人都带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