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穷途末路》季康子

19、居心叵测

　　离别总是伤感的，姜旻昕前几天刚送走黎夫人，今天又开车送嘉儿到机场,内心有几分感伤。嘈杂的候机厅，人来人往，拥挤不堪。宋嘉儿手里抱着孩子，可还是腾出一只手去拥抱她。
　　姜旻昕红着眼圈，回手紧拥住她，那孩子被抱在中间，乌黑发亮的眼睛晶莹透澈，含着奶嘴左顾右盼。她从嘉儿手上抱过孩子，吻了吻他秀气的额头，认真地说：“很高兴能见到你，下次我会抽空去看你的。”
　　嘉儿微微一笑，拍着她的背：“说话要算话哦。”
　　姜旻昕承认自己有时候很矫情，她最不喜欢离别，总显得那样伤感。可是天下却没有不散的宴席，她此刻却觉得难过，嘉儿再次拥抱住她，在她耳边说：“要是不快乐就回来，我们在家里等你回来。”她身子微微一颤，嘉儿说的是家，而不是洛杉矶。她们俩是这麽的心有灵犀，有些话不需明了，有时候仅仅一个眼神就能明白。她紧紧地回抱住她，红着眼圈点头。
　　到了登记的时候，嘉儿凑近她耳旁说，“你要小心康本瑜，我总觉得这个女人不简单。”
　　姜旻昕红着眼‘嗤’地一声笑了，“还对当年的事耿耿于怀呢，你怎麽这麽爱记仇啊？”
　　她‘呸’了一声，“不就是被劈腿了麽，我还不至于对一个负心汉念念不忘。”
　　“那你干麽老针对她？”
　　“针对？你以为我很闲，没事找茬是不是？我只是觉得她作风太不磊落！”
　　姜旻昕逗弄着孩子，笑着说：“说来说去，你还是很介怀。”
　　嘉儿一脸泄气：“算了算了，跟你讲不通。等你将来有一天栽在她手里，你就会真正明白了。”
　　再怎么样，也到了离开的时候。
　　她一直目送她们母子离开，办完手续，过安检，再登机……
　　走出机场大厅的时候，她用手遮了遮刺眼的阳光。抬起头瞧，蓝天白云，晴空万里，一架飞机陡地冲入云霄，绝尘而去。
　　不知道什么时候我们还能再见到！？
　　她从低地下层停车场直接把车开出，看到手机的信号灯在闪烁，拿过来一看，3个未接来电，都是邵平打来的。
　　她按键正想回个过去，这时手机却震动了起来。她一看，是个陌生号码，正犹豫着要不要接。这时车子向右转弯，她随手拨过转向灯，无意中方向盘却蹭到了接听键。
　　她只好接起来：“你好，我是姜旻昕！请问哪位？”
　　“你好，我是万孜如！不好意思，这样冒昧得打了过来。如果姜小姐方便的话，能否当面谈一谈。”姜旻昕本想拒绝，但她声音甜美如斯，态度温柔、客气有礼，她实在找不到合适的借口。
　　两人约在一家咖啡馆，服务生认得姜旻昕，笑意盈盈：“万小姐在那边。”一楼大厅宽敞明亮，大盆大盆的阔叶植物与玻璃瓶内开得娇美妍丽的鲜花，连空气里都氤氲着芳香。
　　姜旻昕第一次见到万孜如本人，只觉得她本人比镜头上的更娇美三分，只是看人的目光有些犀利。
　　万孜如微笑着站起身：“姜小姐！哦不，应该称呼一声黎太太了吧！”
　　她嗓音依旧甜美如蜜，可听在姜旻昕耳朵里，多少带了丝讽刺的意味。
　　有件事情，在我知道的时候我就想帮助你，可是出于顾忌，我一直犹豫不决，今天我终于下了决心。”她歉意而温柔地看着我，“我不知道要对你怎么说，我觉得Tori这麽做确实有些过分。”
　　她转动着手中硕大无比的钻戒，在灯光璀璨的光晕下，竟然显得熠熠生辉。万美人依旧是仪态万方，目光温柔：“我真的不敢相信Tori前一分钟还向我求婚，可是后一分钟却带着你去了拉斯维加斯注册结婚。”
　　姜旻昕这两年经历过太多事情，早已修炼得刀枪不入了。此刻她摆出比对方更有招牌性的笑容，镇定地耐心听着万美人的倾诉。她端起咖啡来漫不尽经心地啜了一口，一边面带微笑偶尔点头示意在听。
　　“我爸爸非常高兴两家能结成姻亲，在我的婚事上一点都不含糊。他曾打算出资2亿的资金来捐助他谈成马德里计划，另外还将公司20%的股份转到他名下。这麽一笔丰厚的嫁妆摆在眼前，他居然还会回去找你。我只能说，他不是疯了就是傻了。”
　　“可以我对他的了解，他绝不会做亏本的买卖！黎太太，你知道这到底意味着什么吗？”
　　万美人顿了顿，继续说：“这只能说明两种可能，一，他爱你爱的发狂；二，他能从你身上获到更大的收益。”
　　大厅里明明暖气开得很足，可她却是从头冷到脚。他忽然想到拉斯维加斯那个晚上，他笑着说：“在这个世界上，金钱和美色的游戏从来都是量力而行、等价交换！”
　　万美人从烟盒里掏出一支烟来，点上，随手将打火机往桌上一扔。那只打火机，她见过一次，是在黎晟廷那里。因为它流线条造型十分简洁大方，外侧居然用他的名字细细麻麻雕刻成一朵玫瑰，而且是铂金打造，真是穷奢极欲。当时她在心里就极度鄙视，一个大男人竟然用这麽女性化的东西，他的品味真是越来越出位了。
　　“想必你也知道了，最近因为你父亲的事，关于你们俩的复合无疑是个晴天霹雳，整个新闻媒体界就像炸开了锅。这几天黎晟廷暧昧不清的态度，吊足了媒体的胃口。如果你有心你就会发现所有和黎晟廷投资有关的股票都一路飙升，当然最大的赢家还是宝生，眼看着千疮百孔，奄奄一息，没想到竟是硬生生地起死回生，将一堆废纸变成了真金白银。”
　　万孜如扬唇笑在眼中，却冷峭讥讽：“好一招空手套白狼，我真是佩服啊！”
　　姜旻昕神色平静的毫无波澜，可她的手却在微微发抖，她极力保持微笑，即使脸笑得早已僵掉：“万小姐此次约我，经过一番提点，我才恍然大悟过来。没想到，晟廷会为了我做了那麽大一番牺牲。我还差点误会了他，真是不应该。实不相瞒，我第一次会和晟廷离婚，也是因为外人别有用心的一番话，当然这不会包括万小姐您。”
　　她幽幽地叹了一口气，“其实身边的丈夫太过优秀总不见得是件好事，太多的女人对他虎视眈眈。就算他丝毫没那意思，还是有太多的女人争先恐后地匍匐前来。”
　　万孜如听她这么一番指桑骂槐的话，娇躯气得微微发颤，可她句句把话堵死，却令她一团火气憋在胸口，无从发起。
　　最后她终究是大小姐脾气爆发，完全顾不得形象：“姜旻昕，你少在这里装腔作势，我就不信你能撑得了多久？你以为他有多在乎你，你不过是第一个敢甩了他的人。他向来心高气傲，会咽得下这口气？他不过是玩了一招‘以牙还牙’的把戏，你会看不懂？真是笑话！”
　　姜旻昕始终面带微笑：“你还真是了解他，甚至超过我对他两年的认识！谢谢你善意的提醒，不过你放心，我会杜绝一切可能！”
　　“我会擦亮眼睛等着看的。”她终究是咬牙切齿，拂袖而去。
　　她僵持了一下午的背脊此刻无力地靠在沙发上，只觉得疲惫不堪。她想着刚才万孜如咄咄逼人的那番话，心里的冷却一丝一丝的沁上来，她知道她说的都是实话，黎晟廷的名字太值钱了，招牌太响，他只要态度暧昧纠缠不清，媒体投资家地产商立即见风使舵，所以宝生才被重新估量利用价值。就像推倒牌，又重新洗牌，就意味着要重新来过。
　　其实他早就有预谋的，他早就算计好的，他从一开始就不打算真金实银的拿出钱来，宝生照样能起死回生。
　　可是像他这样铢毫必计的精明商人，对于宝生，他到底是居心叵测还是别有所图？倘若他向媒体公布了两人已注册结婚，接下来他又会怎样坐收渔翁之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