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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永远的离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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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旻昕不知道黎晟廷到底想怎样帮她,时间一天一天过去,寄托她唯一的希望也一分一分泯灭。从拉斯维加斯回来,她再也没见到过他。就算是那天下飞机,两人也是一前一后,避开了所有人的耳目。他照样花丛中过,片叶不粘身。只是与万孜如的绯闻却是铺天盖地而来,越演越烈。两人携手高调出入某慈善晚宴,这一爆炸性的新闻轰动了整个媒体新闻界,各种猜测报道纷至沓来。当记者团对着万大美人声东击西、变着花样套话时,万美人盈盈一笑,态度暧昧不清,只笑着说将来要是有喜讯传出一定会第一时间请他们吃喜糖。
她发现原来自己真的一点都不了解他。以前他做事低调沉稳,从不争风头。只要他挑一挑眉,以他的能量照片肯定也不会被登出来,没有人会不识趣地捋龙须逆龙鳞,大小报纸他都能把这新闻给胎死腹中。
他心思缜密又深不可测,他的话不能句句去推敲,因为每句都有隐意。明明是一句简单的赞美,他都能用最不屑的语气毫不留情地嘲讽挖苦。倘若你要是不小心得罪了他,他会用如沐春风般的微笑对你说着浪漫温情的话,可他的微笑只让人觉得残忍。
她想起在拉斯维加斯的那个晚上,她站在那里,只觉得手脚冰冷。她平静地看着他,自嘲般地微笑:“你难道不觉得跟万孜如结婚,你更有利可图!”
他笑了笑,将烟掐熄了,随后绕过茶几走到她眼前。伸手为她理了理松乱的鬓发,捧住她的脸轻轻地在额前印上一个吻,才低柔地说道:“在这个世界上,金钱和美色的游戏从来都是量力而行、等价交换!”
拉斯维加斯向来被誉为结婚之都,只因当地婚姻注册手续简单,快捷兼便宜,只需填表,交出相关证件以及交纳手续费,便可在一日之内取得结婚许可证。
她怔怔看着手里的结婚许可证,只觉得充满了无尽的讽刺。
这几天她每天都留守在医院,医生说爸爸情况不是很稳定,体温总有点偏高。在她不在的这段时间里,曾有一次心脏停止过跳动。最后主治医师沉重地拍了拍她肩膀,示意她心里要有个准备,人随时可能会走。她眼圈通红,紧紧咬着嘴唇,哭得泣不成声。连着旁边站立的那些护士医生都难免有些动容,纷纷都红了眼睛。
最后几天,她静静守候在爸爸身边。穿着素净的防菌服,帮着护工给爸爸做全身按摩。偶尔她会在他耳旁絮絮叨叨讲一大堆的话,语无伦次的连她也不知道自己在讲些什么,潜意识里只知道不能停下来。偶尔歇息时,会唱歌给他听。什么都唱,但唱得最多的还是他最中意听的茉莉花。小时候她任性又不乖,睡觉前总缠着要听他唱歌。他就一边唱着茉莉花,一边哄着她睡觉。以后很长一段时间,她老气横秋皱着眉头说爸爸你真土,我们班幼儿园小朋友都唱‘我头上有只角,我身后有尾巴,谁也不知道,我有多少秘密……’奶声奶气的声音逗得姜秉成眉开眼笑,搂着她说那以后就都昕昕唱给爸爸听,好不好?
她吸了一口气,抹去了满脸的泪水,“爸爸,我又结婚了!好笑的是新郎还是同一个人哎,恩,这应该叫复婚吧。我们是在拉斯维加斯注册登记的,你放心今后我会努力过生活!以前我很任性自私,想怎样就怎样!现在我长大了,我不会再鲁莽冲动了。”
“你看我把秘密都告诉你了,你是不是应该也跟我说说,比如说谁送你的茉莉盆栽。可是除了我之外,还有谁知道你喜欢茉莉花呢?应该是你故交对不对,我猜呢应该是个红颜知己才对,只有女士才会那样细致入微……”
邵平开门进来时,她并没有察觉到,因为她趴在床边已经睡着了。他凝视着她的脸,她近来瘦了许多,额发凌乱,睡着了更像个孩子。
本来是伸手想叫醒她,手指却莫明其妙不听使唤的滑上她的眉尖,仿佛想压平那里拧着的结。这几日她的无奈绝望、为难痛苦他都看在眼里,这麽庞大的责任压在她身上,任是谁都会压得喘不过气来,何况是娇生惯养的她!
她睡得极不安稳,眼里隐隐有泪意,双手紧紧拽着被单,仿佛想抓牢某样东西。邵平想着她许是做了噩梦,正想过去叫醒她。她整个人却陡地一颤,猛地睁开了眼睛。
邵平看她神色十分憔悴又一整天没吃过东西,随时可能晕倒的样子。他硬是拖着她去吃饭,随便顺着马路找了家最近的餐厅,坐下来就点菜。
她默然不作一声,动了动筷子吃了几口饭就放下了。
邵平叹了口气,语气却显得生硬起来:“人是铁饭是钢,你以为你是铁打的人,经得住?我告诉你公司还有一大堆的事等着你去处理,你这样倒下去对得起董事长麽?他还指望着你能把宝生救离出险境。你这样不爱惜你自己,只会让别人趁虚而入钻了空子,彻底摧毁宝生?”
她久久不出声,就当邵平要放弃时。她重新拿起筷子,一口一口往着嘴里送着饭。眼泪簌簌地直往下掉,一边嚼着一边擦着泪水。邵平有些动容,想说些什么话,却一个字也说不出。
她默默吃着饭,吃了很多,一直吃。
邵平有些担心她会吃撑到,正想开口。她却放下筷子,说:“我吃饱了!”
结了帐走出来,却发现医院门口那边比刚才停了很多车辆。她不知为何忽然觉得恐慌起来,急急地走过去,一颗心怦怦跳,后来索性就跑起来。邵平在后头追着她,可她步伐太快,从大门进去几个转弯就跑进了徐徐关上的电梯内。
病房外的走廊上都围满了人群,她的脸啥时变得苍白苍白,麻木地走过去。围观的人看见她走过来,自动地让出一条道。她只是麻木地走过去,一直走过去。人群中有太多的同情怜悯……她看不懂,不不不,她也不想懂。这个时候,谁都不要那麽残忍地对她说出那几个字。
她受不了,真的受不了!
偌大的特护病房硬是挤满了人,这样近的距离,她甚至看不清楚他们的长相。她仿佛是受了蛊惑一般,直直地往病床上走。那里已经盖了一层白布,那样阴森恐怖。她只觉得整个人不可抑止地在发抖,身边不知是谁喊了她一声。
她迷茫地转过脸去瞧,却觉得眩晕越来越深,就像是个漩涡,一转翻天覆地地转着,只觉得整个人不停地坠下去坠下去……
身旁有个人及时抱住了她,她猛地睁大眼睛:“黎晟廷,我爸爸死了麽?”
说完,眼睛往上一翻,人直挺挺地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