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有多远》其乐无穷

6、第 五 章

　　第五章

　　钱多一听就想抬头起来，但陈明早有先见之明，将钱多脑袋按在自己腿上。“多多不要……”钱多求饶道。

　　陈明没有答话，只将在自己手里揉搓热乎的老虎油抹在钱多脑门上。钱多一见陈明的手向自己伸过来，就赶紧死闭着眼，一脸扭曲，就如面临生死大敌般。

　　陈明见着钱多那一脸扭曲的样子，心里憋的气就全数给揉进了老虎油里，下手也格外的重。疼的钱多直喊。陈明被钱多乱窜的脚给踢中，手里的力气就更大了：“钱多，你别给我乱踢！”

　　“多多好痛。”钱多眼依旧闭着，那紧闭的眼角早就结上的水珠，一直挂在钱多长长的睫毛上，任钱多如何踢闹都不掉下来。

　　陈明见如此，才感觉自己是不是做了太过火了些，便也就放轻了手中的力道：“你安分点就不痛了。”

　　“哥哥轻点，轻点，多多好痛……”钱多睁开结着水的眼，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的陈明直发呆，连手上的动作都停了下来。钱多满眼泪光闪烁着，但却怎么也流不下来，只在眼眶里打着转。

　　陈明无奈，对着钱多一笑：“我会轻一些，你不要动就好。”

　　“多多不会动。”钱多这样说着，满是泪水的眼微微的弯起，朝着陈明笑起来。

　　陈明看着钱多水汪汪的眼，觉得自己很卑鄙。就算是讨厌钱多母子来到自己家中，自己也不应该这样对钱多，钱多和自己一样，只不过是孩子而已，没有任何的发言权。

　　陈明想着，手也不自觉的轻柔了起来，一股淡淡的，带着暖暖的柔情在陈明心中升起。钱多此时很安静的仰面枕在陈明腿上，闭着双眼，一脸舒服的表情，睫毛也随着陈明的按摩而一颤一颤的。陈明心中想，钱多这眼若是长在女孩子脸上那得多漂亮啊，长长的睫毛，水水的眼睛。

　　钱多闭着眼，不知是想起什么来了，突然"嘻嘻"的笑了起来。陈明不觉便问到：“在想什么呢？”

　　钱多就如害羞一般，将脸朝着另一面转，不让陈明看见。“你别动，我还在给你揉呢。”

　　钱多睁开眼，嘻嘻的笑着：“陈明哥哥，你终于肯和多多在一块了。陈明哥哥以前一看到多多就老皱眉头。”

　　有这么明显？陈明想到。“其实你不吵闹，还挺不错的。”陈明这样说。

　　“多多从小就希望自己有哥哥……”钱多看着陈明，受不自觉地玩着衣角。“第一次看到陈明哥哥，多多好高兴。”

　　陈明想起自己第一次见到钱多时的心情，心中一阵苦涩，便将钱多推开了。

　　那天夜晚，陈明上床时，听到了小小的啜泣声。只见的钱多侧身睡着，肩膀一抖一抖。陈明好奇将他身子掰过来，只见这钱多满脸鼻涕泪水，闭着的眼睛一颤一颤的。就在陈明想将钱多叫醒时，却听见钱多小小声音，虽含糊不清，但陈明还是听清楚了。钱多带着哭腔，一抽一抽的：“老师，你就让我参加吧，我保证会唱好。”

　　第二天，陈明没有被钱多吊嗓子的声音所吵醒来。直到出门时，陈明也没见钱多从房间里走出来。钱丽娜最初开始那几天里，还会在早晨做些早饭，但久了，每次便直接将东西热好，摆在桌上随他们自己吃了。

　　陈明估摸着，钱多应该是被老师拒绝了。不自觉的一阵冷笑，早就应该想到了，那种歌怎么可能摆上台面。

　　中午，在职工食堂里，钱多大声叫着陈明：“陈明哥哥，多多给你占了位置。”

　　热闹的食堂里，钱多的脸被蒸的红通通的，额头上的包子凸的老高，双眼肿肿的，虽然是这样，但钱多依旧笑的开心，朝着陈明挥着手。

　　吃饭时，钱多依旧眼馋的看着陈明碗里的菜，陈明将自己饭盒推到钱多那边：“你想吃什么，自己夹。”

　　钱多连忙低头看着自己的饭盆，小声的说：“陈明哥哥不是也要吃的么，多多不用。”

　　陈明挑眼，拿回自己的饭盒，说道：“不用你就别老看着我，这怎么吃饭。”

　　“哦。”钱多小声的答应着。

　　那天回去，陈明也没再听见钱多的歌声。空荡荡的楼梯间里，陈明突然感到一丝莫名的孤单，不自觉的，口里就哼出了钱多唱的那首歌。

　　钱丽娜摸摸儿子的头，安慰道：“没关系，我们多多就算没有上去，也依旧是最棒的。”

　　钱多扬着自己的笑脸，大声的说道：“是的，多多是最棒的。”

　　陈明一直就不明白钱丽娜到底是怎么教育自己儿子的，钱多又迟到，又欠作业，每天下午放学一个多小时才回来。钱丽娜不问，也不打不骂。陈明想起以前，自己只要在陈自强面前摆出一副默不作声的样子，陈自强就一个巴掌朝自己打来了。但不知为何，陈自强对钱多却格外的好。有时陈明想，或许自己就好似那些孩子说的一样，没有了母亲的孩子，只有一个人独自承受着，忍受着，孤单着。

　　陈明在看到钱丽娜怀抱着钱多时，心里会有点点的心酸，对于从小就没了母亲的陈明来说，母爱是他从没有体会过的，也是遥不可及的。

　　有次，陈明从课本上学到一个词语——爹不亲娘不爱。那时，有同学举手问老师这是什么意思。陈明眼里突然就盛满了泪，什么是爹不亲娘不爱，不就在自己身上很好的体现了吗。

　　如果说陈明不嫉妒钱多，那一定是假的，实则里，陈明嫉妒钱多嫉妒的不行。凭什么，钱多一来到家里，父亲就对他露出笑脸，百般疼爱，明明钱多什么都不是，要学习没学习，还那么贪玩。凭什么钱多不用一丝付出就能换到父亲的爱，而自己不论做的如何出色，父亲总对自己冷眼相看。

　　不知为什么，陈明每次一看到钱多朝自己笑，心里就会生出股厌恶，但又不知道为何，每次一看到钱多水水、清纯的眼，陈明就会升出一股愧疚。

　　没有了钱多唱歌，日子到也清静了不少。而钱多也早就将那不愉快的东西抛在了脑后，每日依旧在外玩到快吃饭才回来。有次陈明不禁问起钱多，那么长的时间到底干什么去了，钱多一双大眼睛看着自己，满是无辜的说，自己一路上什么都没玩。陈明说，走路要走那么久？
　　钱多理所当然的说道：“是的。”就如电视中的小士兵。

　　这个问题一直在陈明心中，直到有次，轮到陈明值日，当陈明检查完全校卫生，同着萧志杰一路过一小巷子时，看到了站在巷子里的钱多。钱多只一个人背着洗干净的书包，站在一边，看着巷子里的小朋友玩着游戏，钱多那时的眼神陈明一直都记得。很多年以后，陈明每当想起钱多时，第一个印在脑子里的，便是钱多那满是羡慕，带着期盼的眼神。让人忍不住的疼惜他。

　　长大后的陈明总爱怀念钱多小时候的种种，陈明有次开玩笑的对着钱多说，你那时候那么可爱，现在怎么就成这样了？

　　有时候，随着年龄的转变，事物的变迁，离自己当初最真的自己便越来越远。等你不禁回过头，去看当初时，心中一阵感叹：那，是我自己吗？

　　谁也没想到钱多竟然会站在台上。陈明在后台，看见站在舞台上的钱多时，心里一阵惊讶。原本要唱《春天在哪里》的同学上楼梯时，突然摔了一跤。一时间找不到替补的节目，于是那音乐老师便想起钱多来。钱多因着自己母亲是歌舞剧团的演员，唱歌自然也是不错。那老师连忙找到钱多，因为是会有电视台的转播，所以这次格外严谨。在老师的再三叮嘱后，钱多终于上了台。

　　陈明站在幕布后，看到钱多穿着不符合自己身形的小西服，站早偌大的舞台上的样子。陈明想着，钱多现在应该很开心吧。的确，钱多很开心的看着台下的人群，一种自豪感从心底升出来。

　　老师放上伴奏带，一颗心便开始悬吊着。当钱多唱出第一个字时，那音乐老师连着后退三步，撞在了后面装着演出工具的大纸箱子上。

　　影响里放着《春天在哪里》的欢了曲调，握着话筒的钱多口里则唱着与曲调完全不同的歌。陈明一听歌词就知道——小虎队的《爱》。

　　老师惊了一会后，抬下的学生们也闹了起来。还好放伴奏带的老师最先回过神来，赶紧放了原因，将话筒线给扯了下来。在台上的钱多一阵郁闷，自己明明不是唱的这个，为什么音响里会出现那种声音。

　　原音放出来好一会儿，舞台下的观众才平静了下来。这次学校包在全市最大的剧院里，来的不仅有自己学校的学生，还有市内里的一些市民。一曲过后，钱多从舞台上走向自己这边。陈明的一颗心突然掉了起来。但钱多并没有如以前一样，只是走到陈明面前，小声的叫道：“陈明哥哥。”

　　陈明一愣，第一次见到钱多如此小声谨慎的叫着自己，口中连忙礼貌式的回答：“好，好。”钱多一下舞台，就被老师叫到一边去了。萧志杰走到自己身边，指了指被老师教训的钱多：“你家邻居还真好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