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G随笔》念衷

3、2023.02.05

　　毕业典礼结束的第二周，在家里无所事事的苏妄刷到了苏宸玖半小时前发的朋友圈。
　　“忽然就想去海边散散步，还有机会吗，我们再见一面。仅你可见。”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下一秒他就抓起衣服往门口走。
　　就当是宅在家里这么多天闷得，出去透口气吧。

　　苏宸玖所在的地点距离苏妄家有点远，等苏妄乘坐的公交车到站时，已经是一个多小时之后的事情了。

　　海面清凉的风迎面而来，吹得昏昏欲睡的大脑一寸寸清醒过来。
　　苏妄低头看了眼手表，自嘲道，没准这个点她已经回家了。

　　他想就这样漫无目的地绕着海边走一回，可还没走两步，就看见不远处的台阶上坐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白衬衫，黑短裙，黑长直的散发。
　　这是苏妄曾经提过的理想型外貌。

　　“坐这儿多久了？”苏妄走过去，伸手摸了摸对方冰冷的面颊。在低头的一瞬间，他注意到了地上三两瓶空酒瓶，蹙了下眉头，语气中带了些严肃，“你喝酒了？”

　　苏宸玖诚实道：“没多久，嗯，喝酒了。”

　　“啧，小孩子家家喝什么酒？”苏妄下意识地责备道。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两人都心知肚明，苏宸玖为什么喝酒，又或者，是为谁喝的酒。

　　苏宸玖看着面前一层层激起的浪花，跳开话题：“陪我走一会儿吧。”

　　两个人并肩走在沙滩上，像两位挚友一样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虽然说，他们曾经确实是亲密的好友。

　　“我其实挺想感受一下海水的，但是脚弄湿了再粘上沙子太难收拾了，你知道的，我这个人最怕麻烦了。”苏宸玖边踢着地上的沙子，边喃喃自语。

　　其实苏妄从一开始就发现了，苏宸玖从始至终都没有抬头看过他一眼。
　　要么俯视地上的沙子，要么眺望茫茫的大海，要么仰视湛蓝的天空。

　　他在心里悄悄地叹了口气，没想着要拆穿，不动声色地换了个话题：“刚见面就想问了，怎么瘦了这么多。”

　　身旁的人忽然停住了，盯着鞋上的细沙一动不动。
　　苏妄就这样站在她旁边等了一会儿，见对方迟迟没有出声，刚想开口，却被打断：“这样不好吗？上学的时候你还一直嫌弃我胖呢。”

　　苏妄紧蹙了一下眉头，训斥的话在嘴边转了个弯，又硬生生地咽了下去。
　　“我那时候是在和你开玩笑嘛，平时还是要好好吃饭的。”他挠了挠头，继续问道，“对了，你有信心考上吗，重点高中？”

　　苏宸玖终于重新迈开了步子：“我尽力了，希望能。”

　　“嗯，还是你厉害，我再怎么挣扎，也只能最多混个普高。”

　　时间总是会趁着人们心情愉悦的时候悄悄溜走，不知不觉，夕阳的边缘已经挨到海平线了。半边天空和海洋都是橘红色的一片，他们好像走进了一幅画，整个世界看起来都是暖洋洋的。

　　“我想给你拍张照，可以吗？”苏宸玖看着远处红通通的幕布，轻轻开口。

　　她尽力用轻柔的嗓音，掩盖内心的挣扎。怎么会甘心呢，只给他拍照，怎么会甘心呢，三年的时光不曾拥有一张合照。但是她清楚的，提出合照的要求他肯定不会答应的。

　　苏妄按照苏宸玖的要求站在海水涨潮的边缘，随意地前后走动，只为了让她达到“抓拍”的效果。

　　“回去之后记得发我一张。”
　　苏宸玖没有说话，用点头示意回答。

　　天一点一点地暗了下去，苏妄收到了父母催促回家的信息，虽然他很想再多呆一会儿，但一想到家里母王的怒吼，就瞬间打消了这个念头。

　　“那我就先……”
　　“今天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了吧。”

　　出口的话突然被打断，苏妄愣了一下，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那”苏宸玖的声音顿了一下，好像在尽力掩埋什么，“可以抱一下嘛？”

　　苏宸玖如愿以偿地得到了苏妄的拥抱，她把头埋在对方的颈窝，努力汲取对方的温暖。
　　她有点想哭，但又不想弄脏对方的衣服，只好硬生生地憋着。
　　怎么就长这么大了啊，明明以前还是一个和她一样高的小屁孩呢。

　　“其实我有好多话想要对你说的，但是一见到你，我肚子里打的草稿好像全都被我吞下去了。”
　　“我是真的不想让你走的，我是真的很想让你一直陪着我的。”
　　“但这都是你自己的选择，我都知道，我都理解，我没有办法逼迫你。”

　　她松开了苏妄，用手臂紧紧地压着眼睛。
　　“所以你不要让我看见你的离开，如果我看不见，就可以一直装作你默默地陪在我身边。”
　　“阿妄，记得要幸福。”

　　天彻底暗了下去，海边的人寥寥无几，苏宸玖站在路旁，眼泪一颗一颗地往下掉，但她看不见掉在了哪里，她什么都看不见。

　　凌晨，苏妄更新了一条朋友圈。
　　配图是苏宸玖拍的那张照片，配文是“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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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