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G随笔》念衷

2、2023.02.02

　　苏宸玖醒来的时候眼前还是一片黑暗。
　　她慢吞吞地直起身，有些迷糊地环顾了一下四周。

　　紧闭的窗帘，偌大的房间，仍趴在桌上小憩的同桌。
　　要不是因为一切都是陌生的模样，苏宸玖差点就要以为这是在学校里普通的一天了。

　　她拍了拍脑袋，尚未清醒的大脑中忽然涌上一串记忆。

　　今天是各大学校开学的日子。
　　苏宸玖甩了个小心眼，她仗着平时和班主任关系尚好，就直接用自己的账号请了假。
　　后来又乘了一个多小时的公交车，来到了一所职高。

　　这所职高是苏妄就读的，俩人在初中关系尚好，可惜毕业后一个奔向重点高中，一个走入职业高中，因为压力和作息不同，他们用社交软件联系的次数也日益减少。
　　苏宸玖今天也是突发奇想，来苏妄的学校看看他。

　　但她不想承认的是，隔了这么久还没有放下他。

　　她早在私下偷偷加了苏妄班主任的微信，偶尔聊聊天，他自然也就记住了这个成绩优秀的女孩。
　　中午在校门口的时候，算是俩人的第一次见面。

　　苏宸玖特意挑在将近午休的时间进入校园，等再找到班级的时候屋内早已是一片黑暗。
　　教室里坐满了黑压压的人，还没等苏宸玖深究为何他们不在宿舍午休，她就已经被他们班主任带到了最后一排的位置上坐下。

　　这个位置自开学以来就一直是空着的，这是苏宸玖问了老师之后才知道的。

　　她坐在位置上环顾了一下周围的情况，大家都安安静静地趴在桌子上，脑袋都埋在臂弯里，认不出谁是谁，又因为光线太暗的缘故，有些夜盲的苏宸玖被影响的发挥。
　　苏宸玖打了个哈欠，在这样昏暗的环境中，困意也奔涌而上，抱着不睡白不睡的理念，苏宸玖趴在桌子上准备小憩一会儿。

　　然后就一觉睡到了现在。
　　她悄悄地从包里摸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发觉现在才过去半个多小时。
　　她睡午觉的时间一向卡的很准，尽管现在还没到时间，可是她一点困意都没有了。
　　念在现在是在学校，她也不敢拿出手机光明正大地玩，即使他们班班主任认识她，可是被校长抓到了就不是那么好解释的了。

　　她在椅背上靠了一会儿，终于等到一个身影从教室前门走进来。
　　还没等她认清楚那是谁，清脆的拍掌声先一步闯进她的耳朵。
　　“好了，同学们，午休时间结束了。”

　　明明只是简单的一句话，可苏宸玖的心脏就砰砰砰地跳了起来。
　　要拉开窗帘了吗，可以看到苏妄了吗？他们看见了我该怎么解释呢？

　　她深呼几口气，想让强烈的心跳平静下来，可它却好似失了控，完全听不见苏宸玖的指引。
　　直到被一道声音打断，她才堪堪冷静下来。
　　“同学们，我来给大家出几道题，老师找一位同学作答，结束后就可以开灯了。”

　　苏宸玖愣了愣，实在没想到这个班还有这么奇葩的制度。
　　她刚想松一口气，可偏偏老师就点到了她的位置。
　　她几乎可以确定讲台上的老师是故意的了。

　　“不用站起来，你就坐在位置上回答就可以了。”
　　苏宸玖的心脏砰砰跳了几下，担心一出声就被苏妄认出来。

　　老师问的都是常规的高中知识点，苏宸玖也是对答如流，果不其然在结束的时候受到了老师的表扬。“太棒了，以前几乎没有人可以回答上来呢。”

　　不知道为什么，苏宸玖心中忽然冒出来一句话：这就是重点高中和职高的区别吧。
　　心中忽然涌起一股怅然的感觉，眼前浮现出初中时她和苏妄相处的画面。

　　就像优秀的人不理解学渣的困惑，普通的人不明白学霸的思路。
　　这是一道隔阂，一条他们永远无法逾越的鸿沟。
　　从中考结束的那一刹那，他们就注定了要走上不同的道路。

　　“姐妹，你好牛逼哦。”
　　黑暗中，忽然有一道声音凑近苏宸玖的耳边，吓得她当场一个激灵。
　　她看不清对方的脸，只能根据声色判断是一位男生。

　　她忽然想开口询问为何对方一觉醒来忽然多了个同桌会如此平静。
　　但忽然亮起的灯光打断了她的思考。
　　她猛地闭上了眼睛，待眼睛适应后，才慢慢睁开。

　　没有人疑惑她的存在，好像她一直都坐在这里一样。

　　她放弃了思考，坐在原位上开始寻找苏妄的位置。
　　在上课铃响起的同时，她看到了坐在靠门第一排的苏妄。

　　半年多没见，他还是原来那个样子，不过长高点了，还瘦了点。

　　这节课对于苏宸玖而言并没有什么意义，她干脆整节课都看向苏妄的方向。
　　他们分别坐落于教室的两个对角，苏宸玖并不担心对方会感受到自己的视线。
　　冲着这个角度，她正好可以看到苏妄的侧脸。
　　她很想掏出手机偷拍几张照片，但为了不引起轰动却只好作罢。

　　她就这样白白蹭了一节课，还半点知识点没学到。
　　本来苏宸玖的计划是午休起来就离开的，45分钟的课堂早就打乱了她的计划，下课铃声一响，她就急匆匆地站起身准备离开。
　　她一边穿过过道一边思考，该不如不让靠门的苏妄看见自己呢？
　　即使她感觉自己的存在已经人尽皆知了。

　　“好久不见啊。”
　　走到教室中段的苏宸玖忽然听到有人喊了她一声，转头，看见的是曾经的小学同学。
　　两个人无所谓地闲聊了一会儿，因为怀有心事，苏宸玖也没太认真。
　　对方好似看出了她的心不在焉，主动结束了话题，摆摆手让她赶紧离开吧。

　　苏宸玖慢吞吞地磨到了讲台上，本想着即使对方看到她了，但不对视也可以。
　　可她还是没忍住，偷偷抬起眼看了他一眼。
　　但和她对上眼的不是那双她朝思暮想的眼睛，而是对方毛发茂密的后脑勺。

　　不知道什么时候，苏妄又趴在书桌上睡了过去。

　　苏妄的头发一直很柔软，这是苏宸玖初中得出的结论。
　　鬼使神差的，她想揉一把他的头发，然后直接冲出教室门。

　　她的手悬在半空中，在即将碰到头顶的时候，停了下来。
　　她看着对方露出来的一只眼睛，颤抖着放下了手。

　　算了。
　　不逗你了。
　　别让你喜欢的人看见了。

　　她卡着上课铃出了教室，一路顺着楼梯走到了楼下。
　　罕见地，她没有哭，甚至一点泪意都没有。
　　或许是真的没有那么喜欢了吧，她想。

　　脑子里又想到了什么，她转身跑进教学楼。
　　出校门需要请假条，她现在手上什么都没有，门卫肯定不让她出去，她就回去冲着门口问一句，就问他们班主任的教室在哪，问完她就走。

　　她一口气跑上了三楼，却找不到刚刚待过的教室。
　　怎么回事，明明记得是在三楼的啊。

　　为什么只是后悔了一下，却找不到重新来过的机会了呢？

　　她不死心，又在其他楼层找了一圈，可是还是找不到熟悉的班牌。
　　正巧撞上一位正在上楼梯的同学，苏宸玖紧忙拦住了他：“同学你好，请问你知道十二班在哪里吗？”

　　对方连头都没抬，幽幽地回答了一句：“你没事吧？我们压根就没有这个班啊。”

　　苏宸玖愣了下，她还想再问些什么，看看到对方不耐烦的神色，她只好作罢。
　　偌大的校园好像就只剩下了她一个人，死一样的寂静，连鸟叫声都没有听到。

　　每一个教室里都是空白的一片，她找不到任何人。

　　半晌，她好似终于认清了现实，失了魂似的向楼下走去。
　　在临近一楼的时候，她忽然听到一片嘈杂。
　　她几乎是瞬间加紧了脚步，可映入她眼帘的却是来来往往的穿着病号服的人。

　　她怔在原地，有些迷茫，更有些不知所措。

　　“让开！”
　　她转头看向声音的来源，一张担架床冲着她的方向快速跑来。
　　她双眼空洞，大脑拼命下达躲开的指令，可她的双脚却定在原处无法动弹。

　　“砰——！”
　　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袭来，她试着睁开了眼睛，却发现眼前是一片虚空般的空白。
　　她抬了抬手，却连自己双手都无法看见。
　　一个恐怖的想法忽然涌上来，她这是死掉了吗？

　　她笑了笑，眼泪却不自觉地从眼眶中滑落。
　　如果是死前最后见到的人是他的话，那也值得了。

　　苏宸玖忽然感觉浑身没了力气，感觉到自己抬起的手忽然下垂。
　　好像砸到了一团软绵绵的东西，一点疼痛都感受不到。

　　“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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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默默移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