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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潮生 ...

  •   风过有叶落,渐渐入秋。
      周寄川不再烦该找什么借口推迟婚期,因为他被绑架了,就在去医学院的路上。两个毫不起眼的人从他身边经过,轻轻一碰,他就晕过去,再醒来就在一间废弃掉的厂房,
      绑匪还是他的熟人,连捆都懒得捆他。
      “益…益之?”
      周寄川有些迟疑,他又不能确定了,关益之的模样变化太大,只不过几个月没见,那个温温吞吞的医生的影子在他身上完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个胡子拉碴,眼神犀利,随时保持警惕的男人。
      就连他开口,声音也像带着刺,
      “阿冉,”
      那个人冷笑着看他,“我应该叫你阿冉,还是周寄川?”
      周寄川微微睁大眼睛,随后立即垂下,“…对不起,”
      即使不是故意,骗了就是骗了,他不想辩解什么。但只是没告诉益之他的身份而已,应该也不算大错吧,
      想到这儿,周寄川再次抬起眼,结果一阵冷风突然灌进来,他打了个喷嚏,紧接着猛然意识到,这个时节就入冬的,只有第十一区。
      一件衣服从头顶盖下来,周寄川穿好衣服地上爬起来,关益之已经自顾自地走开,
      周寄川披着那件带体温的衣服,顿时觉得关益之冷冷的模样也没那么可怕了,他追上去,经过一个小房间,里面竟然也关着几个惊恐万分的治疗师。
      “关益之,你带我来这儿干什么?我要回去…回去…”
      关益之突然回过头,周寄川撞上他的眼睛,忽然说不出口,关益之心心念念想要结婚的珍珠躺在地下,他却在准备自己的婚礼。
      然而关益之替他补完了,“你要回去结婚对吗?”
      “你凭什么?你们凭什么得到一切!”
      关益之的情绪似乎特别激动,愤怒地挥动着手臂,从一扇门里冒出一个人把他硬拖了进去,又过了一会儿,那个人再冒出来,竟然是老典。
      他不多说什么,只是拉起周寄川进到一间像会堂一样的地方,乌乌泱泱一大群人坐在地上,聚精会神地听着台上一位女士讲话,周寄川这时候已经不担心自己的处境,随着老典在最后坐下。
      朗潘夫人的讲演并无技巧,只是平静地陈述她曾遇见的所有不公,然而就在那十几分钟,周寄川心底一直隐隐波澜的,终于卷成清晰的巨浪。
      他静默不言,唯独谢犹感受到他心底剧烈的震颤,他在周寄川的记忆里听见第一场平权运动的口号。
      凡被压迫的,不是自由的。
      凡被禁锢的,不是自由的。
      凡不平等的,不是自由的
      …………
      愿自由的光辉重临这片土地,在不久的将来。
      时间滚滚,谢犹待在尽头,属于他的记忆里,这场运动最终一败涂地,所有参与人员都被称为叛徒。
      然而这一刻,他感受到属于周寄川的情绪是那样浓烈,恍然,激动,憧憬,恐惧,复杂的就连周寄川自己都几乎无法分辨。
      讲演结束,他久久地凝望着坐在一旁的老典,低低嗤笑,“就算不自由,我也一直过的非常好。”
      老典悠闲地抽着烟,“那的确,你在顶层嘛。”
      令人羡慕的事实,从他嘴里说出来,变成一种讽刺,
      周寄川神情微变,依然看着老典,“过得不好的是你,你只是想拉我下水,你们绑架我,绑架那几个治疗师,只是想把事情闹到联盟最高层那儿去,对吗?”
      老典赞许地看他一眼,坦然点头,“我们一口气绑了好些高官的心尖尖,现在外边差不多所有人都知道有我们这帮人了,还知道我们要求平等的待遇,比他妈搞爆炸,游行什么的都管用多了,”
      说到这儿,老典嘿嘿地笑起来,周寄川努力平静地问他,“你想拿我们怎么样?”
      他现在就是解剖室一个的实验体,无论老典这帮人怎么对待他,他都毫无反抗之力。然而他又有一种诡异的信任,信任老典,也信任关益之。
      果然,老典支支吾吾了起来,“就是藏起来,让他们也急一急…”
      被藏起来的周寄川哭笑不得,但老典这群人果然没有伤害他们,就连那几个惊恐的治疗师都没那么害怕了。反而开始有些同情和自己同样身份的,从疏导中心逃出来的治疗师。
      当周寄川看到他们凝固在他们脸上的绝望而木然的神情,他能感知并共通他们的痛苦,这几乎是他与生俱来的本能,也是他执意学医的理由。
      这群人与他毫无关系,却让他看向他们的眼神不自觉的带上悲悯。
      周寄川无法说清原因,直到某一天贺长风凝视他许久,然后告诉他,“因为你自己就是绝望的。”
      周寄川久久地说不出话,仿佛心上一层硬痂被贺长风轻易戳破。
      十八岁的那个长夜,俞白林索求着他,那样陌生的触碰让他感受到强烈的痛苦,极力地想蜷缩自己,却丝毫无法动弹。
      这种痛苦从出生就注定要经历,任何逃离的想法都是错误。那时,他的耳朵里全都是这些温伯曼严厉教导过他的话,
      静夜漫漫,周寄川伏在自己膝头,任由眼泪慢慢将他打湿,
      …………
      以阿丽娅禁区为界,反叛军和联盟军两线对峙多日,联盟军几乎占据压倒性优势,却因为反叛军手里数量众多的人质而束手束脚。
      和谈多次不欢而散,多卢达不顾各方反对决定采取强力镇压措施,命令即将下达的最后一刻,一场突如其来的异种浪潮阻拦了他,这场浪潮来势汹汹,十一个区几乎全部沦为战区,两线紧急议和,
      反叛军释放部分人质,并要求占据银塔的位置作战,
      庇护所临时改建的救护医院里,老典问周寄川要不要回去,周寄川往他手臂打下一针麻醉剂,指指他身旁躺着的一圈儿伤兵,没好气的问,“我回去了你们还有外科医生吗?”
      他开始专心缝合老典手臂的穿刺伤,这几天伤兵不歇气地运下来,周寄川基本没有休息过,眼下熬的一圈儿青黑,却有一股怎么也不服输的倔气。
      他和那些柔柔弱弱的治疗师完全不一样,老典想着,口气有些钦佩,
      “没有了,”他望着周寄川,一字一字的说,“阿冉,你是我见过最好的医生。”
      周寄川疲惫的脸上扬起一个自豪的笑,回敬他,“你也是最好的队长。”
      关益之往他们投来一个冷淡的眼神,等周寄川处理完老典往下一个伤兵走的时候,他拦住周寄川,不由分说地把他赶出了门外。
      周寄川踉踉跄跄地退出去,迎面撞到贺长风,立刻向后一缩,
      贺长风也向后退一点,两个人面对面站着,穿白大褂的一身血迹斑斑,穿军装的也不遑多让,好在都不是自己的血。
      贺长风对周寄川点一点头,周寄川嗯一声,恰好有护士推着一张病床经过走廊,他让道,不经意贴到贺长风的肩膀,
      “抱歉。”
      病床过去,周寄川轻声说,低头往外走,
      贺长风忽然再次开口,“你家…那个人,”
      那个人?周寄川心里一跳,回过头去,贺长风眼神微微一闪,接着说,“他以为我们扣下你,提出拿东西换你回去。”
      周寄川望着他,明净净地笑,“我值钱吗?”
      贺长风凝视他,诚实地点头 “非常值钱。”
      简直难以拒绝。
      放归人质的时候,朗潘夫人已经向每个治疗师家里都勒索了一笔,但俞白林主动开的价比他们加起来的还多,他甚至允诺向反叛军提供联盟配额以外的物资,任何物资。
      俞白林提这个条件的时候,多卢达当场脸色铁青。
      色令智昏,贺长风没想到这个词有一天能安在联盟最铁面无私的监察官头上。
      但他看看周寄川,又会觉得难怪如此,这小医生既胆大包天又任性妄为,明摆着被惯坏了。
      小医生眉毛向下一撇,“我不想回去,”瞟他脸色,又放缓口气补一句,“你们需要什么,我帮你们问他要,也是一样的。”
      “万一他不同意呢?”
      贺长风故意问,小医生脸上出现一种茫然的神情,于是贺长风就明白了,这种情况从来没有发生过。
      “败家子,去休息会儿吧。”
      贺长风摇一摇头,点起一根烟,后背慢慢靠上墙壁,
      周寄川本来走出了几步,瞥见他腰间挂了几个铭牌,硬生生又退了回来,
      一位军人的身份铭牌只有一种情况会出现在另一个人身上,他战死,而尸体无法带回。
      一,二,三…六
      足足六个,周寄川心里难过起来,不知不觉的,他走到贺长风身边,默默无语,只是站在他身边。
      贺长风将铭牌握在掌心,低低的声音,“在镇上撤离平民的时候突然有异种袭击,他们几个殿后,再也没跑出来。”
      他抬眼看周寄川,悲鸣,“阿冉,我们不怕死,我们只是希望公平一点。”
      …………
      清创,缝合,从腐烂的创口往外夹蛆虫,活体的驱虫在托盘上蠕动,周寄川脸色苍白,眸色却异常柔和,握镊子的手一抖不抖。
      他像是天生的医生,耐心,细致,不厌其烦,然而关益之却见过他在无人的时候猛然冲进洗手间,撞开一扇门,紧接着猛地弯下腰去,剧烈呕吐。
      当他再走出来,除了脸颊微微泛红,衣服搅出褶皱以外,神情自然地就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
      好在联盟支援了他们几位医生,连轴转了几天以后,周寄川终于能休息一会儿。
      落日缓缓西沉,连绵的雪山染成金色。
      关益之等在他回去的路上,剃掉了邋遢的胡子,握着一朵很小的花。
      遥遥一望,释然而笑。
      关益之转身向小道上走,周寄川一愣,过了一会儿,仿佛下定某种决心,一路小跑着追上关益之。
      两个人慢慢并肩,关益之随手捻下花瓣,率先开腔,“为什么还留在这儿?”
      周寄川认真地盯着他,“因为希望自己有用处,除了安抚以外的用处,能够由我自己来选择的用处。”
      关益之淡淡扫他一眼,肯定的口气,“还有。”
      “好吧,”周寄川叹了口气,老老实实道,“如果可能,我还想有权力,就是你们说的那个权力,选择同意,或者…或者拒绝的权力。”
      落日沉尽,
      关益之安静下来,两个人哒哒地迎着冷风走,面颊冻的微微僵硬。
      总算是进了屋里,两张床还是原样的铺法,关益之丢给周寄川一只暖袋,周寄川捂在手上,突然一暖,不由自主打了个颤。
      手捂暖和之后,周寄川脱下外套,迅速掀开被子缩进去,将自己团成一团。
      或许有些可笑,他一个精心娇养着长大的治疗师,待在这个冰天雪地的地方,这间十几平米的小屋,内心竟会如此安定。
      他心里仿佛有一团燃烧的火,憧憬着朗潘夫人所说的一切都能够实现,
      他不必再向任何人祈求、任性,求得一份施舍的同意。
      他能拥有与生俱来的权力,不再生来就为另一个人而存在。
      这倒不是说他讨厌俞白林,俞白林对他好的没话说,他十分感激,只是周寄川心里清楚,俞白林看向他的时候,那种强烈到无法忽视的灼热,他永远也无法给出同等的回应。
      他所能给的,只有顺从。

      ………………

      天还没亮,小屋里窸窸窣窣的响动,关益之一向早起,周寄川睡眼惺忪,也迅速爬起来,只是表情呆滞,仿佛神飞天外。
      赶到医院,周寄川吓了一跳,病房全部是满的,连走廊的过道都被占满,十几个医生护士在人堆里跑动,两张病床中间拉起一道窗帘隔开就开始手术,惨叫声令隔壁床的病人毛骨悚然。
      周寄川脚步一顿,一只手掌拽住他的裤脚,缺掉一只胳膊的士兵哀求他,“求求你,给我一针止痛…”
      声调凄惨,瞳孔接近涣散,
      只看一眼,周寄川就知道那是个将死之人,但他强行压下情绪,柔声答应他,“请你等一等我。”
      然而,等周寄川冲进药房一看才发现储存药品的柜子竟然空空荡荡,他抓住路过的一个医生喊,“吗啡呢?芬太尼呢?”
      那个医生满眼血丝,喃喃地重复,“没有了…没有了…,什么也没有,多卢达…”
      惨叫声又在响起,医生话位说完,脸一白,无神的眼珠骤然恢复清明。
      该死的,他骂了一句,踉踉跄跄的跑了出去。
      多卢达?多卢达做了什么?
      周寄川呆了几秒,腹部突然一阵绞痛,伸出去的手掌还来不及抓住东西就直直向下跌落,
      忽然间,他坠落的势头一停,一双手臂扶在他背后,一个用力,周寄川身子一转,目光正对上一个血人。
      贺长风一张脸都是血,叫他半天才认出来。
      “以后多注意点自已吧,小医生。”
      低低呢喃,似一声叹息,紧接着,一缕风悄然飘起,周寄川一瞬间晕过去。
      …………
      吵…
      好吵…
      周寄川烦躁不安,好像有无数张嘴同时在他耳边喊,不歇气地喊,又好像有人把他搬来搬去,越搬,声音就越来越小。
      等到终于安静下来,能分辨出的,是那道熟悉的略沉的声音。
      “他怀孕了,只是自己不知道,…你好好照顾他,那两个医生留在家里,如果有任何状况,无论什么时候,立刻通知我。”
      一连串的话,周寄川只听进去两个字“怀孕”
      来不及反应,腹部又是剧烈的绞痛,一阵猛过一阵,他无意识地蜷缩起来,感受着房间有人走动的微微震动,以及咔嗒锁上门关的声音。
      周寄川被迫打开了一点身体,两只手臂柔柔托住了他的腰。那道略沉的声音响在他耳边,“小川,忍一忍,听话。”
      失而复得,俞白林将周寄川抱的极紧,然而周寄川只是紧闭着眼睛,喃喃地喊,
      “痛…痛、好痛…”
      仿佛有无数根针从他身体的最深处往外冒,密密麻麻,让他冷汗直冒。
      俞白林拥着他吻,那股压迫性的费洛蒙大量弥漫进周寄川全身各处,他含糊不清地呜咽出声,痛苦却奇异地被逐渐缓解。
      小川,小川…
      俞白林唤他的名字,一声叠一声,声声情意,厚重难解。
      一夜过去,窗外一丝微亮,周寄川紊乱的呼吸平稳下来,一睁眼就瞧见俞白林静静地守在他身边,眼神凝在他平坦的腹部,仿佛凝着一样最珍贵的东西,然后,他俯下身往那里轻吻了一下。
      那里竟然有一个小生命吗?周寄川情绪复杂,将目光投向俞白林。和他截然不同,初为人父,俞白林脸上只有珍视与欢喜。
      周寄川别开眼神,轻轻咳嗽一声。俞白林立即抬起头看他,
      他不自觉躲开那道灼热的目光,小声发问,“我怎么回来的?”
      一瞬间,俞白林脸上的表情微微僵硬,但他从来不会和周寄川撒谎,思索一阵,他握住周寄川的手,缓缓开口,
      “这次的浪潮结束了,”
      局面原本僵持不下,直到多卢达采取强势手段,以牺牲半个十一区为代价换取所有异种被清除。
      周寄川昏迷时听到的就是是联盟军无差别轰炸第十一区的声音,原本他也在清除区域,可因为贺长风的配合,俞白林动用特殊手段,赶在行动之前把他接了回来。
      俞白林将事情说了个大概,周寄川惶然起来,
      他回来了,那关益之呢,老典呢?
      可是俞白林一反常态地不愿意继续告诉他,只是让他好好休息。
      然而没过多久,周寄川就发现他连门都出不去了,他从没想过俞白林会这样对他,只是多年相处,他信任俞白林,
      他体谅地想或许时机不对,等过上一段时间,俞白林就会告诉他,而且反叛军人数众多,应该也不会有事。
      即使这样,周寄川始终心神不宁,那个小生命似乎有灵性,安安静静的待在他肚子里,他孕期里并不难过,
      第一次做检查的时候,仪器的屏幕显出一个小小的,模模糊糊的影子。周寄川楞楞看着那个影子,内心泛起一种前所未有的奇异情绪。
      渐渐的,他会在许多时候无意识地抚上自己的小腹,那个小生命一天天的长大,有一次,谢犹透过镜子看到周寄川的脸,他的神情竟是他难以想象的,发自内心的温柔,如清泉般自然流淌。
      后来…为什么变了?
      那一天清晨,谢犹终于得到答案。
      他在周寄川的记忆里见到红棕色卷发的米丁,她作为俞白林母亲那一族的代表来拜访周寄川,
      两个人单独相处的时候,米丁收起虚伪的笑脸,满眼冰霜。
      “我觉得你应该知道一个消息,平权运动失败了,联盟在清算参与运动的所有人。”
      周寄川一怔,米丁也参与了平权运动?
      他忽然本能地不想让她说下去,腾地一下站起来,
      然而米丁猛然抓住他,孤注一掷般往下说,“清算前你就在医院,联盟断了你们的供给,难道你不知道吗?”
      “多卢达是骗子!联盟所有人都是骗子,他们根本不同意夫人的要求,他骗了我们!异种刚被清除他们就急着过来清算,他们竟然轰炸停战区!”
      “你,还有你!你哥哥冉河星冒充你写信向他们求救,他们明明已经撤退到阿丽娅,却偏偏冒出一支小队去救你!”
      “位置暴露,他们死了!都死了!你认识的所有人,关益之…贺长风…老典,他们都因为你死了!对了,你还不知道多卢达派谁去对付他们吧…”
      别说了…别继续说了!周寄川几乎想这样喊出来,
      然而他只能一动不能动地看着米丁以冰冷而绝望的神情,一字一顿地吐出他最不愿听见的那个名字,
      “俞白林。”
      猛然间,周寄川浑身都颤抖起来,腹部又是一阵剧烈坠痛,他不自觉地向后坠落,这一次,他身后空空荡荡,那个曾经伸手接住他的人死在阿丽娅,尸骨无存。
      他心上一痛,重重跌倒下去,腿间一热,温热的液体从他下身流出。
      米丁陡然尖叫一声,俞白林几乎是瞬间飞进来,抱起周寄川冲进医疗舱,惊恐地大喊大叫,“医生!医生!”
      紧接着就是痛,要命的痛,好多人跑来跑去,周寄川疼的意识模糊,小声地喊哥哥,
      像是小孩子受了委屈要妈妈,他要哥哥,要那个把他抱在怀里带大的哥哥,要那个事事都护着他的哥哥。
      他精疲力尽,一遍遍的哭着喊,终于听见那个轻轻柔柔的声音,“小川,我在。”
      周寄川喊一遍,那个声音就应一遍,紧紧地握着他的手,只是周寄川的眼泪依然不断地涌出,声音越来越虚弱,他仍然在喃喃什么。
      俞白林凑近了去听,终于听见周寄川念清了一个名字,
      那是他在半夜的噩梦里尖叫的名字,
      “…贺长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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