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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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恢复了些许力气的三井从地上爬起来，将喝光的矿泉水瓶轻轻一扔，在空中划出一个好看的弧线，水瓶牢牢落在垃圾桶里。
投篮是真准。
他随手理一理被汗水浸湿的头发，转身回到球场，只留给惠子一个背影。
他朝身后挥挥手，走路的身姿甚是好看：“学妹，下次再比赛跑步，我就不客气了。”
“……”
惠子想到刚才三井跑得要死要活，随时都有嗝屁的可能，现在居然说出这种大话，真是嘴硬。
她才不想跟幼稚鬼学长计较，随意摆摆手：“随便你啦。”
殊不知背对着惠子的三井偷偷切了一声，脸上浮起一丝可疑的红晕，心道：“别瞧不起我啊学妹……我下次真的不会客气的……”
跑完步惠子就得回家了。
惠子和他恭敬地打着招呼说再见，三井漫不经心地边投球边回道：“再见，学妹。”
这么多天，三井从来没问过她的名字，一直学妹学妹的叫着。
真的是……有些没礼貌。
惠子沉默片刻，仰起脸冲着三井的侧影认真说道：“三井学长，我叫惠子。不要再叫我学妹了。”
我不是任何人任意的一个学妹。
我是有名字的。
三井怔了一瞬，她口头叫着三井学长这个尊敬的称呼，却让他称呼他略微亲昵的名字惠子。
大概是因为她和德男都姓崛田，如果称呼她的姓，不好区分吧。
三井手里拿着篮球，侧头望向惠子，爽快一笑：“没问题，学妹。”
“……”
他假装抱歉地一笑：“抱歉忘记改称呼了，学妹。”
“……”
开玩笑事不过三，三井的声音终于认真起来：“惠子，再见。”
惠子这才松开了想要打他握紧的拳头。真的，这个欠扁的学长再这么玩一次，她肯定要打得他满地找牙。
她可是柔道部的优胜选手。
跑完步后，三井留下来继续练球，惠子则回家温习功课。回家路上惠子一直在回想三井投篮的姿势，实在是眼熟得很，像极了她国一看过一场球赛的MVP。也不知道那位MVP后来去哪了，明明听说是去了湘北。
升学到湘北后她第一时间去篮球部打听，高三的那一批篮球手里根本没有国中的MVP。
大概是转学了吧，又或者她记错了。
惠子有些失落，可惜再看不到那样漂亮的投篮姿势，和那样阳光恣意的少年。
仿佛整个世界都是他的。
回家时惠子发现德男正在客厅鼓捣着一面橙色旗子，身边放着水彩颜料，涂涂画画的。
德男除了学习，最讨厌的就是艺术，怎么今天有闲心画画了？
德男听到声响，回头看到惠子，一脸讨好地招呼她：“妹妹，你回来啦。”
笑出一脸中年男人的褶子。
一般德男这么叫她的时候，那就真的是有求于人了……
惠子直接问道：“干嘛。”
德男还假惺惺地客套：“哥哥关心一下妹妹，不要这么无情嘛。”
“再不实话实话，我就上楼学习了。”
如果惠子要上楼学习，那是天皇老子来了也拉不下来的。
德男赶紧直言道：“我在给三井做战旗，你帮我画一下吧。”
惠子德艺双馨，画画自然不在话下。
“……战旗？”
“是啊，马上就是他的第一场比赛了。作为他亲口验证过的永远的朋友，我们一定是要去应援的。三井才回归篮球场，一定要给他大排场才行。我特意买了这面橙色的旗子，因为三井在我们心中是火焰一般的男人。是不是很搭？”
惠子没想到德男在把三井学长当爱豆一样在追星……
她艰难地开口：“你去现场看比赛就是最大的支持，不用一定要举旗子吧……”
想想长相中年的男人满场舞旗就很羞耻啊……
德男摇摇头：“你不懂我们男人的情谊。”
惠子表示不是很想懂……
不过她看哥哥这么认真，不想拂了他的热情，毕竟最近他才刚和三井学长破冰，就让他疯去吧。
她蹲在旗子边上，看着一面空空如也的橙色旗子，问道：“说吧，你想画什么？”
德男四肢发达头脑简单，想了一个上午都没想出来该画啥。
惠子引导着笨蛋哥哥：“你刚刚说三井学长在你们心中是火焰一般的男人？”
是啊，他像火焰一样，我时时能感受到他的光和热。
惠子问道：“那不然就在旗子上画上火焰？”
德男想了好久，终于想出了一个名字：“再写上炎之男。”
我愿他永远发光发热，照亮他自己的前程。
虽然这个名字听起来真的很羞耻，可是这是哥哥想为三井做的事情。
她尊重哥哥真诚又老土的心意。
并且她很好奇三井学长见到此面旗子的反应，应该会当场跳脚吧。
两人一直涂涂抹抹地到了黄昏，午饭都没来得及吃，才把旗子给画好。德男将旗子小心翼翼地插在旗杆上后，挥舞着旗子跟个傻子一样满屋蹦跶。
他开心得跟个十七岁的少年一样，咧开嘴大笑：“妹妹，怎么样？哥哥是不是很威风？”
惠子无奈地看着眼前这个追星到疯狂的男人。
男人的情谊，她是真不懂，但是居然有点感动是怎么回事。
……
有了德男这个忠实的追星族，惠子对于三井的比赛日程了如指掌。
惠子默默腹诽：“德男大概连我柔道比赛的日程都不清楚吧……居然对三井学长的这么清楚……到底谁才是他的妹妹啊……”
而惠子在神奈川篮球县选拔赛的前一天，居然又遇见了三井学长。
在还没开门的二手机车店门口。
惠子正好在隔壁的二手书店买了些旧书，出门一拐弯就看到一个高挑的身影，斜斜倚在一辆极其拉风的机车旁。
那一头黑色的碎发，不用看他的剑眉星目，不用想象他一脸不羁的笑意，就知道是谁。
他今天穿一件棉质黑色T恤，外面套一件宽松格纹衬衫，配一条黑色做旧牛仔裤，踩一双红色帆布鞋和格纹衬衫的一点红呼应得刚刚好。
衬得整个人青春又随性，真是鲜衣怒马的少年。
她还没想好要不要打招呼，三井就看到了背着布袋子的她沉默地站着一角，一双微微上挑的眼睛煞是好看。
三井听德男说，惠子是个不折不扣的优等生，是能考上东大最难考的医学部的种子选手，偏偏还是柔道和田径好手。
今天一看，周末不去和小姐妹逛街，居然一个人来书店买书，果然是优等生行径。
三井向来对优等生都敬而远之。他嫌他们无趣，不过惠子算是一个例外。
他扬起脸，微微弯起嘴角，语气随意：“惠子，早上好。”
惠子这才走近三井：“三井学长，早上好。”
她认得三井身后的机车，是哥哥德男梦寐以求的一款机车。德男在家里订购了各种汽车的杂志，对各种机车如数家珍，念得她耳朵都要出茧子。
她夸赞道：“这一款机车很漂亮，我记得是前两年雅马哈新出的款式，这一款磨砂黑很不好打理的。”
她望了望还没开门的二手机车店，大概猜到了三井的来意。
她犹豫地试探道：“你要卖掉它？”
三井皱眉笑着直言道：“是啊，现在没有机会开它了。”
这辆车是不良时期为了拉风买的，停在家里的车库里，时时提醒着我过去。
实在是到了刺眼的地步。
惠子有些心疼这么漂亮的车，转手易主了不知道还能不能找到好的主人能够打理好它。
她忍不住问道：“为什么不开了呢？”
三井没想到惠子会继续问下去，他也不想骗人，沉思片刻后淡淡地说道：“是时候和过去告别了。”
三井学长的眼睛格外亮，注视着人的时候仿佛有星辰闪烁。
惠子这才恍然大悟，原来三井学长是如此在意自己不良的过去的。
她以为这本来是一个浪子回头的故事，没曾想竟然是想和过去彻底斩断。
她觉得有些可惜。
她微微笑起来，说道：“三井学长，你知道吗，我很早就认识你了。”
在你尚且不良的时候。
“啊？”
三井有些傻眼，他怎么不记得了。
“国中二年级，我来湘北给哥哥送饭，结果钱包被偷了。是你塞了些钱给我，那天还下着雨，你把你的伞也让给我了。”
三井想起来了，他一直以为那个女生是阿龙的妹妹，看来记混了。
“你对朋友的家人都这么好，所以他们才无条件信任你。”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如此急切地想要和过去斩断，可是过去的你，是哥哥如此敬重的人。”
”我相信哥哥。他所敬重的人，不管看上去有多糟糕，内心一定是闪闪发亮的。”
所以不要着急和过去告别好吗？至少那时的你，给过我一丝温暖。
你没有你想象中那么糟糕。
三井听到惠子如此直白的话语，一时有些害羞：“……我没有那么好啦。”
惠子回道：“是啊，是没有那么好。”
所以才显得格外的好。
三井误以为她说他不良，哼一声：“惠子，不要揭人伤疤啊！”
不过听了惠子这一番言语，他也突然有些释怀。
过去的他，才塑造了今天的自己。若是没有曾经的不良，又如何让他如此珍惜每一天能打篮球的时光呢。
两人沉默片刻，三井突然做好了决定。
他看一看手表，含笑说道：“惠子，你今天真幸运。”
惠子不解：“啊？”
“机车还是要卖的，不然我哪来的钱买篮球装备？你是不懂现在的运动物件有多贵，中国是不是有个词叫洛阳纸贵，就是形容现在的运动物品的！不过呢，我来得太早了，这家店还要一个小时才开门。”
惠子仍然不知道三井想说什么。
三井利索地从机车车座下的箱子里拿出一个粉色头盔扔给惠子。
惠子慌忙接住抱在胸前。
“反正现在也没事做，我带你感受一下神奈川的海岸线吧。别浪费了这最后的一个小时。”
他笑容生动，语气不羁：“还等什么，快坐上来啊。”
“再不走就来不及啦。”
那天阳光明媚，街边的车水马龙如默片一般，惠子眼里只能看到这开朗又忧郁的少年。
作者有话说第3章 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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