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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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朦胧夜色里，已经分不清是谁仍然在脸红了。
三井主动和惠子打招呼其实也是心里有事。
两人并排走了几步，三井便轻轻踢开路边的石子，低头问道：“德男……还好吧？”
声音里难得没什么底气一般。
惠子非常客观地陈述：“挺好。不读书向来是他的梦想。他在家玩得不亦乐乎，已经开始给后院定制手工木桌了。”
三井沉默了片刻，又问道：“德男……没有怪我吧？”
听到这个问题，惠子忍不住停下了脚步，风吹得她的校服裙子飘扬起来。
她皱起眉头，抬头望向三井，一双微微上挑的桃花眼煞是好看。
“怪你？”
“哥哥他主动去篮球馆闹事，有什么资格怪学长你？”
“哥哥他不懂朋友间分道扬镳本是常事。他还带着人去体育馆闹事，我该替他向你们道歉才是。”
望着十分认真说着大道理的惠子，三井一时愕然到说不出话来。
他自嘲地笑笑：“德男倒是嘴挺紧，连你都没有说真话啊。”
惠子不解地望着三井。
三井望着眼前漂亮学妹疑惑的眼神，终于爽朗又释怀地一笑，眉眼都舒展开来：“是我带着他们去篮球馆闹事的。”
他收起笑容，出神地望着前方，淡淡说道：“到了最后，我后悔了。德男替我承担了一切。”
惠子是个聪明人，她想到白天晴子的欲言又止，这段时间哥哥的闷闷不乐，瞬间就想通了一切。
她突然就对三井学长有些刮目相看。能有勇气将这件事和盘托出，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她有些迟疑地问道：“学长，你不怕我将这件事传出去吗？”
这可能会影响你是否能继续待在篮球部啊……
三井摸摸头，顺着惠子的迟疑语气，假装懊恼起来：“哎呀，忘了这茬了。”
他又笑笑，语气自然清淡：“你是德男的妹妹。我相信你。”
寥寥数语，惠子大概能理解哥哥为何如此看重三井学长了。
她低头沉思片刻，便抬头十分认真地望着三井说道：“哥哥没有怪你。他是真心待你为朋友。能为朋友做一点点事，是很幸福的。”
“我猜，他只是有些伤心。”
“他怕失去你这个朋友。”
轮到三井不解了：“为什么？”
惠子学着三井眉眼舒展地笑开来：“仍然迷失方向的不良少年，望着奔向光明渐行渐远的朋友，是会自卑的。”
三井倒是没有想到幽暗细微的这一层。
少年的世界向来简单，是朋友便是朋友，不是便不是。
是他太大条了。
眼前的这个学妹倒是挺通透。
他思索片刻，一脸认真地说道：“我永远将他们当朋友。”
少年间的承诺，简直肉麻死了。
这种话他大概永远没法当着德男直接说。可是今天在这个学妹面前，他很自然地说出来了。
惠子微笑道：“那我知道该怎么办了。”
梨涡忽隐忽现，一张脸洁白如玉，如五月的栀子花初初绽放。
说到这里，两人自然地告了别，一前一后地分别回了家。
惠子一回家，就冲着屋里放声大叫道：“崛田德男！”
一般惠子叫德男全名的时候，那就是有重要的事情。
这些年德男早就被惠子训练出来了。
他从沙发上爬起来，匆匆放下手里的漫画，赶到玄关处，一脸紧张：“干嘛。”
惠子故作神秘：“我刚刚见到了三井学长了。”
“哦……”
德男有些失落地转身打算回客厅，三井都回归篮球队了，不要再提伤心事了吧。
他的漫画正看到紧张处，波霸初恋衬衣都已经脱了，估计马上就要做正事了！
惠子在他身后慢悠悠地说道：“你为三井学长做的一切，他都告诉我了。”
“什么？！”
德男有些紧张地回头：“你可不许到处乱说啊。”
到了这个地步，哥哥还维护着三井学长，真是令人感动。
惠子莫名有些吃醋，嘟囔着：“连亲生妹妹都不相信，你到底是姓三井，还是姓崛田……”
不过现在不是纠缠这种细枝末节的时候。
惠子陷在舒适的沙发里，将德男的漫画收到身后，瞪他一眼，不让他继续看漫画。
然后她就将今天和三井学长的对话和盘托出。
听到最后，德男眼睛已经有些湿润：“三井他真的这么说的吗……”
“我才没有耐心编出这么一个复杂的故事。”
德男真诚又感动地说道：“我知道。国文写作是你最差的一门功课，你写不出这么动人的故事。哥哥很了解你的。”
“……”
惠子看着终于有些振作的德男，有些期盼地问道：“那你答应给我定制的书桌……？”
“我现在就去给你打！”
在惠子家的逼仄车库里，昏黄灯光下，有一个目测三十五岁中年人模样的十七岁少年正兴奋地锯着木头。
惠子望着哥哥雀跃欢快又少年老成的背影，嘀咕道：“果然是被三井学长下蛊了啊……”
……
周日阳光格外的好，空气里都是春天的气息，窗外高大的玉兰树盛开着洁白的的花。惠子一大早就起床换上黑色运动短裤和半旧白色球鞋，去附近的街边公园跑步。
跑步是惠子从国一开始雷打不动的习惯，她从那时开始喜欢上跑步带给她的自由感。那呼啸而过的风声和自己平稳的呼吸声，大概是这动荡青春里她唯一能掌控的声音。
她刚刚来到街边的公园，就看到一个清俊高挑的身影在公园里的篮球场投球。
那一头碎发真眼熟。
她走近一看，这不是三井学长么？
她看一看手表，还不到七点。
这三井学长还真是爱上了篮球啦？这么一大早就来练球。
不得不说，三井学长的投篮姿势真好看，带着少年的飘逸，又有几分成熟稳重。
她忍不住停下脚步，多看了几眼。
三井很快就发现了惠子的身影。
他停下投篮，用衣袖擦一擦脸上的汗，露出一个元气明朗的笑容：“学妹，又见面咯。”
惠子今天将头发都扎在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脸上冷艳的桃花眼仍然格外招人。
她脸上时常没什么表情，用德男的话形容就是标准教导主任的表情，真是一个古板又魅惑的少女。
看到三井主动打招呼，惠子只轻轻回一声：“早上好。”
惠子却不走开，仍然站在一旁看着三井在那投篮。三井哪里被漂亮女孩子这么看过，心里不禁有些打鼓，于是只好随口客套道：“学妹，你来运动吗？”
惠子回道：“对，我来跑步。”
三井一听来了些兴趣：“跑步？”
他也需要跑步来提高耐力，这两年空白的岁月极大地消耗了他的体能。而提高体能的唯一方法，便是枯燥又漫长的训练。
三井忍不住打量起惠子来，她穿一件黑色背心加运动短裤，露出精致的锁骨和白皙紧致的大长腿，却毫无招摇之意。
看起来像是经常运动的身材。
三井随口问道：“你打算跑多长？”
惠子语气平淡：“一万米吧。”
三井心里一动，原来惠子还是个运动健将啊。
十七岁的少年永远年轻永远勇敢。他心里突然生出一点较量的意思，扬眉浅笑问道：“不然我们一起跑？”
惠子皱皱眉直言道：“不是不可……不过我怕你会跟不上。”
少年的尊严岂可随意挑战和践踏。
本来三井只是半开玩笑地一问，被惠子这么一激，倒是心中荡起满满的好胜心。
他三井好歹在国中可是当仁不让的运动健将，虽然荒废了这两年，可好歹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怎么可能区区一万米连一个学妹都跑不过？
他纵身轻轻一跳，将篮球轻松地射入篮筐，又跑去篮下将篮球拾起，在指尖转出漂亮的弧度。
他扬起下巴，笑容自信又隐藏着骄傲：“不试怎么知道？”
惠子当然不知道自己已经打击到了学长的自尊心。她本来只是实话实说，不过看三井既然想和她一起跑。
她带带他也行。
竞赛班不都是一带一，强者带着弱者嘛。
她好心叮嘱三井：“你跟在我后面跑就行，跑不动不要逞能。”
三井心里气得要死，但要面子的少年又不能表现出来，只恨恨地心想我一会就跑到你前面，把你甩出一条街。
给你瞧瞧学长的威风。
不过一开始就让你得意得意好了，这是学长我让你三分。
好戏可在后头。
惠子的步伐极其稳健又迅猛，三井一开始想着后半段再挫挫她的锐气，但没想到跑着跑着，就感觉怎么有点跟不上了呢……？
这个学妹，跑步是真的有点猛啊……
看来她没有在吹牛……他三井今天碰到狠人了……
但是学长怎么能认输，他可是永不言弃的三井寿啊！他就是拼了老命，也要跟上惠子的步伐！
即使觉得肺都要炸了，腿都要麻了，也要拼命跟上！
惠子没想到三井居然跟了一路，虽然已经明显能听到他的呼吸声变得错乱，脚步也慢慢杂乱无章起来。可是不管如何，他都死死跟在身后，一步也不落后。
惠子突然心里也生出些好胜心，她本来想着随便带带他就好。可是到了这个地步，她想知道三井的极限在哪里。
这个学长，真的会一路咬死吗？
她渐渐加快了步伐。
三井本来已经跑得快要半死，没想到惠子居然后半程越跑越快，气得他恨不得一口老血。
是的，就算一口老血喷出来血溅当场，他也要跟上。
他跟着加快了步伐，死死跟在惠子身后。
到达终点时，三井直接倒在了地上，惠子也累得快要喘不过来，觉得肺烧得慌。
惠子高中没有继续加入田径队，这是好久以来，第一次有竞技的感觉。
居然是和一个久久不运动的不良少年学长。
她看一看表，两人用时不到三十七分钟，这是一级运动员才有的速度。
不在田径队后，她已经好久没跑出这样的速度了。
她看一眼倒在地上累得大喘气的三井学长，学长抬眼看着她，眼神里是一丝不服输的笑意：“学妹……我可没输哦。”
真是幼稚的男人……跑这么凶干什么，又没人和他比赛。
惠子心里觉得有些好笑，又无法控制地生出些许敬意。
或许玩竞技体育的人，在哪都不肯服输吧。
她头一次对不良少年三井学长打篮球，有了无尽的期待。
她从地上拾起自己带来的体育包，从里面拿出一瓶打开过了的矿泉水，来不及自己喝，先蹲在地上递给三井学长。
这个男人，再不喝点水，是真的要死了吧。
他死了，哥哥德男肯定不会饶过自己的。
还是做个人，救他一命吧。
三井挣扎着从地上坐起来，来不及说感谢的话，接过矿泉水，拧开瓶盖后就大口大口地喝了起来。
扬起脸大口喝水的少年下颌线格外好看，那黑色碎发在耀眼阳光下折射出好看的光芒。
他根本没有注意到惠子在一旁脸颊发烫，眼神竟然带着些许窘意。
惠子本来以为三井学长知道，那瓶水，她早上就已经喝过了……
而三井学长竟然毫无察觉，双唇对着瓶口就大口喝了起来。
这算不算间接接吻啊……
明明已经是五月初，那公园里的樱花树仍然开着花，清浅的绯红色，如同花雨一般，胡乱飞舞着。
那微小的花瓣落在发梢，颈间和身上，弄得人痒痒的。
闭上眼睛，那花瓣似乎也落在了心里。
作者有话说第2章 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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