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文野（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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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有背叛港口mafia，他们拿我家人威胁我，我没有办法了，真的没有办法了…对不起，我再也不会了，求您再给我一次机会。”
男人跪在地上，嘴唇哆哆嗦嗦，双手合十，他在向明祈求原谅，但那双眼睛却死死的盯着依靠在窗口边的黑发少年，神色惶恐，这恐惧并非源于他的直属上司明，而是在害怕这碰巧过来的港口mafia干部，也就是太宰治。
这倒也是，港口mafia里的人都知道明性格很好，对手下也一向宽容。反观太宰治，宛如降临人世的恶魔，性格阴晴不定，从不在意任何人死活，对待敌人更是残忍狠辣，不经意间就会让你自己“杀死”自己，是一个只要听到名字就会让人感到害怕的存在。
“这可怎么办好呢，不过既然是明的手下，我就不插手了～”
黑发少年手臂交叠，弯腰靠在墙上，似笑非笑，他总是这幅表情，嘲讽又厌倦，没有人能知道他的真实想法，这其中也包括明。
跪着地上的男人听到少年的话似是松了口气，挺直的腰板都微微放松，太宰治轻笑了一声，男人颤栗着低下头，额头抵在胸口，发出瓮里瓮气的声音，“我再也不会了，求您原谅我。”
明点头，看向太宰治，太宰治没有看他，像是在看风景般瞥向远方。
“阿治。”
窗边的少年猛的回头，拍打着身上，像是有虫子掉进衣服里一般，慌张失措，“好恶心，好恶心，明你真的学坏了，不要那么叫我。”
明伸手，看向他，眼神平淡，一点也不在乎少年的反应，“那你喜欢我叫你治，还是治君。”
“我更喜欢你叫我太宰。”
“不行，我们是‘朋友’，作为‘朋友’，我就不应该称呼你太宰或者太宰君。”
“首先我们不是朋友，其二，请叫我太宰。”
明歪头，太宰治已经从腰间拔出木仓放在他手里了，没有看他。
“我们是‘朋友’，你的行为告诉我你也把我当‘朋友’，为什么要拒绝呢？”
沉默。
连跪在地上的人都放轻了呼吸，男人身体颤抖的更加厉害，一开始的轻松感荡然无存，若是一开始还有活着的可能，那现在他怕是能活着出去，也会很快被太宰干部干掉。
“算了。”拉上枪栓，明朝地上开了一木仓，嘭的一声，震得跪伏在地上的男人倏然抬头，视线落在拿在木仓的明身上，明也在看他，那双金色的眼眸空荡荡的，脸上也没什么情绪，像个木偶，木偶抬起手，指向旁边的台阶，“来，咬住那个台阶。”
“我…”
“早在你放走敌人时，你在我这里已经是死人了，你应该庆幸，没有其他伤亡，不然不会这么轻松让你死去的。”
轻松？
太宰治唇角带着连他都没察觉到的笑意，鸢色的眼眸映出明的身影，明亮的，带着色彩。
对于港口mafia来说，处决叛徒的方法可不能用轻松两字来表达。
“快一点，别让我动手。”
男人摇着头，眼泪从眼眶脱落，他不断用头磕着地面，祈求着，讨饶着，他终于害怕了，害怕着他认为绝对会原谅他的人。
明有些不耐，左手拔剑刺穿男人的腰部，迫使他挺直腰杆，他剑用的很流畅，翻转剑面，在男人疼痛的叫喊时，猛踢男人捂着的腹部，躯体砸在地面，男人的头正好磕在明刚刚指的那个台阶上，流出鲜红的血液，男人呼吸在那一瞬间仿佛都停息了，明用脚尖将他翻过面，在男人还有些迟钝，不知发生什么的时候，他的下颌开裂了。
剧烈的疼痛在听到骨裂声时一并传来，那是无法形容的疼痛，腹部，额头，下颌，身上没有一处不疼，男人蜷缩着身体，佝偻的匍匐在地。
“奇怪，他怎么没有转过来。”
明看向一旁饶有兴趣的太宰治疑惑的问道，他的声音里带着不解，他的脸上还有着纯粹的好奇，他真的只是单纯的在为这个问题感到困扰。
纯粹的善，混杂的恶，像个稚童，像张白纸，他人为其染上什么颜色，就是什么颜色。
让人厌烦。
让人畏缩。
太宰治歪头，回看向明，他用手抵在脸庞，做出一副同样困惑的表情“我也不知道呢～”
“好吧，是不是我用的力不够大？”
折磨，这已经不是惩罚了，而是折磨，男人大喘了口气，翻转过身，在明露出惊喜的笑容时，迎着三声木仓响，男人颤抖的，用着全身力气抬起手，指向明。
他说，“恶魔，你是恶魔。”
“我不是。”
“他已经死了。”
“这样就死了吗？”明叹了口气，将木仓递向太宰治，他的神情还有些遗憾，没有杀人之后的不安，也没有如喜爱折磨人那般欢悦，他只是遗憾人死的太快，没有听完他的话。
真可怕啊。
世界上真的存在这种没有自我的“人”吗？没有情绪没有性格没有自我，究竟是什么样的存在。
“别探索我，这是第二次。”
“什么？”
“你是我的‘朋友’，所以我会提醒你两次。”
“那第一次是什么时候？”
“那天在桥下，我告诉你‘如果你没有能支配未知的能力，就不要去探索未知。’那是第一次。”
太宰治没有接木仓，而是看向明，“明其实很讨厌我吧，既然讨厌我，为什么要把我当‘朋友’呢？”
“在我这里，‘朋友’可以对我有恶意，可以想杀我。”明将枪抵在太宰治的胸口，“但我不会杀‘朋友’。”
“嘭。”明张嘴，发出开木仓的拟声。
“真遗憾，今天也没有死掉呢～”
“毕竟枪里只有两发子弹。”
“明真是过分，要是不朝地上打那一木仓，我就会迎接死亡了，能死在明手里应该会很幸福。”
“不会，死在我手里，只会让你的灵魂不得安宁。”
“所有人都是吗？”
“不，只有‘朋友’是。”
太宰治接过木仓，摆了摆手，“那可真是让人高兴不起来呢，我本来还想让明干掉我，毕竟我讨厌明，明也讨厌我，我们可是宿敌呢。”
“宿敌吗？”
“对的～”
“那我们是‘朋友’也是‘宿敌’。”
“我可不想当明的朋友。”
明没有理会他的抗议，金色的光辉包裹住已经咽气的男人，向外走去。
“去哪？”
“人类不是讲入土为安吗？我会将他埋葬于土里，那么他的灵魂会得到安宁。”
怪异，而又荒诞，让人忍不住发笑。
在痛苦不堪中死亡，执行者还摆着一副大义凛然的表情，说着让人不能理解的话，真是个可悲的存在。
明斜眼瞧了下在那里发笑的太宰治，无所谓的收回了视线，他已经做过提醒，那未来发生什么也不关他的事了。
楼房外就是一片空旷的土地，高楼周围围着一群穿着黑色制服的人，明朝他们点了点头，就将男人搁置在地，拿起剑鞘，插入地面，向外刨土，他在挖洞。
有人想要接手，有人递过铁铲都被明拒绝了，日头落下，夕阳打在金色的发旋上，明将剑鞘插在一边，将男人的身体放在他挖出的方形洞内，泥土盖住洞口，灰尘向上翻涌起，人死后的腐朽味和泥土的芬芳一起传入他的肺腑。
他咳嗽了一声，支撑着竖立在旁的剑，一片漆黑，像是有什么东西旋转着他的身体，又晕又难受，快要站不稳了。明缩着肩膀，将全身的重力依托着剑身上。
已经三天了吗…
三天没有进食，果然很难受啊。哆嗦着从口袋里掏出颗草莓味的糖果，他包裹着那颗糖，直到手抖的不是那么厉害了，才拆开糖果包装将里面的糖放入嘴里。
香甜的味觉和胃部的灼烧一起刺激着他的神经，待眼前不再是黑沉沉一片，明环视了一圈，所有人脸上都带着担心。
让人感到无趣，又不能理解。
“别担心，任务完成了，今天我请你们喝酒，你们点单，我来掏钱。”
他说着，借围在他身边的一人手站稳，选了一个大石，抽出剑刃在上面刻下四个字——‘佐藤一郎’。是男人的名字，明记得他手下所有人的名字，包括这个已经死去的人。他将石头摆放在最前面，用手扶正。
有些疑惑的看向围在他身边的人，这些人没有如往常一样发出欢喜的喧闹声，他们沉默着，各色各样的眼眸直勾勾的盯着他，明抬起手，用手挡了一下，像是要挡住夕阳照射在他眼眸中的光。
“怎么了，不想喝酒吗？”
“我们什么也没做，全靠准干部庇护。”
“是啊，应该是我们请准干部。”
“…”
明将手放下，低着脑袋，用绷带擦拭起剑鞘上面的土。那些人越说越兴奋，他们在高兴，他们的快乐回来了，没有刚刚那种沉闷的氛围，所以让他们快乐的源头是请他喝酒吗？
“这可不行哦，明今晚要跟我一起去吃饭，你们不能带明走。”
“太宰干部。”
“太宰先生…”
周围又沉寂下来，不知何时出来的太宰治晃了晃手，明看向他，思索了下，点头，“是这样的，我先答应的他，不过，若是你们想来也可以一起来。”
“嗯？当然，如果有想要和我跟明一起吃饭的可以一起来，我很欢迎各位哦～”
无人应声，所有人都像没有旋转发条的木偶一样，沉默着，直立着，卡顿着。
“看来，我的人缘太差，没有人愿意跟我一起吃饭呢～”
吞咽声，有些人开始发抖，明将剑重新挂到腰间，拍了拍太宰治的胳膊“没关系，阿治，有我和织田作呢。”
“…”
“都说别叫我阿治。”鸢色无光的眼眸看向明，他的眼里只倒映着明，太宰治没有笑，他不笑的时候会让人感到骨头都在发寒，但他也没在生气，好像就是单纯的面无表情，明无法做出准确的分辨，于是点头，“那好吧，治君。”
“真拿你没办法，我认输了，好了好了，我们去吃饭吧。”
“嗯。”明朝呆站着的其他人笑了笑，挥手，示意他们可以离开了“这次任务顺利完成，到时候我会给大家发奖金，有机会我们再喝一杯吧，那时你们请。”
“是！”
等明和太宰治离开，人群之间有人突然跪坐在地，他发着抖，冷汗从他额头滑落在地，“太可怕了，我好像看见了行走在人间的魔鬼。”
“嘘，我听说任何事都逃不过那位的耳朵，不想死的话就闭嘴。”
“不愧是…那位刚刚扫过来的眼神，让我以为我会看不到明天的太阳。”
“明为什么要和那位成为朋友？”
“不知道。”
“你说我有机会成为明的朋友吗？”
“说不定，我记得有个叫织田作之助的底层干员，同时是明和那位的朋友。”
“那也不是一个平凡人能做到的吧。”
“好像也是…”
“你们也太夸张了。”
穿着黑色外套，脸上还带着些稚嫩的人，鄙夷的看向那群窃窃私语的人，“我以后会努力，说不定我会超过他呢。”
“…”
“…”
“为什么不说话？”
“祝你好运。”站在他旁边的人鼓励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便离开了原地，其他人也陆陆续续的散开，留着那个少年看着那新立的石头，握紧拳头，眼神暗沉。
“我会做到的。”
作者有话说第39章 文野（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