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街暖春意》怀笔

3、白露未晞

　　天上繁星满布，茶楼上的灯光忽明忽暗，李未晞知道，这上面一定有人，她迈开脚步打算敲敲门。

　　握着斜挎包肩带的手刚松开，脚步还没迈上台阶，突然一个略带稚嫩的声音从耳后传来，行动被迫终止，李未晞转过头。

　　“你是谁呀！”

　　那是一个小男孩，正带着懵懂的眼神看着自己。

　　“我是李未晞。”话落她想了想，或许是怕小男孩不认识自己，又补充，“是刚来这里的。”

　　“姐姐你好，我是宋沚，他是宋涘。”小男孩的眼珠子转了两圈，随即露出一抹灿烂的笑容，他的笑容很纯粹，看得李未晞愣住了。

　　“我们是兄弟哦，姐姐。”

　　“哦......”李未晞回神，脸颊上不由染上了红晕，初来乍到这还是第一次有陌生的小朋友和自己搭讪，李未晞的内心十分震惊。

　　看到她害羞了，宋沚的笑容越来越大，“我们家就住在茶楼隔壁哦，姐姐可以去我家玩，我妈妈做饭特别好吃哦！”

　　“谢谢你，但我想要去街尾那家茶楼。”李未晞说。

　　宋沚一脸不解：“姐姐，茶楼已经关门了，你还是改天再去吧。”

　　“不行。”李未晞坚持，“我必须去那儿。”

　　李未晞的态度很坚决，宋沚见状，不由挠了挠脑袋：“好吧。”

　　他虽然年纪小，却并不是一个傻乎乎的小孩，他知道，李未晞心中可能潜藏着一段隐秘的故事，引发她坚决踏入茶楼的决定。年幼的宋沚虽然不尽了解，却也能感受到李未晞身上那独特而不寻常的气息，这让他充满好奇。

　　“既然姐姐如此渴望，那我们可以带你去，但是姐姐，你要保证，不可以乱跑哦。”

　　“嗯。”李未晞点头，她怎么会不答应，这俩小朋友一看就很熟悉这里，有了他们的帮助，这样一来自己就可以更快的找到茶楼的主人。

　　她想问问李家还在不在了，问问她的家人还在不在了。

　　“走吧。”宋沚牵过李未晞，拉着她的手往茶楼的台阶走去。

　　停在门前，宋沚拍了拍门，喊着：“姐姐开门，有客人来了。”

　　李未晞跟在宋沚的身后，心脏扑通扑通跳动不停，一颗心像被人用力捏在手里，不能自己，她有预感茶楼的门会打开只觉得全身上下的血液都沸腾了，就快要爆炸一样。

　　“开门啊姐姐，有客人来了。”这扇门半天没有动静，他答应过要带这个陌生的姐姐进去，可别打他的脸啊，小男孩脸上带着些慌张。

　　他知道李未已在茶楼里，因为兄弟俩每天都会来茶楼玩儿，今日也不例外，也就是这样才能正巧碰见李未晞。

　　茶楼二楼，窗户边，李未已早就被这敲门声吸引，可当她看到楼下跟着小孩子的李未晞，脸色微变，手掌紧紧抓住窗棂，指尖泛白。

　　李未晞！

　　她居然敢来茶楼！

　　虽然不知道什么原因这个女人会突然回来，但是她永远不会原谅这个狠心的女人。

　　楼下的敲门声愈演愈烈，像是不把她这个主人喊出去誓不罢休一样，逐渐有一些路过的人被吸引驻足开始好奇茶楼发生了什么事情。

　　“砰”的一声，窗户被人推开，李未已穿过窗户，落在二楼，他看向站在楼梯下的少年，眼底掠过一丝冷芒，语气冰凉，“你带她进来干嘛。”

　　李未晞听到李未已的声音，抬起头朝她的方向看过去，只见她的身形纤细，面色冰寒，目光凌厉，浑身散发出一股生人勿近的戾气。

　　这个人就是她的妹妹李未已，虽然十几年没见，但是李未晞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

　　“姐姐......”宋沚怯怯地缩了缩脖子，有些害怕的模样，“我看她可怜兮兮的一个人，就带她进来坐坐，可是......”他怎么敲门她都不给开门。

　　“什么可怜兮兮，你小子可别被骗了，说起可怜这女人可比不上路边的乞儿，别人说什么你就信什么，一点立场没有。”小破孩子就是小破孩子，别人说什么信什么，一颗糖就能被哄到天上去了，到时候被卖了还给人数钱。

　　李未晞低垂着眉眼，长而翘的睫毛覆盖住眸子，遮住了眼中的所有情绪，可她那双澄澈黑亮的眼睛却将一切都写在脸上，可惜夜色太深二楼的李未已看不透她。

　　“你别装了。”李未已冷哼一声，不知道她为什么要回来，“别告诉我你不知道我在楼上？李未晞，这里不欢迎你，请你离开。”

　　李未晞不说话，低垂着脑袋不知在想什么。

　　“我说话你听到没有。”李未已见她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心里气不打一处来，“赶紧滚，别让我再看到你。”

　　她不想回去，但是，现在这种境况，她根本无处可去，李未晞深深吸了口气，缓缓抬起眼帘，“未未......”

　　“你还敢叫我？！”李未已咬牙切齿地说，他真想掐死这个贱人，“你这个扫帚星！”

　　听着李未已恶毒的骂词，李未晞心头一刺，但她依旧没有反驳，也没有任何表情变化，只是淡淡地说：“对不起......”

　　她知道妹妹讨厌她，可是没想到竟然已经到了这种地步。

　　李未晞的道歉让李未已愣了片刻，他似乎没料到，这个女人居然还会认错。

　　“你别忘了自己是怎么对我的，是怎么对这个家的，当初如果不是那些人护着你，你现在已经不知道变成哪个鬼样子了。现在你回来干什么，还嫌丢人丢得不够吗？还嫌自己丢的人不够吗？！”

　　李未已最讨厌李未晞这副嘴脸，明明什么都做了却一脸无辜，好像她做的一切都是被迫的一样。

　　“不是你想象中那样....”李未晞想要解释什么。

　　“李未晞，我告诉你，我们李家已经没你这号人了，从此以后别再出现在我面前，否则......”她举起拳头威胁性地晃了晃，像是习惯性动作，她明明是一个女生，恶狠狠的举起拳头却不显得维和，“否则，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未未，不管你怎么恨我，我都希望你能原谅我。”

　　“现在说这些有屁用，你想见和不想见的人都已经不在了，你还回来干什么。”

　　“不是你想象中那样....”李未晞想要解释什么。

　　“李未晞，我告诉你，我们李家已经没你这号人了，从此以后别再出现在我面前，否则......”她举起拳头威胁性地晃了晃，像是习惯性动作，她明明是一个女生，恶狠狠的举起拳头却不显得维和，“否则，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未未，不管你怎么恨我，我都希望你能原谅我。”

　　“现在说这些有屁用，你想见和不想见的人都已经不在的，你还回来干什么。”都是因为这个扫把星，她的爸妈死了，她家茶楼倒闭，连整个李家都成为街头巷尾茶余饭后的言论。

　　李未晞看着他，神色凄楚。

　　她当初也没想到自己的妹妹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李未晞，你还记不记得我说过什么。”李未栩看着李未晞，眼神冷漠，“从今以后，你就是个陌生人，不，连个陌生人都算不上，因为你根本就不配！”

　　陌生人......

　　李未晞听着他毫不留情的话语，心如刀绞，“李未已，我们毕竟是亲姐妹，我们不该这样。”

　　“别跟我提这个字。”李未栩眼神冰冷，“李未晞，你是个自私自利的女人，你根本不值得别人爱，也不配别人爱。”

　　“李未已，你怎么能这么说我。”李未晞泪盈于睫，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回到李宅，可是回来了就是回来了，但是一切也都变了。

　　她看着这栋古老的房子，这里是她父母曾经住的地方，这里承载了她太多的回忆，李未晞知道这些回忆不会属于她了，可是她仍然舍不得走，她舍不得李未栩，舍不得她这个妹妹，舍不得那些美好的回忆......

　　面对这种情况小宋沚有些不知所措，“未未姐姐，你怎么.....”宋沚知道李未已脾气火爆，但也是头一次看见这样的她，完完全全跟个母老虎一样，难怪陆哥哥说未未姐姐惹不得。

　　“滚，都给我滚。”连带着宋沚和宋涘，李未已都没给什么好脸色，一样地呵斥他们。

　　人来人往，又正好是夜间，街坊邻居都没什么大事，闻着八卦味儿就跑过来了，几个月来，茶楼头一次这样热闹。

　　不过，那些人并不是来喝茶听书的，而是来看热闹的，此时听见李未已呵斥小孩子，有些人便开始出言批评她，认为她不该对小孩子这样。

　　你这小姑娘怎么教育小孩子呢，你看看把人家小朋友吓的，多可怜啊。"

　　“就是，看把人家小朋友吓得，都不敢吭一声。”

　　“多可怜呀......”

　　那些人七嘴八舌地议论着，有些甚至还围拢过来，站在楼下仰着头看李未已满脸的不认同。

　　“都看什么看，这么多年了，李家热闹还没看够吗？”李未已怒喝一声，将那群人震慑了回去。

　　“李家热闹没看够吧，李未晞这个扫把星回来了。”见大家都安静下了李未已喊了一句，成功把众人的目光转到某人身上。

　　一个陌生的小女孩孤孤单单站在那里，他们就算是想说什么也说不出口，只是默默叹了口气，这毕竟是老李家的家事，他们只是闲的没事爱看热闹，又不是什么事都爱管，见没什么可看的了一个个的又不约而同地离开了茶楼。

　　李未晞低着头，全程没说一句话。

　　“李未晞，你现在这幅样子我看了觉得恶心，你赶紧走吧，别让我看见你，看见你我就觉得心烦。”

　　李未已厌弃地看了她一眼转身重新关上窗户，再没说什么。

　　两个小男孩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自家大人带回家了，只剩下李未晞僵硬地站在楼下，看着紧闭的房间门，眼眶红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