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烹人为食 ...
-
永宁宫里，戚知鸢在听到苑心禀报后摆手示意她退下，自己一个人坐在书房里不知在想些什么。
良久，戚知鸢从书房出来，守在一旁的苑心上前扶着她，戚知鸢轻声说道：“阿景呢？”
“启禀公主，五皇子从昨晚被送来后就将自己锁在殿内，不许宫人打扰。”
戚知鸢无奈摇头，轻叹一声，随即向着偏殿走去，一路上，她脑海中浮现着那日见到阮姨的场景。
未曾想到，那相见竟是最后一面。
也怪她没有注意到阮姨的异样，当时只以为阮姨深陷病苦，所以才会想到“托孤”。
戚知鸢心中不免有些悲哀和无助，重来一次，最亲近的阮姨还是离她而去，一如前世那般。
而自己最在意的事情，不想再和谢慕南有任何牵扯的心愿也无法达成。
既然如此，上天又为何要给她再来一次的机会？
昔日种种，难道只是一场从未发生过的噩梦？
可是，每当午夜梦回，那痛彻心扉的绝望时时刻刻提醒着她，这一切都是真的发生过。
谢慕南对她毫无感情，不肯来见她最后一面，父皇未曾对她有过半分怜惜，为了制衡权术将她作为压制谢慕南的棋子。
“公主？公主？您脸色怎么如此差，可要宣太医来看看？”
苑心的柔声呼唤将戚知鸢唤醒，戚知鸢走到殿门前，轻声说道：“阿景，我知道你母妃刚走，你心中伤怀，但如今这形势，你须得尽快成长起来。”
“父皇已下令，让你拜定安王为师，他已经在勤学殿等你了。”
戚知鸢说完便后退了两步，见殿门一直不开，她强忍着内心的酸涩，接着说道：“父皇允诺将你留在永宁宫，阿姐虽无能，但也会拼命护你。”
“但谢慕南是你唯一的机会，他虽是手握大权，一人之上万人之下的定安王，但却是难得的纯臣。”
“你若得他庇护，想必容妃不敢再轻易对你下手。”
片刻后，殿门打开，少年眼眶红肿，有些失魂落魄地从里面走出来，待看到戚知鸢后，他泪如雨注，随即无力跪了下来。
“阿姐！我母妃......”
戚知鸢连忙走上前扶住戚时景，任由他抱着自己哭诉，十四五岁的少年抛开了皇子身份，哭得像个受尽委屈的孩子。
“为什么她们要这样对我们？我母妃性情淡然，不争不抢，从未想过去争什么，为什么就是不肯放过我们？！”
戚知鸢眼中的泪水滴滴滑落，她低头看着崩溃痛哭的戚时景，随即抬头望天，却看到一道道宫墙，红砖绿瓦。
“为什么？”
“就因为我们出生帝王之家，我们没有选择。”
跪在地上的戚时景察觉到阿姐的泪水滴落在他脸上，他心中猛然一惊，于是在心里暗暗发誓：他绝不会让母妃的悲剧在阿姐身上重演。
待收拾好心情，戚知鸢拍了拍戚时景，轻声安慰着：“快去勤学殿，定安王还在等你。第一次见面，可不要让师父久等。”
戚时景从地上起来，小心地看了看四周，轻声问道：“阿姐，你陪我去勤学殿吧，好不好？”
戚知鸢不明所以，眼见戚时景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心中不免有些心酸，她这个弟弟常年养在宫外，确实少了些勇气和魄力。
“定安王太可怕了，我有些害怕他。”
戚知鸢有些无奈，眼见时候不早了，只能先应下他，想着不能让谢慕南等太久。
那厮一贯孤傲冷漠，没什么好脾气，若是让他等久了，没准他就直接走了。
“走吧，今日我陪你去。”戚知鸢说道。
#
勤学殿内，谢慕南等候许久也没见到五皇子过来，原本清俊斐然的脸上此刻浮现出一副漫不经心的漠然。
“王爷，有消息。”
此时，谢慕南的贴身侍卫谢羽从门外匆忙赶来，随即走上前递给他一张字条，谢慕南看完后便起身离开了。
半个时辰后，戚知鸢带着无精打采的戚时景来到勤学殿，待走进殿内，环顾一圈后，并没有见到谢慕南。
戚知鸢随即将躲在身后的戚时景拉出来，颇有些恨铁不成钢地说着：“他不在，阿景你为何这般怕他？”
戚时景闻言从她身后探出头来，警惕地看了看前方，见定安王确实不在，他不由得长舒一口气，放下心来。
“阿姐，你久居永宁宫，不问世事，自然不晓得定安王在外名声有多差。”
“两年前，我在行宫被宫人欺负，是定安王出手相助，还重罚了那贼仆。”
戚知鸢走到案前，指尖轻触着桌上的纸张，“既然定安王于你有恩，你又何必怕他。”
戚时景小跑着走到戚知鸢身边，看了看没有别人，在戚知鸢耳边轻声说道：“定安王下令将那太监处以极刑，还命令所有宫人看着。”
“那场面，实在是太血腥了，太慑人了，许多太监宫女看了之后做了好几夜的噩梦。”
戚时景一边说着，一边抱着自己的手臂，好似有阵阵阴风吹过他身边。
“民间都说，当年定安王谢慕南在与离国对战时，因粮草不足，他便下令将离国战俘烹煮，分而食之。”
“明面上人们称颂他是‘安国战神’，可背地里大家都叫他‘安国恶煞’。”
戚知鸢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听着戚时景的叙述，心中却对谢慕南有了一丝同情和不忍。
所谓定安王谢慕南，在需要的时候，他是安国百姓和君主的保护神；在不需要的时候，他便是百姓口中的嗜血恶煞，皇帝眼中的谋逆贼子。
可戚知鸢不相信谢慕南会是这样的人。
只因前世她嫁给谢慕南之后，见过他整日奔走于朝堂政事，甚至因此无视她这个夫人。
谢慕南，你一心守卫安国疆土黎民，却落个名声尽毁，遭人陷害忌惮的下场。
这真的值得吗？
“旁人这般说，你便信了？”戚知鸢厉声呵斥。
“但是民间都传定安王嗜血如魔，杀人如麻，孩童们听到他的名号都会被吓哭的。”
戚时景话音刚落，殿内一片寂静，不知何时到殿门的谢慕南听到里面人说的话，无声笑了笑。
一旁的谢羽从开始听着时，便不由得捏紧了拳头，刚要推门制止殿内人说话时，却被谢慕南拦下。
殿内，戚知鸢随手拿起一支未用的毛笔打向戚时景，神情肃穆地看着戚时景：“什么烹人为食，嗜血杀人，这等流言你也信？戚时景，你身为戚氏皇子怎能轻易被蒙蔽。”
“定安王骁勇善战，击退敌国，收复失地，护我安国边境百姓周全，他是难得的忠臣良将。”
站在殿外的谢慕南听到少女掷地有声的话语，心中泛起了一片波澜，已经多久没有人为他辩解了，他早已记不清楚。
“定安王到。”谢羽得到指示，大声颂道。
戚时景闻言身躯一震，连忙躲到戚知鸢身后，待看到来人，他面色如灰，仿佛又想起了那日行刑的场景。
谢慕南一袭紫色官袍从殿外走来，周身气派稳重，寒风袭来，衣袂飘飘。
“拜见公主殿下，五皇子。”
戚知鸢闻言从案前起身，缓步走到前面，将身后的戚时景拉了出来。
“定安王请起。”
“时景，来见过定安王，你的师傅。”
戚时景猛然被拉出来，心里还没做好准备，待抬头看向谢慕南时，嘴里的话哆哆嗦嗦的：“见过师傅。”
“臣奉陛下之令教导五皇子，算不上是皇子太傅，五皇子不用称呼臣为师傅。”
戚时景听后心头一紧，抬眸看向谢慕南，见他神情淡漠，戚时景随即有些无措地看着戚知鸢。
戚知鸢察觉到气氛不佳，连忙说道：“定安王不必过谦，有劳定安王教导时景，本宫感激不已。”
谢慕南看着正在说话的戚知鸢，见她与前几日不同，不再见他就躲，谢慕南心情莫名有些愉悦。
“殿下放心，臣自当谨守本职，不负陛下和公主所托。”
谢慕南说完后便找来手下人将几个木箱子抬过来，戚知鸢见此有些好奇，便想着上前看看，这一看不要紧，可把她也吓坏了。
“这......”
“本宫便不打扰定安王和时景了，我先走了。”
站在一旁的戚时景不明所以，也跟着走上前去，待看到那八个箱子的东西时，他下意识向后退了几步。
“皇姐！我......”
谢慕南叫人抬来的几口箱子，其中有八个箱子里面全是满满当当的书籍，另外三口箱子是一些常见的随身兵器。
定安王谢慕南能文善武，果真是名不虚传。
“从今日起，文棋和武书便是五皇子的书倌侍从，负责督促五皇子日常学习。”
戚知鸢点点头，表示非常满意，随即便想着赶紧离开，她虽读了不少书，但看着这些，她当真是头疼不已。
“皇姐！”
戚时景一声哀嚎还未喊完便被文棋武书拖了回去，戚知鸢见此只能在心中保佑他。
戚知鸢刚走出勤学殿门口，还未走远便听到了谢慕南的声音：“公主殿下请留步。”
戚知鸢随即停下脚步，轻舒一口气，转过身去，面色如常地看着谢慕南。
“殿下对本王安排的可还满意？”谢慕南语焉不详地问道。
“本宫自是放心，时景那边便有劳定安王了。”
戚知鸢说罢便想着离开，却被谢慕南再次拦下，“殿下当真放心？”
谢慕南眼见她又恢复成以往那般见他就躲的样子，心中不知为何有了一股闷气，但也想不出来自己因何生气，只是觉得不能让她轻易躲过。
“昨晚之事，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是冲着五皇子去的，殿下保他一时，也能保他一世吗？”
戚知鸢闻言轻笑一声，随即抬眸看着谢慕南，那双圆润明亮的杏眼有些许信任之情。
“我能保他一时，但定安王能保他一世，不是吗？”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烹人为食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