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夺子大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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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十年来，戚知鸢被幽禁在永宁宫不能出宫门一步，这其中支撑她坚持下来的，便是湘妃的暗中支持和保护。
若没有她，哪怕她戚知鸢是嫡公主，也难逃深宫后院的蹉跎折磨。
皇宫小路上，戚知鸢坐在步辇上双眼失神地看着前面，脑海中满是昔日情景。
春日里，林荫成群，鸟语啼鸣，母后坐在树荫下看着她在一旁嬉闹玩耍，有时累了，守在一边的阮姨会连忙上前为她拭去额头上的汗。
“母妃！”
“你们要做什么？！”
“不许碰我！不许碰我母妃！”
容妃端坐在主位，随手摆弄着自己新做的护甲，语气有些漫不经心，“五皇子，你母妃已经死了，按规矩要抬走，封棺入殓。”
“你无依无靠的，不如随本宫走吧，本宫定会照顾好你的。”
容妃轻飘飘的一句话，像是一枚钉子狠狠钉在了五皇子戚时景的心上，眼见少年如同一只发怒的幼狮，容妃却轻笑了一声。
“湘妃空有一介妃位，却整日离不了那药罐子。既没有本事争宠，也没有本事为自己的孩子谋个出路，当真是失败至极。”
戚时景闻言心中怒火愈盛，他眼神愤恨地看着容妃，“你不许这样说我母妃。”
容妃像是被逗笑一般，随手拿起帕子遮住嘴，轻声嗤笑着，“瞧瞧，一个病秧子母亲，还不是养出了一个窝囊废儿子。”
“来人，把这尸体抬走，免得脏了本宫的眼。”
寝殿内，十四岁的戚时景孤立无援，仍然站在前面为自己的母亲守护着最后的尊严
少年眼眸充血泛红，神情倔强地站在床榻前，从腰间抽出一把短剑，随手胡挥舞着，想要吓退上来的人。
“走开！”
“你们走开！”
“哟，居然还带着短剑。”
“你们都在那愣着干嘛，不过是个孩子，你们这么多人还拿不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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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潇湘馆到了。”
戚知鸢莹白细腻的纤手搭在苑心手臂上，抬眼望去“潇湘馆”三字映入眼帘，刚走进院中便瞧见许多宫人跪在两边。
“拜见殿下。”
不知何时，宫里的人对她的称呼便成了“殿下”，他们似乎是在一夜间便被统一了口径。
或许是为了区别她和其他公主吧，这些宫人也不知道该如何准确称呼她。
毕竟，历朝历代，有哪位皇室嫡公主年满十八岁，还未得任何封号。
戚知鸢没有理会这些宫人，径直走向了主殿，心中疑虑渐深，湘妃缠绵病榻，宫里的太监宫女眼见主子没了指望，早早地便脱离了潇湘馆。
戚知鸢顾不上想太多，于是加快了脚步，她一定要弄清楚湘妃因何去世，若是被人迫害，她定会查出真相，还阮姨一个公道。
寝殿里，容妃随手将手帕丢置一边，眼神似是慈爱似是挑衅般看着戚时景，说出的话却是无耻至极。
“五皇子，只要你叫本宫一声母妃，日后本宫保你荣华无忧。”
“免得像今日这般，堂堂一个皇子，却被人肆意凌辱。”
戚时景目光凶狠地看着容妃，脑海中满是她对自己和母妃的羞辱欺压，他忍无可忍，咬紧牙关，大喝一声：“我杀了你！”
戚知鸢刚走到寝殿门口，便听见了五皇子的厉声喊叫，她心下一紧，加快了脚步向殿内走去。
屋内一片混乱，气氛紧张到了极点，五皇子手持短剑劫持了容妃，剑拔弩张之际，戚知鸢冲了进来，打破了紧张的气氛。
“阿景，把剑放下好吗？”
戚知鸢眼底满是担忧，小心翼翼地靠近戚时景，语气轻柔和缓，“阿景，姐姐来了，不要怕。”
戚时景闻言转过头去，待看到戚知鸢的那一刻，眼中的泪水再也忍不住，语气哽咽，神情委屈，像是终于看到了救世主一般。
“阿姐，我母妃走了。”
一滴清泪自眼中流下，戚知鸢缓缓走近戚时景，目光紧盯着他手中的短剑，生怕他误伤自己，待看到被劫持的容妃一派淡然无畏，她心中明白了一切。
“阿景，你还有我。”
“你放开她，来姐姐这里，姐姐会保护好你。”
戚时景被容妃的人几番蹉跎恐吓，再加之容妃的言语刺激，他此刻理智尽失，只是嘴里喃喃说着：“他们还要抢走我母妃，我不要我母妃再受欺负。”
“谁也不能欺负我母妃，不能......”
倏忽间，戚时景捏紧了手中的短剑，随即抬眸看向戚知鸢，少年的眼神里透着一丝乖巧和释然，神情却是委屈落泪。
戚知鸢看懂了他的眼神，连忙摇头，示意他不要做傻事，“不要......”
“阿景！”
戚知鸢下意识跑向戚时景的位置，而戚时景则是用力捏紧了短剑，对被他挟持着的容妃，轻声说道：“只要你死了，就再没有人伤害阿姐和母妃了。”
容妃抬头看着目光坚定的戚时景，见他一副如释重负，心中终于有了一丝害怕，她本想着激怒戚时景，好让皇帝治他个罪名。
可她万万没想到，一向软弱可欺的五皇子竟敢真的下手。
“阿景！”
戚知鸢下意识冲向戚时景的位置，而他则是用力捏紧了短剑，对着容妃的脖颈准备动手。
“阿景！”
千钧一发之际，一支簪子突然打向戚时景的手，“铛”的一声响起，戚时景手中短剑应声落地，容妃则是慌乱地躲在宫人身后。
顾不上想太多，戚知鸢连忙赶到戚时景身边，神色焦急，上下打量着他有没有受伤。
“殿下安心，本王并未重伤五皇子，那些淤青几日便可消退”。
戚知鸢听到说话人的声音，下意识将戚时景藏置身后，自己则是迎上谢慕南的目光，在隐约月光下，她看到那人殿门缓缓向她走近。
与他在景国公府穿的蓝色锦袍不同，现在的谢慕南穿着一件墨色劲装，白玉腰封紧扣着劲瘦的腰身，说不出的矜贵冷然。
谢慕南对上戚知鸢的目光，刚好看到了她眼底还未消散的红色血丝，一双晶润桃花眼里泛红垂泪，惹人垂眸倾倒。
“有劳定安王出手相助，本宫感激不已。”
谢慕南闻言眉头微挑，眼神玩味地看着故作镇定的戚知鸢，正要说些什么时，却被她打断。
“只是，宫规森严，王爷不便久留。”
戚知鸢说罢，便做出请他离开的手势，谢慕南明白她这是不想让自己牵涉其中，她想保住持刀行凶的五皇子。
“殿下不必担心，本王今日来此，不过是巧合。”
谢慕南向前走了几步，走上前拦住了想要捡起剑的戚知鸢，轻声说道：“短剑锋利，沾有污血，殿下金枝玉体，还是小心些。”
“你，你还给我！”戚知鸢下意识喊道。
眼见这位公主殿下不顾身份，想要动手抢夺，谢慕南手里捏着那把短剑，看了看呆愣在原地的戚时景，不免摇了摇头。
“五皇子，本王赠剑给你，可不是让你伤自己的。”
戚知鸢闻言一愣，想要抢下来的动作也停住，她看了看谢慕南和戚时景，心中有些不安。
阿景什么时候和谢慕南有了交集？
谢慕南手中把玩着那把带血的短剑，眼神似是不经意般扫过屋里的人，众人察觉到他的威压，感觉到一阵无形的压力，宫人们死死低着头，不敢有丝毫动作。
“拜见定安王。”
定安王杀人不眨眼，食人肉喝人血的传闻，他们都听过。
以前，定安王谢慕南还没有杀神的名号。
世人皆知，定安王府出了为卓尔不群的少年，名唤谢慕南，字知允。
谢知允年少成名，文武双全，通晓政事，小小年纪便与大儒论文，得之青睐有加。
之后随其父谢居安入军历练，学成了排兵布阵之书，武功高强更是不在话下。
当年的谢知允，身姿伟岸，形容俊美，知文善武，可谓之英姿勃发。
“殿下，本王依照陛下旨意，暂摄禁卫军。刚巡查附近时，发现有一形迹可疑的宫女，正是湘妃的贴身侍女。”
谢慕南一边语焉不详地说着，一边从袖中拿出一张手帕，轻轻擦拭着短剑上的血，待迎上容妃略有些慌乱的眼神时，他不禁轻嗤一声。
“主子刚走，身边侍候的宫女便想着趁夜逃跑。容妃娘娘，您掌管后宫多年，不知这此类事以前可发生过？”
容妃并未回答，深吸一口气，刚坐到上位的椅子，就听到谢慕南语气寒凉，“嫡公主还站着，容妃娘娘这便坐下了。”
“看样子，这宫里的人，确实是不把嫡庶尊卑放在眼里。”
“也难怪这宫里的宫女，敢做出叛主逃离的事，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容妃娘娘自己都掂量不清自己的身份。”
容妃被谢慕南的话一时吓住，下意识从椅子上起来，横眉冷对，“本宫看不知身份的人是你，陛下让你统管前朝，这后宫何时轮到定安王指点了？”
“本宫受陛下之令，掌管后宫大小事务，定安王是在质疑陛下的旨意吗？”
谢慕南神情淡漠，随手收好短剑，看着戚知鸢怒气的眼神，他轻笑了一声，并未理会，“陛下有让你欺辱妃嫔，戕害皇子吗？”
戚知鸢心思通透，已经明白谢慕南此行并不是要为难她，也就渐渐地放下了心中的警惕，小声和被吓呆的戚时景说话。
夜色渐深，殿内的烛火已经点上，屋内阴霾渐渐退去，在明亮的烛火照耀下，屋内的宫人们心思各异，低着头不敢说话。
“把人带上来。”
透过烛光，谢慕南看到不远处的戚知鸢小声轻哄着戚时景，而他涣散的眼神逐渐清明，突遭不幸的少年委屈地哭着。
一时间姐弟俩抱作一团，像是受了欺负的小猫小狗，那委屈的样子简直没眼看。
“殿下，有些事你得知道。”
戚知鸢正在安慰着戚时景，却被谢慕南叫过去，随即谢慕南吩咐手下人带走了湘妃的遗体和正在哭的戚时景。
“你......”
容妃眼见局势不明，便想脱身离开，正要开口说话，刚好被谢慕南堵了回去。
“容妃娘娘，你既是受陛下之令，治理后宫，眼下这有桩大事，须得你在场。”
“潇湘馆宫女亲口承认，湘妃是她所害。”
容妃面露惊慌，眼神飘忽不定，一边听着谢慕南说的话，一边眼神示意她身边的贴身宫女，宫女领悟到容妃的意思，悄悄地点了点头。
片刻后，容妃抬起头，露出那张魅惑无辜的妖艳面庞，“既然定安王已经抓到凶手，自古以来，杀人偿命，合乎常理。”
“烦劳定安王作主，将那弑主贱/婢处以极刑，以安湘妃姐姐在天之灵。”
容妃抬眸看向站在不远处的谢慕南，眼神中满是得意和不屑，在老皇帝面前，就算修罗杀神，也得匍匐跪地。
“时辰不早了，今天这一出本宫也看够了，陛下还等着侍候服药，本宫先走了。”
容妃的寥寥数语，竟将一个被谋害的嫔妃一笔带过，戚知鸢强忍着心中怒气，面色逐渐难堪起来。
起初，戚知鸢站在一旁静静听着两人间的对话，她想知道谢慕南执意牵涉进来是何居心，却未料到竟会听到阮姨去世的真相。
听到这里，戚知鸢再也按捺不住，随即猛然起身想要拦下容妃，她就不信容妃会和湘妃之死毫无干系。
否则，她为何会早早得到消息，安排这样一出夺子大戏。
戚知鸢刚走没几步，正要碰上容妃时却被谢慕南伸手拦下，错愕之际，容妃媚笑一声，随即在宫人的簇拥下离开了潇湘馆。
“大胆！”
“谢慕南，你竟敢拦我？！”
戚知鸢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她当下便伸手挥开了谢慕南虚拦的右手，怒气冲冲地瞪着他，眼中满是愤恨。
谢慕南没想到她会有这样大的反应，心中有些疑惑，但眼下还有更要紧的事情要做，不能再拖延下去。
“殿下，那个宫女已经死了。”
谢慕南的一句话，彻底将戚知鸢从愤怒的怒火中唤醒过来，若没有人证，怎么能证明容妃和阮姨的死有关系。
谢慕南轻叹一声，看着面前濒临失控的公主殿下，尤其是那双泛红的桃花眼，总是给他一种别样的熟悉感。
就连他自己也不明白，为何要一而再二三的插手她的事情，或许是欠她的吧。
“湘妃之死无论是否和容妃有关，人证已死，殿下想要追查没那么容易。”
“眼下最要紧的是五皇子，今晚闹得这样大，陛下那边必然会收到消息。”
“殿下若想救下五皇子，保全他的性命，此刻应该去向陛下陈情，而非在此和容妃纠缠不休。”
戚知鸢早已冷静下来，想到刚才发生的，她心中莫名有些后怕，原来这一切是连环阴谋。
如果她没有及时赶过来，阿景或许会逼得自尽，又或是会被容妃带走，那之后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原来，从来就没有什么夺子大戏，一直都只是杀母逼子。
“你会帮我吗？”
“公主觉得呢？”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夺子大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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