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G同人）反逆之重奏》墨铭奇妙

5、TURN 05

　　TURN 05 假面的告白
　　鲁路修从没有这般失落，自己的人生被否定，忽然觉得一切都没了意义——而否定他的，正是自己最爱的亲妹妹——娜娜莉。
　　鲁路修以ZERO的身份去见了娜娜莉——ZERO，这个原本只为娜娜莉而存在，做任何事都是以娜娜莉为中心点的假面，然而他的做法和理念，却遭到前所未有的否定与批判。娜娜莉的话语犹如一把带钩的尖刀，将他的心脏搅刺的血淋漓。
　　自己究竟为何才走到今天这一步？那么多的流血和牺牲，难道就付诸东流？

　　和娜娜莉见面的当天晚上，鲁路修生平第一次，喝醉了。
　　放纵自己在醉海沉浮的感觉原来这般美好，他在恍惚中看到那片儿时玩耍的庭院，娜娜莉小小的身影在自己面前欢快地奔跑。庭院的雕花圆桌上，刚烤出来的曲奇饼干散发着阵阵浓香。母亲坐在阳伞下沏着香草味奶茶，然而微笑着对他们招招手，他和娜娜莉就撒欢般扑进母亲的怀抱……
　　阳光依旧温暖，一切，都好似未曾改变……
　　鲁路修在笑，笑的无力，笑的凄凉，那些自信与傲气被挫骨扬灰，伴着酒水流入意识深层，那处遗忘的角落。
　　洛洛红着双眼瞪着躺在沙发上把酒当水喝的哥哥，终于忍不住使用了Geass，从哥哥手里拿过只剩小半瓶的烈酒，倒入水槽中。
　　满室酒香。
　　鲁路修顺着先前的动作继续灌酒，发现酒瓶却不见了。他迷蒙地冲洛洛笑笑：“洛洛，把酒给我。”
　　洛洛摇了摇头，走过去握住鲁路修举起的手，放在自己心口。
　　“哥哥，你别这样……”
　　鲁路修没说话，只是看着洛洛笑——半眯着眼，长长的睫毛在眼睑投下动人的剪影，紫眸在酒精的作用下，蒙上薄薄的水汽，笑意从瞳孔深处蔓延到眼角眉梢——这是一个他从未露出过的足以蛊惑人心的微笑——然而眼底却又是无比的绝望和苍凉……
　　屋子里柔和的灯光将兄弟俩的周身罩上一层淡淡的光晕，屋外不知何处飘扬着肖邦的一曲《离别》，琴音缠绕着空气，将忧伤渗进皮肤，溶入血液。

　　洛洛犹豫着将鲁路修拥在怀中，看到他并不反抗，这才加紧了拥住他的力道，然后小小声地呢喃。
　　“哥哥，就算全世界都舍弃你，我也依然会爱你……”
　　鲁路修闭上眼，不知到底听没听到这句呢喃，含糊的应了一声。他更靠紧了拥住自己的怀抱一些，这个身体暖暖的，软软的，散发着一股淡淡的青草香，就这么抱着，似乎让自己的醉意更深了些。没一会，便发出熟睡后规律的呼吸声。
　　洛洛的手轻轻抚慰着怀中人的背，就像哥哥曾经安抚自己那样。
　　渐渐的，四周的景物都蒙上一层薄雾，唯有怀中那张安详的睡脸映在眼眸，洛洛的嘴角不经意漾起一丝微笑——这张如同孩子般纯净的睡脸……

　　尽量小心地将鲁路修安置在床上，将被子为他掖好。自从鲁路修搬到储物间睡后，洛洛就再没进过这个房间，如今看到原本与自己的床结伴的熟悉的床后，心底还是免不了有一点伤感。不动声响地搬过一张椅子放在床边，就着月光，洛洛一遍又一遍地用视线在鲁路修的脸上描摹，丝毫不觉得困倦。
　　他的脸小巧而精致，总散发着一股神秘却又让人无法抗拒的气质，那张有些薄的嘴唇里，又时常会吐露一些刻薄的言语。
　　洛洛忽然想到，正是这样的哥哥，吸引着学院几乎全部女生和男生的目光，大家都很喜欢哥哥吧……可熟睡后无防备的脸，现在只有自己才看得到……
　　洛洛慢慢俯下身，一手支撑在床上，一手在鲁路修脸上游走——从眉眼到嘴角，一遍又一遍，仿佛这样做，就能够将哥哥的相貌刻在心里，直到永远，永远……

　　鲁路修似乎在做着噩梦，他的面孔有些扭曲，额前的碎发被汗液浸湿，嘴里艰难的呼唤着一个名字。
　　“娜……娜莉……”
　　“娜娜……莉……”
　　“……娜娜莉……”
　　然后伸出手，在空中胡乱地抓着什么。
　　洛洛紧紧地握住鲁路修挥舞的双手，并用这双手捧住自己的脸，眼泪不知何时滑落，在洁白的床单上，留下一片泪水浸透的痕迹。
　　“哥哥……我在这儿……就在这儿……哪都不会去……”
　　在洛洛低吟的话语中，鲁路修渐渐恢复平静，然后沉沉睡去……

　　直到天际出现第一抹阳光，鲁路修惊醒般睁大双眼，紫色的眸子中，瞳孔急剧收缩，隔了好一会儿，才慢慢恢复。他转过头，看到坐在床边正低头看向自己的洛洛。
　　“做噩梦了吧？”疑问的用词，肯定的语气，平静的述说。
　　鲁路修顿了顿，还是把头转回去，正对着头顶的天花板。
　　“是吗……昨天……发生什么事了？”鲁路修似乎对自己买醉的行为浑然不知，或者该说根本不想回忆起来。
　　洛洛了然回答道：“没什么……”
　　鲁路修不知自己为何不敢看洛洛的脸，那张脸上布满疲惫与担忧，让他直觉的想逃避，似是愧疚，却更多的是不舍。他害怕面对着这样一张面孔时，所有构筑起来的心防会在霎那间土崩瓦解。
　　他宁愿选择用木然的表情来面对：“我……说过什么吗？”
　　洛洛的眉头拧作一团，哥哥醉的不省人事时，依旧呼唤着“娜娜莉”的名字，这个名字却又是让哥哥无比痛苦的祸首，所以洛洛皱眉笑着说：“哥哥，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有……”
　　如此无奈，又如此不舍。
　　“是吗……”
　　鲁路修知道并不是这样，却也不去揭穿——他害怕直视这道丑陋的血痕。娜娜莉希望的世界，娜娜莉选择的未来——这些对他来说，对ZERO来说，是个厚厚的屏障。

　　洛洛起身时，带动了椅子发出些微声响，将鲁路修的思绪重又拉了回来。
　　他眨了眨有些干涩的眼睛，想尽量笑的如平常一样：“哥哥，我去做点早餐，你一定饿了吧。”
　　鲁路修慌忙坐起，一把将他拉住。洛洛转过身，鲁路修有些不知所措地低下头，手却依然拉着洛洛的胳膊。
　　“你……一夜没睡，还是我来吧……”
　　“恩……”洛洛轻轻应了一声。

　　不管内里如何暗涛汹涌，阿什弗德学院都会用欢乐的糖衣将它包裹在黑暗中。
　　米蕾会长对于举办活动的热情从来都是高昂的，所以学生会的大伙儿正忙着做修学旅行的准备。当然，副会长鲁路修除外，他似乎有些心事。这种低气压的情绪一直持续到11区新总督娜娜莉的就职演说，终于无言地爆发了。
　　导火线是娜娜莉的主张——继承已故的尤菲米亚•R•布里塔尼亚皇姐的遗志，建立日本行政特区——这个曾经造成无数流血与杀戮的计划，现如今已经成为一种忌讳。

　　鲁路修默默无言地退出观看直播的礼堂，他似乎又重新看到满身鲜血的尤菲，那张因为残杀无助日本人的快感而无比狰狞扭曲的面孔。
　　娜娜莉已经不再需要自己了吧？她的身边，有个足够保护他的强悍男人——枢木朱雀。从此后，再不需要伪装的假面，也不需要自己的战斗了，那自己又将何去何从？鲁路修坐在电车上，茫然地不知归处。
　　卡莲用黑暗骑士团的代号给鲁路修打来电话，鲁路修却将手机掰断，扔出电车外。
　　什么都不需要了。

　　都说温柔的人似阳光，能抚慰人心，带给人温暖；却不知阳光往往是最锐利的武器，伤人于无形——甚至于伤的体无完肤。温柔的人总能笑着将你伤害，而做到看似无意，实则伤到遍体鳞伤。
　　就如娜娜莉，就如娜娜莉那天使般不食人间烟火的温柔……

　　现在，似乎满世界都充斥着这张天使的面孔。鲁路修崩溃了，他疯狂的逃跑，只想逃到一个看不到天使的地方。
　　鲁路修来到最初开始的地方，这里是他成为ZERO踏出的第一步。原本废弃的场所，现在也成了改建项目之一，一切都在无形中变化着。
　　到底，还有什么是不曾改变的？信任变为欺骗，喜欢转为厌恶，人的情感终是能在眨眼间，由一句话，抑或一件事颠倒轮转，恍若原本的感情都不过是作假而已。
　　“哈——”
　　无奈一笑，不知是嘲笑自己的傻，还是嘲笑这个虚假的世界。鲁路修安静地坐在堆起的钢板上，右手拿着曾在11区风靡，现在也没有消退的迷药——致幻剂，对准自己的左臂。
　　只要一针，就可以忘记所有的烦恼，回到久远的过去——那段和娜娜莉相依为命，和朱雀坦诚相待，那段在枢木神社的日子，那段充满欢笑的日子……

　　卡莲似乎是掐准了时机到来，在鲁路修晃神时，一把将他手中的注射器拍飞，大声叱责何以颓废至此的鲁路修。
　　不是不知道这些道理，说来容易，然而真正临到自身，又有几人能轻易做到？人非圣贤，谁都有不能承受之痛，谁都有想要逃避的时候，所以鲁路修，也不例外。
　　“那么，你就来安慰我吧……”用你的身体，用荒淫的欲望，来让我获得暂时忘却吧。
　　毫无疑问，卡莲是喜欢鲁路修的，因为鲁路修是ZERO，而ZERO是强者，是日本的救世主，是卡莲心中的神——然而在某种意义上来说，卡莲也是一个强者，她无比清楚地分清感情和理智的界限，她现在最需要的，是能够拯救所有日本人脱离苦海的ZERO，是能够带领黑暗骑士团战斗的ZERO——而不是丧失斗志麻痹自己的鲁路修。
　　于是她狠狠地甩了他一个巴掌，然后离去。即便她的内心也有挣扎和痛苦。
　　这一切，都被一个人默默地看在了眼里——洛洛•兰佩洛基。从鲁路修逃离礼堂，坐上电车，洛洛就在他身后。

　　规整的木结构建筑和随处可见的线绳构筑成一个巨大的笼子，鲁路修和洛洛对立地站在两边，中心分割点是远处新建成的一栋高楼，天，灰蒙蒙一片。
　　看着淡然的洛洛，鲁路修先是吃惊，继而自嘲一笑：“你是我的监视着，差点忘了……”
　　两个人就这么站着，相互对视。
　　“挺好的啊，就这么忘了……尽是些痛苦悲伤的回忆……ZERO也好，黑暗骑士团也好——还有娜娜莉……”洛洛冷淡地叙述着，口气事不关己般，却是隐忍着心底的悍浪。
　　“不是的！娜娜莉……”当说到娜娜莉时，鲁路修的情绪有些失控了。
　　“就是为了娜娜莉。”洛洛一针见血，逼迫着鲁路修面对内心的伤疤，这道伤被他遮着捂着，就快化脓溃烂。洛洛知道，只有揭开它，将淤血放出，才能让伤口复原。
　　“如果ZERO消失的话，11区就能恢复和平了。”洛洛缓缓地迈开步子，向鲁路修走去，“哥哥也就能，变回一个普通学生，只要能幸福，那就足够了……”
　　“可是……”
　　“还有什么顾虑呢？渴望幸福，是无止境的……”
　　洛洛离鲁路修越来越近，他抬起头，如深潭般的紫色瞳孔一动不动地望向鲁路修，仿佛能将一切包容，这种眼神是鲁路修不曾见过的，他害怕的下意识后退。
　　“抛开这一切吧……”
　　鲁路修退开一小步，洛洛便靠进一大步，直到鲁路修站定，不再后退，洛洛与他，近在咫尺。说话间，能感觉到彼此温润的呼吸。
　　“别担心，我会陪你到任何地方……永远和哥哥在一起……”

　　远处的天空中，掠过一只小小的飞鸟，它忽然停住，缓缓拍几下翅膀。另一只更小些的飞鸟有些笨拙地闯入它的视线，似乎是好不容易才赶上来。
　　它看到前面的飞鸟停下来，在原地扑扇着翅膀，于是欢快地飞到飞鸟的身边。
　　小飞鸟伴着大飞鸟，飞呀飞呀，一起消失在了天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