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真相的一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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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心”这个技能，就连猫的心声都能听见。
但辛如是却听不见楚和的心音，仿佛她的眼睛和她开了个玩笑，那里根本没有一个叫楚和的人。
而现在，辛如是似乎找到异样的原因了。
“读心”对非生物不起作用。
外面那个“楚和”，是一个内里空空的人偶；现在和她说话的这个人，才是真正的楚和。
她能听见他的心音。
[我会告诉您全部的真相]
*
#爱丽丝梦游仙境#
爱丽丝钻进了兔子洞，跌入奇妙国度。
辛如是钻进了衣柜里，看见了一个黑漆漆的洞。
——衣柜的深处不是木板，而是一个隧道口。
辛如是走进隧道，没走几步，灰扑扑的石壁突地全亮起来，壁砖仿佛变成了光茧，光茧们堆叠在一起，一会儿膨胀，一会儿收缩。
最后骚动平息下来，只是墙上多出了无数面屏幕，屏幕里播放着不同影像。
这些影像里的某些要素，辛如是很熟悉。
从异空间里出来的、山脉般绵延的巨大怪兽。“光炮超兽”。
把人类变成怪物的外星病毒，“星之幻”。
“黑洞降临”，大大小小的黑洞，毫无征兆出现在全世界，地球一夜之间多出无数环形山。
“碰撞纪元”，陨石划破大气层，撞开地幔，岩浆涌入城市的下水道，火山灰笼罩了整个星球，全球气温骤降，植物枯萎。
“神国”，形状怪异的巨大身影，在大地上游荡。祂们是四维生物在地球的投影，一切攻击都对他们无效。祂们半透明的头部穿过云层，脚下踩着人类幼儿的尸骸。每当两个巨大身影相触，就会有第三个从中诞生。不到一天，地球上就全是这种人类无法理解、也无法抵抗的恐怖巨影。
……
还有更多辛如是没有见过、无法命名的末日因素，在屏幕中一一出现。
但这些末日因素，最终全都被人解决了。
有时候是团队作战，群策群力；有时候是孤身一人，单枪匹马。
辛如是不自觉地屏气，凝视那些画面。
不，她没有看到辛沅。
但她知道，所有的这些危机里，辛沅都在场。
有时是影像里的狼少年，回过身来，对着镜头喊“老大快来这里还有个活的”。
有时是影像里的某个小孩子，依依不舍的，把半块皱巴巴的玉米递向镜头，说“给辛沅姐姐”。
有时是影像里，已经变成怪物，却好像暂时恢复了人类理智的身影，趴在地上，口齿不清，对镜头说：“杀了我……辛沅……”
……
事情很清晰了。
这些屏幕里的播放的，都是辛沅的记忆。这是以她为第一视角，是她的眼睛、她的耳朵、她的心记录下的世界。
哒。一个屏幕熄灭了。
哒。哒。哒。哒。
越来越多的屏幕暗下来。
很快，隧道里又恢复了昏暗。
辛如是用力呼出一口气。
视网膜上还残留着撼动人心的光影。
楚和的声音，便是在这时候响起——
“刚才您看到的，是辛沅的记忆。”
辛如是没出声。她知道楚和还没抛出真正的炸弹。
一缕冷风不知从哪里吹来，带着寒光似的，掠过她汗湿的发。
楚和：“这个世界，是以辛沅的记忆，做出来的虚假蓝本。您之前遇到的，其实都是她在无限流世界里经历过的末日危机。”
辛如是沉默着，从口袋里摸出一颗枇杷糖。她的大脑需要糖分来处理接下来的麻烦事。
枇杷糖的清甜在口腔里荡开，她的眼睛也适应了黑暗，望见隧道深处立着一个身影，轮廓奇怪，像个披着风衣的十字架，又像是荒野里的稻草人。
“你说你才是‘楚和’。”辛如是注视那身影，“外面那个人是谁？”
那个把她带离坍塌城堡的人是谁？
楚和的声音从那头穿来：“是我，但也不是我。我的意识脱离了本体，附着在这具‘伪人’身上，这样我才能保留自我，躲过‘主神’的监视，与您交流。”
稻草人似的身影顿了顿，补充：“辛沅与卫百里都已经忘了。他们以为这里就是‘现实世界’。”
辛如是扬了扬眉。她以为外面那个听不见心音的楚和是人造物，但这么说来，眼前这个才是……
不过正主的意识现在却是附着在这个“稻草人”身上。
她能听见他的心音，他的心音与口述一致。
辛如是：“为什么说不要看弹幕？”
楚和：“只是我的一个猜想……我们此刻在异空间里，您对弹幕的观测，可能引起连锁反应，让这个空间坍塌。”
辛如是咔一声咬碎了糖。“你要我帮你，帮你会害到我自己吗？”
那边沉默了一下，说：“我和那边的‘楚和’感官共通，据我观察，您应该已经获得诸如‘心音’之类的技能。”
“……”她不置可否。
“即使现在，您也对我的身份、我的话语、我的目的存有疑虑。这是当然的。是我该向您证明我自己。”
辛如是重新打量了一下他，这个据说在辛沅团队里担当军师职能的人物，确实善于揣摩人心。
辛沅：“所以你打算怎么证明？”
楚和说，请直接听我的心音吧。如果您愿意相信我的话。
相信他不能、也不会在“心音”上造假。
“……”
辛如是听着他的心声。
她抱臂站在原地，一面听，一面缓缓地吞咽掉了所有糖碎，大脑像咕嘟冒泡的沸汤，冒出一个又一个可能性，又一一被她否决。
最后她终于想到了，楚和的心音里没有说出的是什么。
像是火药在耳边爆炸，她一下子听不见楚和说什么了，耳鸣，晕眩，心跳飞快。她抬手撑住墙壁，寒意如蜘蛛，从脚底飞快地爬遍了全身。
她开始回忆，越回忆越心惊。胃部像被人打了一拳，她低着头，不让自己吐出来，全身发冷，终于忍不住蹲下去，蹲在地面，勉力用手撑住自己。
楚和那边也不再“说话”了。他停下来，望着这边，似乎有点担心。
过了好一阵，辛如是才从那种坠落感中挣脱出来，重新抬眼。
“……我知道了。”她扶着墙壁站直了，声音微哑，“但我还有些事需要确定。你能避开‘主神’，把我带到城市边缘吗？”
楚和犹豫了一下，说只能停留十分钟。
“十分钟够了。”
*
这里是城市边缘。
海滩，冷月，棕榈树摇摆，岸上一座灯塔，散发朦胧橘光。
辛如是说，这里大约也是世界的边缘。
楚和不这么觉得。但他按照辛如是的要求，给她找到一艘兼具自动驾驶与手动驾驶的小艇。
理论上，开着这艘小艇，向北开出十五公里，对面就是另一座海滨城市。
楚和变成了一只白色乌鸦，两只眼睛依旧是一蓝一棕。鸦头上戴着一顶小帽子，据说这帽子能帮他们避开主神的监视。
辛如是跳进了小艇里。楚和蜷缩爪子，站在辛如是的肩膀上。
小艇启动，海风撞上人的脸，又向两侧分开。
后视镜里，灯塔越来越小。
辛如是坐在露天驾驶舱里，问楚和，以前是否遇到过能听到心音的人。
楚和顿了一下，说有。
那要怎么防止被读心呢？
其实读心的发动本身就有种种限制，最常见的，读心者与被读者要有肢体接触，或者取得被读心者身体的一部分，诸如此类，并且往往能读心的时间很短。
辛如是颔首表示了解。
她的读心需要将被读者纳入视野范围，并且这个技能本身就是限时技能。从现在开始，二十六小时后，读心技能就会消失。
读心术有被反制的可能，如果她舍得将读心术开到最大功率，能力还能提升，但可用时间也会相应缩短。
她的视线转而落向他的异色双瞳，问：“你的眼睛会发射镭射光吗？”
以前有个动画片，里面的女三号会从异色眼瞳里发射镭射光、高分子震荡切割波、手里剑……各种奇奇怪怪的东西。
白色乌鸦怔了一下，好笑似的摇摇头。
他抬起翅尖，指了指棕黑色的那只瞳仁。“这只是义眼。”
假的。
辛如是脸上浮现诧异。
“异色瞳挺帅的。”她说。
“我觉得也是。”
两人笑了两声，然后不约而同沉默。
小艇在海面前行。
辛如是偏开头，视线落在海峡对面。
“一直开过去，会发生什么？”她说。
楚和从回忆里回神，抬起翅膀：“地图是可以延展的。你开过去，会发现那边一切正常。”
楚和观测过这个世界，不禁感叹主神这次真是大手笔，造了一整个星系，数据量爆炸。
辛如是：“主神现在看不见我们是吧。”
楚和乌鸦肯定地晃晃脖子。
辛如是低下头，把小艇改成了手动驾驶模式，小艇陡然加速，流线型的艇身划破海面。
她往前开，越开越快。白色浪花飞溅，却没有一滴落在她的身上，有一层看不见的膜把她和浪花隔开。
往十二点方向，一直开一直开。
无边无际的大海，尽头渐渐地浮现了对面城市的轮廓。
就在楚和判定她在做无用功的时候，小艇刺破了什么东西，紧接着穿了过去。
然后小艇消失了。
楚和惊得飞起，一边翅膀扶住帽子，另一边翅膀不太熟练地扑腾，忽然“砰”的一声，变回了人类的模样，落在地上。
辛如是在空中翻滚了两圈，四肢着地，好在并没有受伤。
两人费了些功夫稳住自己，这才一齐抬起眼。
那是梦里也未见过的景象。
楚和震住了。
辛如是仰面看着天空，心里一个声音叹息般地响起：我果然没看错。
我竟然没有看错。
在“黑洞降临”那次轮回里，跌落黑洞的时候，她曾短暂目睹这个光景：
天空和大地全都漆黑，漆黑如宇宙，天地间却汨汨流动着五颜六色的字符，仿佛弹幕在断电的屏幕里游走——
【什么时候开直播啊？】
【新世界新副本新赌局开盘！这个世界的末日因素是：天灾型扣1 生化危机型扣2 鬼怪型扣3 规则型扣4 全灭无解型扣666】
【慕名而来】
【冻云旭日王冠超新星冷玫瑰 Alpha 】
【无双绝尘碾压 凤傲天】
想象一下黑夜里下起了暴雨，落下的却不是雨水，而是一串串的弹幕，由天及地，无穷无尽……
【天塌了吾王变成软妹子】
【呜呜大佬你怎么了】
【就算是软妹萝莉我也爱！】
世界异变后，辛如是见过的弹幕，在这里都看得到。所有弹幕，从远到近，从光炮怪兽到神国，全都有。
【‘神国’？】
【没听过主播再往里走走】
【这公司看着就不简单】
【怎么到了‘神国’还要打工啊 doge】
甚至于楚和的出现，楚和的一举一动，也早被预料：
【哦哦是他】
【楚和楚和楚和】
【来了来了那个把帽子焊在脑袋上的男人来了】
【买定离手今天楚和会向榜一告白吗】
【有一说一 辛沅肯定不乐意主播和楚和走太近】
【他最大的错就是路子太野了hhhh】
……
真实和虚幻，界限究竟在哪里？
物质和数据，本质又是什么？
一直以来，她直播间里的弹幕，究竟是真的有人在实时观看实时发送，还是预先写好的代码，只要出现了对应的场景，弹幕就会自动弹出来？
这个世界什么是真的，什么是假的？
她看到的、听到的、闻到的，什么是真的？
什么是真的？谁是真的？
辛如是从地上爬起来，她的神情里有一种野火燃尽后、暗流涌动的平静。
她垂眼，看向仍坐在地上、望着天幕、囿于震惊中的楚和。
她问：“楚和，你最怕我知道什么？”
楚和下意识地抬头望来，随即脸色微微一变。
这一次，他没来得及隐匿他的心音，所以将读心功率开到最高的辛如是，把他的想法听得清清楚楚——
【你是假的】
【阿沅在做梦，你是阿沅的“梦中人”】
【阿沅醒来，你就会消失】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真相的一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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