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衣柜深处的声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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咖啡厅里，辛沅挑起的小插曲，并没有影响原定的行程。
毕竟楚和提供的是两房一厅的好房子。榜一大佬拒绝不了（和妈妈住在同一间房）这样的诱惑。
辛如是的读心技能一直开着。
楚和那边始终悄无声息。
直播间里的观众，莫名地开启了影评大会，现在他们正在讨论《盗梦×间》。
辛如是没看过这部电影，她坐进车里，把目光投向窗外，商场二楼的大屏幕正在宣传一部电影：昏暗的病房里有两个身影，似乎是一对母女，女儿垂首坐着，头发花白的母亲躺在床上，戴着氧气罩，三四个袋子悬挂在杆上，红的白的透明的，为她输送着维持生命的必须。
辛如是看清了，像是被刺了一下，整个人往后一缩。
就在此时，车子向前开了。
黑色的四轮铁兽在市区穿梭，景色不断向后流去。
车窗上映出辛如是的脸，气色很差，仿佛走在冬夜里，被零下十度的风吹得发白发冷。
她打个抖，闭上眼，一会儿又睁开，强迫自己把思绪移开，注意力落到窗外风景上，数一数视野里掠过多少棵树。
这招多少有点用。尤其随着路程不断前进，辛如是发现周围的风景越来越熟悉。
她睁大了眼，一个不思议的念头浮现出来。
难道这么巧，楚和找的房子竟然就在……？
“到了。”
楚和宣布抵达目的地。
车身停稳。
辛如是下了车，举目远眺，眼前的景色再熟悉不过。
她站在巍峨高耸的江景高楼下，听着楚和的介绍，有种身在电影中的荒谬感。
香江和月，天字栋，十七层，1702房。
楚和说的这处房产，正是辛如是去年卖掉的。
“阿姨？”
辛沅碰了碰她的手背，仰着头，奇怪地看着她。
辛如是回过神，对孩子笑了笑。
一梯两户，电梯直达。
当初她是连家具打包出售的，时隔一年，屋里的一切，竟然和她卖房时几乎一样。
只是阳台上，曾经她放米粒喂野鸟的地方，现在只有一片光秃秃的干净。
米缸里居然还有米，辛如是轻车熟路地从里面抓了一把，洒到老地方。
等了一会儿，竟然真的有鸟飞过来啄米。浅红的喙，黑白相间的羽翼，不知还是不是当年那只。
那时她住在这里，没养猫，所以也没封窗。
从十七层往外望，江景依旧，落日熔金。
辛沅不知何时已经停在她身旁，很安静。她们同望一片江面，却不知她们看到的是否是同样的风景。
或许是暮风太暖和了，那些藏在辛如是舌底的声音，就这样轻轻地跳出来：“这套房，以前是我的。”
辛沅原本正在悄悄觑她，这下直接偏头望过来，面露惊讶。
辛如是垂眼，对她笑了一下。“是我妈妈送我的礼物。”
辛沅对“外婆”没有感情，她竖起耳朵听着。
这是辛沅以前不了解的、属于普通人的日常。没有鬼怪，没有丧尸，没有致死的规则，但辛沅觉得紧张。
她从辛如是的话里感觉到了一种压抑的平静。
像安静的停尸间里，血液的滴答声。
辛如是提到了她的母亲。辛沅听说过，辛如是的母亲在去年冬天，死于一种现代医学无法救治的稀有遗传病。
“是我妈妈送我的礼物。”
“不过说是礼物，其实首付里有一半是我的钱，毕业那几年风口上赚的钱，都在这里了。买的时候房价在涨，半年后我把它卖了。”
那些卖房所得的钱，也只是让病床上的人多遭了几十天的罪罢了。
如果辛沅他们早点来，那位可怜的母亲是否有幸获得异世界的恩惠？
辛沅还能看到她的妈妈，但辛如是没有妈妈了。
江鹤从湖面掠过，风里开始有了凉意。林间群鸟啁啾，一大家子，群起而飞，群起而落。
“说起来，”辛如是望着远方的鸟群，“当初为了这个房子，我还和她吵了一架。我当时看中了两只股票，取钱的时候才发现存款没了。”
辛沅皱起眉。股票，陌生的名词。但辛如是身上的气息，辛沅很熟悉，她在其他人身上闻到过。
辛沅有点慌，她觉得辛如是要哭了。
要说吗？安慰她？告诉她，在这个世界上，她还有亲人。就站在这里。在她身边。
但女儿和妈妈，一样吗？失去了一个，能用另一个代替吗？
辛沅模模糊糊有个念头，不愿深想。
她张了张嘴，辛如是却已经转过脸来。
辛如是没有哭。
或许大人不会允许自己在孩子面前哭出来。
她的嘴唇有点白，但唇角还是向上弯了一下。
“结果呢，”她说，“现在房市和股市行情呢，全都是绿，油油的绿……我和妈妈那一架，算是白吵啦，哈哈。”
她大概想调解一下气氛。只是她的声音，终究泄露了一丝。辛沅僵住了。
不知道从辛沅脸上看到了什么，辛如是停下了笑容。
她想说什么，却又犹豫了，半晌叹口气，摸了摸少女的脸。
“不是说这些来吓你的。对不起啊。”
辛沅愣愣的。
我被吓到了吗？
她不知道，但胸口闷闷的。
“天黑了，进屋吧，会有蚊子。”
辛如是说。
辛沅有些恍惚，被那双有点凉、又很柔软的手牵着，回到了温暖的室内。
她没有见过这样的妈妈。
从时间线来说，六年之后，二十九岁的辛如是会捡到失忆的辛沅。
对辛如是而言，她会在六年后“当妈”。
而对辛沅来说，第一次见到辛如是，是五年前。
五年前，辛沅在一个鬼怪型副本里受了重伤，意外跌落到辛如是的位面里。
后来辛沅恢复了记忆，但她也没忘了和辛如是之间的点点滴滴。正是这些回忆，支撑着她闯过一个又一个副本，踏上了摘星榜，一步步越走越高，最终成为榜一，最终离开了无限流世界……来到这里。
而现在，站在有着妈妈气息的房间里，辛沅一阵茫然。
她的个人空间里有两粒万能胶囊，胶囊里是一整支纳米医疗机器人。这是她为辛如是准备的，可还没来得及将胶囊送出去，就先听说了那样的故事，见到了与记忆里截然不同的妈妈。
印象里，二十九岁的妈妈总是很开心的……但今天，短短一天，她已经见到了两个“新妈妈”……与记忆里截然不同的妈妈。
强势的妈妈让她紧张无措，觉得委屈。
而隐忍难过的妈妈，却让她慌乱，难过，胸口闷沉。
我来得太早……
不。
我来得太晚了。
辛沅手在身侧握紧。
我应该早点过来。
可就算是摘星榜第一，也没能力回到过去。为了在这个时间点降落，和过去的妈妈相遇……已经用光了她在无限流里攒的积分。
只有一次机会，已经用掉了。
我还能做什么？能为她做些什么？
辛沅沉浸在思绪里。
而在某个不与外界相连的空间里，一只戴着老花镜的缅因猫，叹息一声，胡须垂落，沉沉睡去。
危机正在加深，辛沅却抬手蒙住了自己的眼睛。
另一边，辛如是在卧室里，打开衣柜，忽然柜子深处传来一个声音：
[别惊慌。]
[我是楚和。]
[我想请求您的帮助。]
[我们都被困在这里了……我，卫百里，还有阿沅。]
[如果您愿意，请走进来。不要出声。也不要去看弹幕。]
[我会告诉您全部的真相。]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