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套[先婚后爱]》三海间

5、第 5 章

　　陆铭洲被陆寂的回答呛得不知道该回什么好了。
　　刚才他是怎么夸陆寂的？温和守礼？呸！他这样子倒是挺像个无赖的。
　　陆铭洲看不过去：“在外国都学了点什么乱七八糟的。你说凭什么，你和姣姣哪里合适了！”
　　他回答不上来陆寂的话，倒是一不留神吐出内心的想法了。

　　陆寂向陆明月的方向看了一眼，慢悠悠地说：“哪儿不合适。”
　　是陈述的语气。

　　陆铭洲挤不出来理由，但想了半天只挤出来个“年龄不和”，陆明月都没眼看。
　　她走过去对陆铭洲说：“哥，我和他谈谈吧。”

　　“不行，我不同意。你单独和他谈不是等着吃亏吗？”陆铭洲第一个反对，“再说你们有什么可谈的。无非就两个结果，要么你俩真的结婚，要么……”

　　“可以。”
　　“就这样吧。”
　　他还没说完，就有两个声音同时响起，后一句抵着无奈和妥协是陆明月说的。

　　一向舌灿莲花的陆铭洲第一次哑口无言，他张了张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他去看陆寂的表情，总觉得能看出他被眼镜挡住的双眸透着得意。

　　腰酸的劲儿又上来了，陆明月现在只想快刀斩乱麻。
　　她站起身对陆寂说：“给我点时间吧。”
　　总不能一下就真的步入婚姻生活，她连个恋爱都没谈过，更不会和人相处。

　　陆寂似乎明白了她的意思，点头说了句：“好。”

　　像是决定明天的早餐吃什么一样轻松，陆明月笑了笑，语调都跟着飞扬上去了，“好了，我要去睡觉了。你们也早点休息。”
　　只是在她转身后，挂在脸上的笑消失了，唇抿得很紧。

　　两个男人都没说话，等听到陆明月卧室里传来淋浴的声音，陆铭洲拿起桌上的啤酒递给陆寂：“不是吧，你真想跟我妹……”
　　他顿住，脸上表情怪异，斟酌半天想了个适合的说法：“陆寂，你就这么想叫我哥啊？”

　　拉环被一根修长手指勾着，陆寂垂眸、轻易地拉开，表情意味不明。
　　他没回陆铭洲的话，仰头灌下一口酒。

　　没得到回复，陆铭洲压下脑袋里奇怪的想法，警惕地问陆寂：“所以，你不会出国前就看上姣姣了吧？”

　　陆寂手中的啤酒罐子被捏出了浅浅的印子，“陆铭洲，我出国的时候姣姣才上初中。”
　　他还没那么变态！

　　陆铭洲讪讪地摸了摸鼻子，“不然我实在想不通，依你的性格脾气，不论是否关乎利益，都没人能强迫你的。”
　　不然十年前他也不可能擅自决定出国，一去就没回来过。

　　陆寂垂下眼睑，似乎想到什么似的笑了一下。他抬眼就被陆铭洲满脸的惊恐噎得顿住。
　　陆寂伸手，易拉罐碰了下陆铭洲的，喝了一口才说：“前年三月，江城成立了清风投资公司。”

　　陆铭洲打断：“这事我知道，当时他们负责人还来找过老头儿。”
　　他家实际上还是陆增在主事，陆铭洲一直反感家里的安排，偏偏要出去闯荡，也就是今年才收心回到自家公司、慢慢开始接手的。

　　易拉罐上凝结着水珠，沾得陆寂指腹上全是。他蹙眉放下啤酒罐子，抽过桌子上的纸巾，慢条斯理地擦干被浸湿的指腹。

　　陆寂神思被这似曾相识的情景带到了昨晚，对面的人是陆明月。
　　微卷的长发肆意散落，眼中氤氲的全是泪，却仍然因为他一声轻笑而强自撑起上身、和他对视，还故意装作老道无谓地说他洁癖。
　　和小时候一样，心思敏感，能因为一个表情就猜出了他的情绪。

　　陆铭洲完全没想到，好友本来提到了正事，心却不知道飘到哪去了。
　　他脾气急，见陆寂没下文又催促他：“清风怎么了？我问你和姣姣结婚的事，你跟我提这个干嘛？”

　　陆寂不着痕迹地收回思绪，冷笑：“这几年它小动作不少，陆沉两家的生意都有插一脚。”
　　陆寂说的这个“陆家”显然不是陆铭洲家的明州集团。

　　陆铭洲沉思，蹙眉问他：“我记得我在老头儿书房见到过这家公司的资料，好像是个外商独资来着，名字也没听说过。”

　　“但它的实际控制人姓萧。”
　　“姓萧怎么……”陆铭洲忽然顿住，随后难以置信地问，“萧浅？不能吧……”
　　他嘴上惊讶，实际已经信了陆寂。毕竟陆寂不像他性格跳脱，说出的话必有理由和铁证。

　　陆寂将啤酒一饮而尽，扔掉手里的易拉罐，扯了扯唇角，“有什么不能的。陆氏之前一直要上市，沉舟压着不同意。几年年初忽然同意了，却在临时股东大会上反水。”
　　沉舟是沉可的弟弟，也是陆寂的舅舅。当初两家联姻时，沉家就提出了条件，要陆氏一部分股份。

　　而这个萧浅则是沉舟的私生女。

　　豪门不缺八卦，不过沉舟把萧浅藏得好，很少有人知道。陆铭洲要饿是因为陆寂才听到过这个名字的。

　　陆铭洲只是烦陆增他们之间的破事，并不是笨。他迅速地想通其中关键：“我记得你家说，到时如果伯父的孩子成年并且结婚，沉家就会将一半股权赠送回外孙……”
　　“还有沉氏的一小部分。”陆寂补充。

　　陆铭洲沉下脸：“所以你这些年不回国，还有那些给你介绍的对象被搅黄，是沉舟那老东西搞的鬼了！你妈妈就没管管她弟弟吗！”
　　陆铭洲气愤，脱口而出时才发现话里的不妥。

　　他妈妈沉可自从陆寂哥哥出事之后，精神一直不太好。不然今天突然发病也没人说什么。

　　陆铭洲叹了口气。
　　陆寂眼神闪烁，没有回答，只是拐回正题：“明州集团虽然产业单一，但毕竟是老牌企业，资金链雄厚。你说陆叔叔执拗古板，但古板也有古板的好处。”
　　“起码沉舟以为他不会和陆之城合作，姣姣差我八岁，她也不可能瞧得上我……”

　　“谁说的！”陆铭洲挺不喜欢陆寂这样看低自己，说完后又觉得不对，毕竟是他的亲妹妹，又试探性地问：“阿寂，我能恳请你一件事吗？”

　　“我知道我们都阻止不了这场联姻，这也是双赢的事。但是你要是真不喜欢我妹，就先和她假结婚。”不等陆寂说话，陆铭洲连忙补充，“你们还住一起，毕竟也得糊弄我爸妈。不过我这套房子会过到她名下，她如果不愿意你不能强迫她。”

　　陆铭洲没有说得很直白，陆寂也懂了他的意思。
　　他只是淡淡点头：“一切看她的意思。”

　　在陆铭洲看来，陆寂这句话就相当于给了他保障。
　　陆铭洲满意了，“你要是有了喜欢的女孩儿记得跟我说，到时候我来想办法帮你们离婚。”
　　陆明月那里他也得看好，同在一个屋檐下难免会产生些感情。
　　好在她现在还在上学，应该同住的机会不多。

　　陆铭洲了却一桩心事，轻松了许多，给陆寂指了房间就先去睡了。

　　只剩陆寂坐在沙发上，开着一盏昏黄的落地灯，不知道在想什么。

　　不知过了多久，他听到了一声很轻的开门声。软底拖鞋在木地板上擦出一点声音，紧接着就是清脆的关门声。

　　陆寂寻声看去，陆明月正缩着脖子，脸都周在一起，双手捂住了耳朵。
　　陆寂被她这掩耳盗铃的动作逗笑了，是可能声音有点响，陆明月倏地回头看他，竖着细眉连忙把食指抵在唇上。

　　陆寂换了个舒服的姿势，一手随意搭在沙发靠背上，转着身子说：“名追睡着了。”
　　陆明月朝他瞪眼，才蹑手蹑脚地走到陆铭洲房门前，耳朵贴在门上仔细地听了一会儿。
　　陆铭洲睡前不是在打游戏就是找人聊天，超过两分钟没有声音肯定是睡熟了。他睡眠质量奇好，小时候半夜打雷都不能吵醒他，更别提这里隔音还可以。

　　陆明月今天不舒服，比平常怕冷，也懒得去调她房间的温度，就套了条毛绒绒的白色睡裙。裙子不够长，两条细白的小腿有一半露在外面。
　　黑色长发披散着，还带着潮气，发尾比昨晚还卷一些。

　　可能是因为刚洗过澡，热气熏得她眼尾有一抹上扬的红。

　　她站在廊道上，暖色感应灯光拂过她半截小腿，墙面上的影子被拉长，让人浮想联翩。

　　陆明月站在原地不知进退，陆寂看着她，音量放得很轻：“姣姣，过来。”

　　他那声姣姣唤得很轻、夹杂笑意。
　　陆明月被这一声弄得战栗，昨晚他就是这么温柔的说话，行动上却让人有些招架不住。

　　陆明月不想过去的，但脑子就跟不听使唤似的，一步一步向着沙发那边挪了过去。
　　陆寂的眼睛像是会摄魂，等她走近才忽然反应过来。

　　陆明月站在沙发边，微微偏过头不去看他，压着嗓音问：“有事吗？”

　　陆寂坐正，拍了下身边的沙发：“你不是想和我谈谈？”

　　陆明月怔住，刚才她跟陆铭洲说想和陆寂单独聊聊，被她哥一票否决了。
　　在家时经常这样，父母哥哥都能做她的主，她习惯了也就不再反抗。

　　没想到陆寂还记得，还一副拿她当正经大人的模样，收起了若有似无的笑意，认真聆听。

　　陆明月抿了下唇，不知道哪里觉得酸。
　　她学着陆寂的样子在他身边端正坐好，对陆寂说：“你让我想一下。”

　　刚才的冲动被陆铭洲打散，陆明月需要先组织一下语言。

　　她看着不远处的垃圾桶在想着，陆寂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她的脸。
　　如果现在陆铭洲出来，依他们现在的认真严肃，恐怕以为两人在谈什么合作项目吧。

　　陆明月想好，转头去看陆寂时，正撞进他的眸子里。
　　陆寂眼神泰然，没有躲闪，对她微微一笑：“你说。”

　　刻意忽略陆寂低沉嗓音，陆明月咽了下口水：“我知道我们两个结婚这件事改变不了。况且于我来说，这恐怕是最好的选择，甚至是我高攀。”

　　“但是陆寂，结婚之前，我想跟你约法三章。”

　　客厅很暗，陆明月盯着他的眼睛，努力辨认他的情绪，可也么看出什么。
　　安静的时候，空气都仿佛凝成霜、结了冰，贴在她的脸上身上，让她不知道做出什么表情才是正确的。

　　她现在一定很难看。

　　她没错过陆寂的任何一个细微表情，看见他的唇动了动，陆明月下意识屏住呼吸。

　　“陆明月，你这是什么毛病？”
　　陆寂表情不变，语调却轻佻。

　　陆明月被他轻易激怒，柳眉倒竖，差点要骂他。

　　陆寂向后靠在沙发上，看着她生气的样子才笑了，“你就这么喜欢贬低自己？小时候怎么没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