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套[先婚后爱]》三海间

19、第 19 章

　　赵潇潇风风火火地赶到陆寂办公室时，何然正站在陆寂身边低头挨训。

　　说是“训”，其实只是刚才他汇报时，陆寂一针见血地指出了几个别的部门“精心掩盖”的疏漏。
　　陆寂没说什么，甚至都没抬起眼皮看他，迎面扑来的压迫感都叫何然不寒而栗——那些都是沈总的人干的。
　　以前，董事长虽然知道，但也不管，所以大家都习惯性地替他们遮掩不提，但好像现在不能这样了。

　　也不知道小陆总是不是心情不好，浑身冒着冷意，还不住地往下掉冰碴。
　　他只是在小陆总身边站着，就觉得快要冻伤了。

　　好在赵副总及时赶到，他终于可以走了。

　　何然和赵潇潇打完招呼后，灰溜溜地要出去，被陆寂叫住：“希望你理解的助理职责不是端茶递水，团队里做这种事的人不少。”
　　轻飘飘的一句话让何然一凛，收起苦瓜脸，严肃地对陆寂说：“陆总，这份文件我会让他们重新做一份。”

　　出了办公室的门，何然总算松了口气。
　　当初陆董在的时候，团队里有沉总的人，他这个小助理不受什么重视，还是小陆总把他提拔上来的。

　　自然，在他心里，自己就成了小陆总这一边的。
　　只是公司被沉总的人渗透，董事长都没管，他以为小陆总也不在意。
　　毕竟他们都是亲戚，自己就是外人，他们之间肯定不会计较的吧。

　　谁知道，他的犹豫和心软成了败笔。
　　站队最怕这样模棱两可了，到时候却是两边都讨不到好。

　　何然不笨，他拿着文件想直接下去敲打一下那几个部门的人。

　　陆寂的办公室离他的专用电梯近，员工电梯方便了楼下的员工，还得绕过他的专属电梯。

　　何然想着措辞，看到有人站在陆寂的电梯前面，正是刚才和小陆总一起来的那个女孩子。

　　何然上前打招呼，问她需要什么帮忙吗。

　　陆明月指了指面前的电梯，“这个怎么按都没反应，还有没有其他电梯可以坐？”
　　何然笑：“这个啊，是陆总的专用电梯，得他刷卡或者虹膜感应才行，前面还有两部员工电梯，是不太好找。你要下楼吗？正好我也下去，我带你去。”

　　陆明月没想到何然这么热心，对他道谢：“麻烦你了。”
　　她跟在何然身边，有点紧张，生怕他问她和陆寂是什么关系，或者问她怎么要走。

　　上次骗父母还是编了一天的借口，现在让她临时扯谎，她想不出来。
　　还好，何然很有分寸，只是询问她要不要帮忙叫车。

　　陆明月摆手，“不用麻烦了。这里很好打车。”
　　她不想麻烦何然，可还是被他送到了一楼大堂的休息区。何然还叮嘱前台上一些茶点。

　　何然看了下外面淅淅沥沥的雨，嘱咐前台：“一会儿雨可能会更大，记得给这位小姐准备雨伞。跟门卫说一下，这位小姐的车可以停在门外。”
　　他想着陆明月是和陆寂一起来的，看上去家里也不错，应该会叫自己的司机开车来接她的。

　　前台见何然想的周到，似乎是不放心似的一个劲儿地叮嘱，忍不住八卦：“何助，你女朋友来找你玩了？看起来乖乖的，年龄蛮小的吧。”
　　另一个刚刚给陆明月端过去茶水和甜点回来，也凑热闹：“你小子竟然能找到这么漂亮的小姑娘，看起来家里也挺有钱的，那条裙子顶我三个月工资了呜呜呜……”

　　何然头皮发麻，小声制止她们：“别乱猜，这是陆总的朋友！”
　　他不知道陆明月和陆寂是什么关系，也只能说是朋友。

　　陆寂他们刚才是从地下上来的，一楼大堂的前台也没见到，吓得两人噤声，悄悄又看了眼陆明月。

　　“不会是小陆总女朋友吧？看着年龄也不像啊……”

　　何然正色：“以后别小陆总小陆总地叫了，董事长和夫人去国外疗养这事儿大家都知道，那可是长期的。以后集团谁说了算不用我提醒你们吧。”

　　嘱咐完前台，何然同陆明月打了声招呼就去忙自己的事，陆明月看着安静的手机发呆。

　　和陆寂拌嘴后，她的手机就一直安静着。
　　陆明月打开陆寂的对话框，想告诉他要走了，打了几行字又删除。

　　陆明月思绪纷乱，今早他们还在陆铭洲面前相处融洽，车上两人的那个吻也像是在热恋，怎么现在就成了这个样子？

　　陆明月咬着唇，翻着列表里的好友，想弄清这个问题。

　　她其实没什么朋友，也只有最近才和寝室的人走得近。陈橙和她一样是单身，赵倩自己的问题还一塌糊涂，似乎这种感情问题她也只能去问秦棋了。

　　从没和别人分享过心事，陆明月盯着秦棋的聊天界面犹豫再三，生怕冒犯了。
　　想了许久，终于鼓足勇气，给秦棋发了一条微信，然后便是忐忑的等待。

　　-

　　何然走后，赵潇潇坐在陆寂对面，迟疑问道：“真的不用再招一个你的人？秘书部里可插着沉舟的人呢。”

　　陆寂不在乎：“没什么我的人他的人这么一说，都是打工的，只看谁给的蛋糕更大一些罢了。”
　　他垂眸冷笑，“再说，我家的情况你也知道。家人都信不过，外人怎么会无条件帮你。”

　　赵潇潇见不得他这样，拍了下桌子：“你信不过我还叫我来你这儿上班啊！”
　　陆寂淡笑：“我开的条件不够？”

　　赵潇潇“嘿嘿”笑了几声，陆寂给她的待遇条件怎么样，两人心知肚明。
　　见劝不动他，赵潇潇也不废话，四下张望：“你不是说让我带小孩儿吗，人呢？休息室里？”

　　她话没说完，陆寂便叹了口气，取下眼镜揉着眉间，“走廊里没看到她么？”
　　赵潇潇摇头，陆寂倏地皱眉，拿起桌上的手机，“抱歉，我先打个电话。”

　　只是他刚起身，手机就响了起来。

　　陆寂蹙眉，接通时语速飞快：“何然，有什么……”

　　赵潇潇看着陆寂的背影，像是看什么新鲜事儿似的。
　　自从她认识了这个学弟，她就没见他为了什么事慌张着急过。做事永远是有条不紊，为人斯文温和，像是一个被设定好程序的人工智能。

　　后来，了解了陆寂的家事，她才看到陆寂斯文下的冷漠，温和下的凉薄，也更不信他现在因为什么真的急了。
　　他当初找她来陆氏工作，不疾不徐地告诉她、他下了怎样一盘大棋夺回股份，想请她帮个忙时，就像说今天吃什么一样简单平常。
　　在陆氏的员工还不知道变了天的时候，陆寂已经把沉家收拾干净利索。

　　这样的人，刚才竟然眼神中真的有一丝慌神了？

　　赵潇潇眨了眨眼，陆寂已经挂了电话向门口走过去。
　　她抓起包追上，“出什么事了？”
　　“去一楼。”

　　赵潇潇以为是公司出事了，先陆寂一步进了电梯，等他进来及时按下电梯。

　　陆寂微眯着眼紧盯着跳动的数字，赵潇潇才在一旁发现：“你没戴眼镜？我来开车吧，我车正好停外面了。”
　　她理所当然地以为陆寂这么匆忙地下去是有急事要出门。

　　陆寂这时才倏然发现他匆忙地忘记戴眼镜了。好在他度数不高，只是觉得不自在。现在也顾不了许多。
　　刚才何然离开陆明月，越想越不对劲，匆忙下了电梯给陆寂打了个电话。

　　陆寂深吸了一口气，赵潇潇的话打断了他的思绪。
　　他缓缓吐出那口浊气，声音带着点疲惫：“不用，‘小孩儿’要跑了，我去抓她回来。”

　　他靠在电梯厢壁上闭目养神，也没看见赵潇潇怪异的表情。

　　她消化了好一会儿才问：“那个陆寂，你有孩子了？”
　　这话她已经在电话里问过一遍了，陆寂也否定了。可现在他这个紧张的反应，真的很像啊。

　　陆寂这次没回答。
　　电梯很快到了一楼，赵潇潇只能小跑着追上陆寂的长腿。陆寂路过前台时急刹车，差点儿把她撞着。

　　前台小姐姐们刚和陆寂打完招呼，看见突然停住的陆总也吓了一跳。

　　“那个女孩儿呢？”陆寂路过休息区的时候就扫了一眼，一个人都没有。

　　前台怔了一下指了指门外：“刚才见她出去了。”

　　陆寂声音急切：“去哪儿了？”
　　另一个忙接话：“应该是叫了出租，门卫不让进，她好像出去了。”

　　前台的话音没落地，陆寂就飞快地跑了出去。
　　赵潇潇见到这样的陆寂下巴差点掉了，接过前台递过来的伞埋怨着追了过去。

　　“啧，到底是年轻，没带孩子的经验，小孩子怎么能放她一个人在外面玩，没人看……着。”
　　赵潇潇跑出门，就看见陆寂拉过一个女孩儿往回走。

　　那女孩子看上去不大，但也不是她想象中的小孩儿……

　　女孩子打着伞，陆寂在前面淋着雨，头发被雨打湿，有几缕挂在额前。

　　赵潇潇：“……”
　　她也不急了，抄手抱着伞站在大门里看这出好戏。

　　呵，男人，什么小孩儿。你家小孩儿长这么长腿啊！

　　这是前天和赵潇潇第一次看到陆寂这么狼狈。不过赵潇潇完全是一副看好戏的心情，总算有人能治一治这小子了，不然她还以为陆寂真的是无情无欲的机器人。

　　两人很快进了大堂，赵潇潇的视线在两人身上打量了个来回，笑眯眯地问陆寂：“这里没我什么事了吧陆总。”

　　陆寂额前的碎发还在滴水，西装也湿了，对赵潇潇说：“抱歉学姐，给我一点时间。”

　　赵潇潇点头，还特意提醒：“给小美女也擦擦，这天儿还凉，别感冒了。”

　　陆寂点头，拉着陆明月进了自己电梯。留下的赵潇潇才给他处理尾巴，教前台谨言慎行。

　　电梯里，陆明月梗着脖子目视前方，硬是不多看身边的陆寂一眼。
　　她好不容易打到的车被门外拦下，她手机又正好快没电，司机才说了两句就关机了。
　　陆明月才和前台借了伞，想直接出去坐。

　　奈何陆氏集团前面的广场太大，雨天路滑、她穿着高跟鞋也不能跑，等她赶到时出租车已经取消订单走了。

　　陆明月无奈，只能往回走，刚走没多久就遇到了赶来的陆寂，气势汹汹向来问责。

　　只是陆寂什么也没说，握住她的手腕就把她往回拉。

　　陆明月看了一下右手手腕，此时陆寂那双手还紧紧握着。

　　陆明月甩了甩手，没甩开，陆寂像条件反射一样握得更紧了。

　　“疼！”陆明月轻轻吸气，想挣脱他的手。
　　她现在才体会到两人体力上的悬殊，陆寂那只手像钳子一样，死死地捏着她的手腕。

　　陆明月挣扎，陆寂没像平常一样松开，陆明月只觉得他周身戾气散开，平静的声音透着冷漠：“陆明月，你的家教就教你吵架后不告而别吗？”

　　陆明月愤怒：“你也知道是吵架，怎么我还得和陆总深情道别再走吗！”
　　“你放开我！”

　　陆寂的话说得也重、手上力道也重，她那边手腕都开始发麻。刚才被陆寂拽着走顾不上大伞，衣服也淋湿了。
　　她怕冷又爱美，想着反正不会在室外，上身穿了件小毛衣，包臀裙子下面是光裸着的腿。现在湿哒哒的风衣和裙子贴在身上，太难受了。

　　陆明月声音颤抖，想起今天的吵架心里有气。
　　这股气一直没撒出来，现在看见陆寂冷淡的脸，忽然就憋不住了：“你不是说我没有自理能力，就是说我没家教，既然你这么看不上我，当初干嘛还找我结婚！”

　　这是陆明月第一次不顾形象地大声喊叫，反正这是在陆寂的专用电梯里，中间也不会有其他人上来。

　　陆明月嘴唇颤抖，不知道是激动还是冷的。她喊得声音有点嘶哑，还在克制着自己别在陆寂面前哭出来，那样就太丢人了。

　　“陆寂，你为什么不答应我哥说的，我帮你完成了目的我们就离婚。”
　　“我不赖着你，我不要你一分钱财产，我现在就可以和你去办手续，离……唔！”

　　被雨打湿的唇泛着凉意，电梯提示音无限放大——
　　陆明月的唇被陆寂堵住，“离婚”这两个字她也没再说出口。

　　悸动和酥麻从她的唇传递到四肢百骸，今早她无名指上被套上的那枚钻戒开始微微发烫。

　　陆明月不想被这种感觉裹挟，她怕她沉溺在这样的情绪里以后就很难逃出来了。

　　她想挣扎反抗，结果就是，两只手都被陆寂钳制住。

　　陆明月现在才知道，陆寂的手这样大。单他一只手就能将她的双手手腕箍在她背后。

　　她的后背抵在他的手背上，不免挺起胸来。
　　陆明月余光瞟到电梯的箱壁上，脸瞬间红了。

　　她这个姿势，就像是主动求吻。

　　唇上疼了一下，陆明月痛得呜咽一声，对上陆寂缓缓睁开的眸子——陆寂是故意咬她的，为了惩罚她的不专心。

　　这次，陆寂没了从容和风度，吻得急切激烈，似乎比她还着急，霸道地掠夺着她的氧气。

　　陆明月胸腔欺负地越来越快，陆寂的另一只手从电梯厢壁转移，撑在她脑后，迫着她贴近他。

　　陆寂吻得越来越疾，陆明月胸腔起伏的频率就越来越快。
　　就在陆明月快要窒息时，吻骤然停下，陆寂的唇离开了她。

　　陆明月大口的喘息，被逼出的生理性的眼泪在眼角上再也挂不住，簌簌掉落，连唇被咬破也顾不上。

　　陆寂声音干涩，像是渴久了的人，“再说一次。”

　　陆明月好不容易缓过来，怔忪间喃喃自语：“离婚？”
　　她说完自己就打了个激灵，紧闭这双眼，唇也抿紧，生怕陆寂再来。

　　耳边是陆寂略带低哑的笑，陆明月脸上温热，是陆寂用手擦掉了她的泪。

　　“陆寂，你放开我。”

　　就在她颤抖着说出这句话时，颈侧的温热让她打了个寒颤。

　　熟悉地乌木檀香在电梯里慢慢扩散开，陆明月看着那个电梯到达的指示灯张了张口，发出的声音却像浸了水。

　　“陆、陆寂，有监控……”

　　嘿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