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幸》森森而晓

5、Chapter 5

　　“哎呀！”
　　郑谧如语气很惊讶的样子：“陆子轩同学，你脸上怎么了？”
　　“没什么，没什么！”陆妈妈抢先说道。
　　陆妈妈妆化得很浓，她冲着郑谧如讨好地笑笑，脸上厚厚的一层粉仿佛要被她笑得掉下来。
　　郑谧如知道，她脸上应该是有伤的，这么浓的粉底只是想把伤给盖起来。
　　“可是......”郑谧如还想说些什么，却被陆子轩打断：“老师喝茶！”
　　陆子轩低眉送上茶杯，郑谧如不觉得有异，她身旁的黎浔却看见了陆子轩眼中一闪而过的阴翳。
　　“老师，小轩在学校里没犯什么事吧？”陆妈妈小心翼翼地，看上去真的像一个关心儿子的好妈妈一样。
　　“这倒不是。”郑谧如抿了一口茶：“小轩很乖的，成绩也不错。”
　　“那老师这次上门......”陆妈妈欲言又止。
　　“主要是上次家长会，您和陆子轩爸爸都没有去，这又是我第一次开家长会，比较重要，就想来了解一下情况。”
　　说着，郑谧如拿出了陆子轩的成绩单：“陆子轩同学没有告诉您吗？”
　　陆妈妈的笑容僵硬了一下，又很快恢复：“说了说了。”
　　陆子轩还是低着头，一言不发。
　　“那这位是？”
　　一直观察着陆子轩的黎浔突然被cue，他看向郑谧如，期待着郑谧如的回答。
　　“他是我的一个朋友。”
　　郑谧如感受到了黎浔“幽怨”的眼神，心里涌现出来一丝丝心虚。
　　男朋友四舍五入一下，也算是朋友吧？
　　更何况现在还算不上是男朋友，只能说是为了骗长辈而假装出来的临时男友罢了。
　　而且说不定黎浔心里还惦记着薛映真！
　　想到这，郑谧如狠狠地瞪了黎浔一眼。
　　狗男人！
　　正为没得到名分而委屈却突然被瞪的黎?狗男人?浔：？？？
　　我是谁？我在哪？我干了什么？
　　黎浔茫然地看着生气的郑谧如，有些不知所措。
　　郑谧如轻咳一声，开始分析陆子轩的成绩。
　　陆妈妈听得非常认真，经常点头附和两句，黎浔和陆子轩相顾无言，倒是陆妈妈时不时地和他们说点什么。
　　“我想说的就是这么多了。”郑谧如站起来，整理着资料：“小轩是个好孩子，继续努力下去一定能上个好大学。”
　　“听到没有！”尽管陆子轩就在旁边，陆妈妈还是扯着嗓子：“快和郑老师道谢！”
　　“谢谢郑老师！”陆子轩抬头，只是这句话里的诚意却没有多少。
　　“郑老师啊！”陆妈妈看了看墙上的表，语气忽然变得急切：“这也不早了，郑老师快点回去吧，我们家也没准备什么好东西，就不留郑老师吃饭了！”
　　黎浔挑眉，与郑谧如目光相对：这与她之前所表现的极尽周全的待客之道可太不相符了！
　　郑谧如装作没有察觉出陆妈妈的急切：“没关系的，刚好也到饭点了，要是您不嫌弃的话，可以尝尝我的手艺！”
　　“这怎么可以呢？哪里有让客人做饭的？”陆妈妈脸上的笑都要挂不住了：“陆子轩，快带着郑老师气外面找个餐厅！”
　　“吧嗒”一声，门开了。
　　一个浑身酒气的男人走了进来。
　　“你们是谁？”男人醉醺醺地盯着郑谧如。
　　郑谧如有种被毒蛇盯上的感觉。
　　“我们是陆子轩的老师，来家访的。”黎浔上前一步，把郑谧如挡在身后。
　　“哦～”男人贪婪地看向黎浔背后的郑谧如：“老师这就走吗？不再多玩一会？”
　　“老陆，人家老师还要回家吃饭呢？”陆妈妈赶紧走上前，把陆爸爸的外套接过来。
　　“你走开！”陆爸爸想要甩开陆妈妈的手，却被陆子轩拦下了。
　　“老师要回家了。”
　　陆子轩定定地看着陆爸爸，语气十分坚决。
　　“小兔崽子！”陆爸爸眼看着就要发飙。
　　“老陆！”陆妈妈面露恳求：“小轩老师还在！”
　　趁着陆爸爸和陆妈妈还在扯皮，陆子轩把郑谧如和黎浔送了出去。
　　“你们以后别来了。”陆子轩说。
　　“可是你爸爸......”郑谧如想到陆爸爸的眼神，心里一片恶寒。
　　“他只是喝醉了。”
　　“可是......”
　　“没什么可是！”
　　回家的路上，郑谧如有些不解：“陆子轩为什么那么排斥我们帮助他呢？”
　　“可能是性格原因吧？”黎浔想到陆子轩故作凶狠的样子：“他的性格就像一条养不熟的小狼狗。”
　　郑谧如“噗嗤”笑出声来：“你这不是拐弯抹角地骂人吗？”
　　“本来就是啊，小白眼狼，你想帮忙都不领情！”
　　“不过——”黎浔又想起了陆爸爸的样子，他变得严肃起来：“你要小心陆爸爸，不要单独去见他，他可不是什么好人。”
　　“我知道。”郑谧如心有余悸：“还好你也跟着一起去了，不然我还真的挺害怕的。”
　　黎浔突然凑到郑谧如耳边，呼出的热气喷在郑谧如耳朵上，吹得郑谧如痒痒的：“救命之恩不如以身相许啊？”
　　郑谧如心头一热，而即将脱口而出的“好”却在看到黎浔眼底的笑意时咽了回去。
　　黎浔撩人套路这么熟练，一看就不知道练了多少回！
　　看他的样子也不像是认真的，只知道撩撩撩！
　　“渣男！”
　　“啊？”
　　觉得气氛不错暗搓搓表白的黎浔一脸懵逼。
　　此时郑谧如也有些尴尬，她不小心把心里骂黎浔的话说了出来。
　　不过她看着黎浔茫然的样子，莫名感觉更生气了。
　　果然不是认真的！果然是渣男！
　　“我到了！”
　　郑谧如气汹汹地关上车门，踩着小高跟“哒哒”地上了楼，只留下了丈二和尚摸不著头脑的黎?渣男?浔。
　　黎浔回到家，打开手机，习惯性的给郑谧如发了个晚安，等了一会儿没等到答复之后，就睡着了。
　　而郑谧如收到短信之后别扭了半天，终于扭扭捏捏地回了个晚安。
　　等了很久都没有等到答复的郑谧如再次肯定了自己的猜测：黎浔就是个大渣男！根本就不喜欢她！
　　黎大渣男醒来的时候，已经快九点了。
　　他习惯性的打开手机，看见了郑谧如发来的“晚安”。
　　一睁眼就能看到小如的消息！
　　黎浔下意识地忽略了这条消息是昨天晚上发的，顺手回了个“早安”。
　　黎妈妈进门看到的就是黎浔傻傻的笑脸。
　　“发生什么好事了？”
　　“没什么，就是小如给我发消息了！”
　　“你呀！”
　　黎妈妈笑着摇摇头，颇有点恨铁不成钢的意思：“既然这么喜欢，早干什么去了？”
　　早干什么去了？
　　早也不知道他会那么喜欢她呀！
　　黎浔想。
　　“你喜欢看什么电影啊？”
　　数学课，郑谧如收到了黎浔递过来的纸条。
　　黎浔一向说到做到，说好要帮段彦书追郑谧如，就真的开始了追人之旅。
　　第一步，从看电影开始。
　　“？”
　　郑谧如有些莫名其妙。
　　“你快说！”
　　黎浔趁着老师在黑板上写字，悄悄问道。
　　“我都行。”
　　老师转过身来：“已知X=4，现在我们来求一下y……”
　　黎浔低下头，轻轻拽了拽郑谧如的袖子：“你至少说一部啊！”
　　郑谧如有些为难：“我喜欢的挺多的……”
　　黎浔急了，声音不自觉地放大一点：“那你喜欢什么类型的啊？”
　　“黎浔！”数学老师发现了黎浔的小动作：“你起来说一下，Z等于多少？”
　　黎浔条件反射般站了起来：“Z等于……”
　　“Z=4！”郑谧如小声提醒。
　　“Z=10！”黎浔get到了郑谧如的提示，自信满满。
　　“你给我去后面站着！”数学老师十分生气：“自己不听还打扰其他同学！”
　　“哈哈哈哈哈！”听完事件始末，段彦书笑到肚子疼：“四是四，十是十，哈哈哈哈！”
　　“你别笑了！”黎浔黑着脸：“我是好心帮你打听，你都不关心我！”
　　“所以郑谧如喜欢什么电影？”
　　黎浔沉默了一会：“她没说！”
　　“那你这是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段彦书还在笑。
　　“要赔也是赔你的夫人！”黎浔瞪了段彦书一眼。
　　“最近好像三班有个男的在打听薛映真啊？”段彦书不经意地说。
　　“你放心！”黎浔拍了拍段彦书的肩膀：“虽然她没说，但是经过我细致的观察，我已经知道她的喜好了！”
　　“你确定？”段彦书看着搜出来的电影，语气有点迟疑。
　　“就是它了！”黎浔坚定地点点头。
　　周天的晚上一般都是学生的“快乐时间”。晚自习的时候老师会看在学生累了一周的份上，放个电影或者纪录片。
　　影片不一定好看，但是对于学生们来说的确是难得的放松。
　　郑谧如晚上没有自习，但身为班主任，还是要去班里逛一逛的。
　　电影里的公主悄悄脱下了高跟鞋，纪小冬也悄悄和郑谧如打招呼：“郑老师！”
　　郑谧如冲纪小冬笑笑，坐在教室后面，跟着同学们一起看了起来。
　　只是看着看着，郑谧如就想到当初她在教室里看电影时的情景。
　　似乎过程还有点波折来着。
　　郑谧如想。
　　“今天语文老师请假了，所以写完语文作业之后，剩下的时间我们可以用来看电影！”
　　段彦书敲了敲讲桌，安静的教室瞬间沸腾起来。
　　“太好了！”郑谧如十分激动：“就是不知道看什么电影！”
　　“你一定喜欢的！”黎浔说。
　　“你怎么知道她喜欢？”薛映真怀疑地看着黎浔。
　　“总之我就是知道！”
　　黎浔吐了吐舌头，两个人又开始吵吵闹闹。
　　郑谧如因为要看电影而激动的心情突然就平复下来了。
　　只是当她看见大屏幕上的电影时，心跳又突然快了起来。
　　“为什么要看小猪佩奇？”
　　“语文老师不会以为我们喜欢看小猪佩奇吧？”
　　听着周围的笑声此起彼伏，郑谧如默默握紧了书包上的佩琪挂饰。
　　郑谧如从没说过，她很喜欢看小猪佩奇。
　　可是黎浔注意到了！
　　是因为你吗？
　　郑谧如心里问着书包上的小挂件。
　　“小猪佩奇怎么了？”黎浔的声音清清朗朗的：“小猪佩奇多可爱！”
　　“我就喜欢小猪佩奇！”
　　我也喜欢。
　　郑谧如想。
　　“换一个吧！”班里人起哄。
　　段彦书有些尴尬，他偷偷地剜了黎浔一眼：“那你们想看什么？”
　　班里人七嘴八舌，也没有讨论出个结果。
　　“初恋这件小事！”薛映真说。
　　“这个好！”班里的女生积极响应。
　　电影很好看，不自觉地，郑谧如把自己比作了小水，又把黎浔比作了阿亮学长。看着小水慢慢和阿亮学长在一起，她仿佛看到了自己和黎浔也慢慢走到了一起。
　　恋爱这个词对高中生来说太过遥远，暗恋就是郑谧如做过的最出格的事了。但是看了这个电影之后，她忽然有了想要和黎浔谈恋爱的冲动！
　　“什么垃圾电影！”黎浔低骂一句。
　　郑谧如眸中的光突然灭了。
　　对哦，逆袭什么的只存在于小说和电影里吧？
　　现实是校草和校花甜甜蜜蜜一起考上清北，而土里土气的小学渣经受打击之后奋发图强终于考上了二本！
　　黎浔或许是阿亮学长，但她绝不是小水。
　　“Rome.”
　　故事到了高潮，经典的一幕即将上映。
　　“By all means, Rome.”公主眼里闪烁着光芒：“I will cherish my visit here in memory as long as I live.”
　　“老师。”纪小冬闷闷地：“公主和乔太遗憾了！”
　　郑谧如摸了摸纪小冬的头：“他们的爱情就是因为遗憾才美好。”
　　就像她的青春一样。
　　“陆子轩！”
　　纪小冬匆匆地喊：“你走那么快干什么？”
　　“有吗？”
　　陆子轩想快点离开，但他还是不自觉放慢了脚步。
　　“有的！”
　　纪小冬气冲冲地瞪着他陆子轩，像只炸毛的小猫，就还挺可爱的。
　　“你有什么事啊？纪大小姐？”
　　陆子轩有些烦躁，他突然想捏一捏纪小冬的脸。
　　“我觉得你可以试着相信郑老师的！”纪小冬缓了缓：“你不要把所有事情压在心里，我们都是支持你的！”
　　陆子轩更烦了：“如果我说不呢？”
　　纪小冬愣了一下，但还是目光坚定：“那我也会一直支持你。”
　　陆子轩的烦躁被抹平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更加难以言喻的感觉。
　　“我不需要。”陆子轩冷冷地说。
　　陆子轩继续向前走去，没走几步，忽然又转过头来：“麻烦你和郑老师说一声，最近不要自己单独出门了。”
　　“你什么意思？”纪小冬有些害怕：“你爸爸到底……”
　　“字面意思。”
　　陆子轩越走越快，纪小冬原地踌躇了一会儿，还是选择了去办公室。
　　后面的小尾巴如愿走了，陆子轩的步伐慢了下来。
　　他的嘴角露出了一个苦涩的笑。
　　他自己本就深陷泥潭，又何必把他们也拖进来呢？
　　不过是自己再多挣扎一会儿罢了。
　　“没关系的。”郑谧如看着面带担忧的纪小冬，温柔地笑了笑：“现在是法制社会，他还敢光明正大的掠人不成？”
　　“可是陆子轩都这么说了。”纪小冬几乎要哭出来：“他爸爸又不是什么好人。”
　　“没事的，我会多注意的。”
　　纪小冬还是放心不下。她突然灵光一闪：“郑老师，以后你让我舅舅陪着你吧！”
　　郑谧如脸微红：“你舅舅很忙的，他也有自己的工作要忙啊！”
　　“他是警察啊！保护人民群众就是他的工作。”
　　纪小冬想起之前黎浔说过的撮合，更加努力的劝说郑谧如：“再说舅舅知道了一定会很开心的，他也一定会答应的！”
　　到底还是孩子，纪小冬已经忘了之前的担忧，自顾自的八卦道：“郑老师，你不要不好意思了，他是你男朋友，他不帮你谁帮你？我帮你跟他说一声就好。”
　　说完，纪小冬俏皮地眨眨眼，碰碰跳跳地走了。
　　郑谧如：我不是，我没有，别乱说。
　　但是她看着纪小冬远去的身影，心里也慢慢有了些许期许。
　　黎浔会不会答应她呢？
　　“你说小如让我陪着她？”黎浔有点不确定：“那她为什么不自己告诉我？”
　　尽管隔着电话，黎浔看不见她的脸，但纪小冬还是心虚地笑笑：“郑老师不好意思啊。”
　　黎浔听着纪小冬心虚的语气，就知道这次郑谧如怕是根本就没让他帮忙，都是纪小冬自己自作主张。
　　但是——
　　黎浔轻轻笑了一声：“做的好，继续保持。”
　　郑谧如刚出校门，就看到了黎浔。
　　黎浔带着大墨镜，斜靠着车窗，看到她出来了，学着电影中的样子吹起了口哨：“嘿，这里！”
　　放学点来接学生的家长很多，黎浔又太过招摇，引得大家都纷纷向他俩看去。
　　郑谧如就在周围老师揶揄地眼神中和纪小冬一起上了黎浔的车。
　　“又是你来接纪小冬啊？”郑谧如问。
　　“不是来接纪小冬的。”驾驶室传来黎浔带着笑意的声音：“是应约来接你的，纪小冬只是顺带。”
　　郑谧如知道黎浔在开玩笑，但还是听见了自己突然加快的心跳。
　　完了，郑谧如心想，大概真的要重蹈覆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