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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老天爷喂饭知道张嘴 ...


  •   李俣一点也不见外:“彭家郎有恙,你们金家讲究情义甘让秀秀妹妹等上三年。虽说是深明大义,可女子光阴如何经得起蹉跎?若三年期满他的病情只是微好,你们金家是与彭家结亲呢,还是再让秀秀妹妹等上三年?”

      于守规捍名之事上,金阿娇斩钉截铁:“既已定婚,自是结亲相随。”

      李俣今日为方便踢球,将头发梳的紧紧的,更是清新俊逸:“如今女子主动和离都不是稀奇事,更何况订亲未行拜堂大礼。”

      金阿娇本就不敢直视他,现下更是以为他意指自己,眼神闪躲护着幼妹的双手也不禁无力垂下。

      李俣又言:“金洵兄弟爱重幼妹,苦闷于心,我这才代求于郡王做主见证,将此婚事商议为一竿子买卖。两年为期,行就成,不行就不行。想必彭家兄长恢廓大度,定不会拘泥于这么一年的时间。”

      见赵瑷走近,金秀秀不禁笑着颔了颔首:“我的未婚夫主在郡王遣人帮扶下,已是康健甚多。郡王没有同你说吗?贵人怎可逗弄我的兄长兄友呢?”

      卷丹见她提及自家主人,不明内中情况就即刻相帮:“你也不寻个水影照照自己,不过两分姿色,趁我们夫人心善,三番五次步入我家主人夫妇内宅。这岂是知礼有度的小娘子所为?既自有夫主外赴,还不随了去,为何日日与外男攀扯?”

      见卷丹说了重话,金秀秀也不是个忍气吞声的主,吟吟浅笑:“夫人是心善,她带我出门,我今日才能听见这春日的莺歌燕舞。不过家鸽毕竟与野鸟不同,时辰到了总是要归窟的。方才瞧见有只不守规的在外头闲来晃去,要是叫主人锁在外过夜,给野猫叼走可就不美了。”

      聪明人都听出了她话头里将自己和郡夫人郭氏摘扯的干干净净,警告卷丹守规莫多生事。

      赵瑷终想解释,不紧不慢出了声:“这个李家小郎君没将话说全。我的意思是三年时间过久,我信两年已够彭家大郎回杭给一份交代。”

      见他现下一副和李俣交好之派,金秀秀强忍住自己回怼的心,只道了一句:“民女人微言轻,不敢以私事动劳郡王。我家中父兄俱在且四肢健全,尚能与家中学做帮工,无需任何人给交代便能自理度日。”

      她拉上金阿娇的手:“郡夫人有些乏了,在帐子里头歇息。民女姐妹不敢扰贵人们的清闲自在,自请先行回程了。”

      李俣忙道:“我一同送你们。”

      金秀秀推拒:“谢李家兄长的好意,可你并未雇车出行,还是与我三哥玩耍一番,稍后共同行回书院去。”

      金洵还要坚持伴她们,金秀秀又说:“我已安排好回程,请哥哥安心。我让牛车稍载我们行到热闹些的街市上雇赁到新的车辆,即刻回来候着郡夫人,应是时间绰绰有余。我看这一时半会也不会散场。若哥哥你忧虑我们叫车不顺,那稍久后没见到牛车回来时,帮我们拖一拖时间就行。”

      金洵便只将她们送上了牛车。

      车篷内,只剩姐妹二人,她们说话终于自在了些。

      金阿娇责怨满满:“你往日里头尽是没有一点分寸,时常与贵人瞎说八道的?”

      金秀秀打了岔:“今日可有符了姐姐眼缘的人?据说今日场上那教正,有着个小小的官职,鳏夫三四载,唯一女儿七八岁。先前旁人与他说亲,他本无再娶之意。但女儿见长需母亲教养,他才找到媒牙处,道并无任何门第要求,唯寻一贤良人善待他的孩子即可。”

      这是郭氏向她抛出的好意,特意为她长姐寻访来的良人。她受了,也算是愿与普安郡王府结交之意。
      可今日又唱这离间金彭两家未婚夫妇的一出是何意?金秀秀百思不得其解。

      金阿娇饶是有些迂腐,但还是保留了商家出身的市侩精明:“我才不想与人做后妈呢。若是婴孩也就算了,这半大不大的孩子,定被身遭婆婆妈妈在脑中牢牢地刻印了母亲的样子,叫谁都不能替了去。男子性粗不管后院事,孩子养不熟反结怨,家事这才难料理呢。”

      金秀秀点头:“大姐姐说的甚是。可是这家先头的夫人也是商户出身,陪郎君自微时苦挨至发达,谁曾想那年冬天感染了一场风寒不幸离去,才留下了这么根独苗。家中并无惯使的奶妈子和婶子。如今那孩子身旁伴着的女使,都是郡夫人郭氏的祖婆闻他一个人拉扯个孩子可怜,与他荐的人。”

      金阿娇喃喃道:“听起来这家倒还算是清净。”

      金秀秀见她有些被说动,不禁笑道:“我瞧着他的模样也算周正,年岁又与姐姐相当。若是有缘,可再见上一见。”

      金阿娇这才清醒过来:“女子专注内务,休得议论朝政。今日你与郡夫人言谈太过,小心祸从口出,叫有心之人听闻殃及全家!”

      金秀秀沉默片刻,神情复杂地望向她的大姐姐:“姐姐,我知你一贯可靠,我便向你交个底。其实彭成在替普安郡王夫妇赴外办差,我也是认真地准备与他们做事。不知道你信不信,我虽敬爱于彭家哥哥,但此举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我更想以自己的身份,金氏秀秀去做一番事业。”

      金阿娇泪眼婆娑:“呵,忠君报国在庶民女子口中说出,难道不好笑吗?我看你心胸如此之博大,头脑别装不下累出臆病来。你知着盼我能去过相夫教子的日子,怎不为自己筹谋条正道?我倒是真悔了,不知是否是那日出言保了你与彭家的婚事,才引出这般多的事端!那彭家大郎,谁曾想就不是个踏实的!”

      金秀秀见姐姐生气,开口劝慰:“不是的,和他无关。是我心野,想参议家国之事。纵使男女应成配,婚姻也不过是一生的点缀,我们母亲也不曾只困于厨院扫洒。她料理生意,叫我们习字理账,甚至会时常唤哥哥多去买些书本。谁不知哥哥曾不耐静坐,那些书总是便宜了我。大姐姐,你是家中的好女儿,大家都爱你。她纵着我,或许也是想看看她未曾见过的一生吧。”

      金阿娇气不打一处:“我看你真是得了失心疯了。”

      牛车停了下来,想必已是到目的地了。

      金阿娇赶忙擦拭了泪水,整了整衣衫,又拿出从小习得的悠哉悠哉的士女气度,优优雅雅地步下车。

      金秀秀见她精神好强,却只将一腔热情投入女子的繁杂规束中以博得一份自认的体面,苦笑了一下。
      亲亲的姐妹,说不出孰对孰错,却能果断裁出不是一路人。

      没想到,下了车便有人在面前等着她们。

      “二位娘子,恕我冒昧。在下赵子厚,字子原。郡夫人听闻二位离去,料想会在此处落地遣回牛车与她行方便,就派我携车马在此处接应。”年约四十左右的中年男子向她们做了介绍。

      这人,看起来比方才远观的,倒是要老上一些,不过他精神抖擞衣衫考究,不似个寻常的随侍小武官。

      见人诚意在此,姐妹两人不好坏了东道主的好意,道过谢后忐忑地上了回程的马车。

      方才说教不断的金阿娇已鸣金收兵。
      她知这男人是郡夫人通过妹妹与自己搭的线,通身的气度绝非硬撑门面的前夫可以比拟。

      前夫与她年龄相差不大,但是好酒嗜色,身子骨看起来反没这老男人强健硬挺。

      金家家中永远都有她的一席之地,可她却找不准自己所处的位置。她的心中,认为女人总是要配个男人,成个家才是圆满。

      不过对方还无甚表现,她怎就自行从过去中走出去了?
      金阿娇不禁拿拳锤了锤自己的脑袋:肯定是叫不着调的小妹给绕晕套陷了,才会这般头痛。

      两姐妹一路无言。

      到了金家门口,她们款款与这赵子厚拜别,正要迈入门中。

      赵子厚却突然说到:“子原鳏居四年,家中有一幼女八岁性柔乖顺。吾时常赴外,怜其无伴。吾也知晓临安城中金家漆器名列前茅,今日可否劳动金家娘子移步铺中,助我挑些小娘子喜爱的物件示慰于她?”

      金阿娇面红耳赤久久应不出话,看得简直叫金秀秀百挠抓心。
      金秀秀只得代大姐姐应下:“自是可的。”

      此时金阿娇就没有再念叨什么“女德”“规矩”了。
      难得得了一个和样貌周正、谈吐有度、气宇轩昂的外男接触机会,她就是再傻,老天爷追着喂饭她也知道张嘴了。

      她老老实实地跟在幺妹身旁,三人步出巷口行入铺子中。

      金父正好外出了。

      赵子厚自行寻了条凳子自在地坐了下来,倒像是要久留的样:“漆钗、手串、漆镜、香粉盒可拿上。”

      金阿娇鼓起勇气开了口:“七八岁的孩儿,如何会使香粉?现下买回去未免浪费了些。”

      赵子厚心中偷乐:“请问金娘子,可有其它推荐?”

      金阿娇用着比蚊子哼哼稍大的声努力地回着:“妇容虽是要紧,可只功此项未免叫孩子日头乏味。贵千金可曾开蒙?若是识字,漆笔漆砚漆墨条都是很好的选择。”

      赵子厚长吁一口气:“她的亲娘去的早,我要忙于外务。她至今不过能写姓名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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