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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2、怕不是被刁钻女仆拿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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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秀妹妹，我哥哥有事，请你帮帮我哥哥。”为节省时间，彭希孟开门见山。
金秀秀当然不会听见与未婚夫相关的信息就慌神，她先向着彭希孟问：“什么事？你先简单道一下罢，看我能不能做得到。若是能帮我自然会帮。”
是，不知前因后果，如何能轻易承诺人？
彭希孟便将父亲收到彭成信件，彭成委他代为安排转交的事告诉了金秀秀。
她也不忘为父亲解释上两句：“不是我父亲要我扰动你的。他总觉得我们家亏欠于你，是我坚持要来同你叙一叙。事关机要，原来不是我哥哥身体抱恙，而是他被普安郡王指派了差事先前才会推拒了婚事。不知他现下所行何事，我心中也忧虑不已。”
金秀秀立马品出了一丝不对味：“若普安郡王许了高官厚禄诱他，他欣然接受，待事成再与我家明言退亲即可。何故早早地提出退婚断了自己的后路？想必他不是个见财色易心之人。”
彭希孟感动于她对自己哥哥的了解，接着求她：“是啊秀秀妹妹，不如我们趁机前去一探究竟。劳你伴我走一遭，掩护这信件送到普安郡王夫妇手中，可好？”
金秀秀放下手中的笔和帐簿：“行吧我们走。”
“你，就穿这样？不换一身见客的衣服么？”彭希孟见她此日穿的家常衣服暗沉沉的，形制也不是太正式的样子：身外套着短短的褙子，还束了一条围布。
金秀秀又寻了条素色帕子包了脑袋上的发髻：“咸宁郡夫人现下身子重，我们过府禀告差事已是叨扰她。差人，更是要素冠素衫，才有干活的样子。”
“哦，哦。”彭希孟看了一眼自己的长褙子厚袄子，配了一身几近拖地的长百迭裙，一看确是一个不事务庶的小娘子的样子。
金秀秀理了一叠画稿后拟了拜帖，又让门房吴伯备了车。二人坐着骡马车向普安郡王府邸行去。
到了侧门外，金秀秀拍门之后，有一婆子身子向外半探问询：“来者什么人什么事，何故叩响普安郡王府的门？”
金秀秀双手奉上拜帖：“婆婆，我乃城中金家漆铺的第三女，咸宁郡夫人前日里同我们家预定了一些孩童的漆器，我今日带了纹样的款图来请夫人拟定。劳您通传一声。”
“你们二人且在此处候着。待我进去通传一声。”婆子关上了门。
半柱香后门才再开，出现了张金秀秀熟悉的面孔。
卷丹拿眼上上下下地瞧了她们两个好几个来回，颇为不乐地说道：“跟我走吧。”
“是。”金秀秀半垂着头跟在卷丹身后。彭希孟学着她的样子，也一言不发地走着。
这宅子进深颇长。几人好一会才行到了宅子的中后方。
彭希孟忍不住悄声问金秀秀：“这里是……我看着不像是见外客的厅堂。”
金秀秀低声回复：“应是去咸宁郡夫人所在的正院。”
卷丹嗤笑：“嘀嘀咕咕私议些什么？简直长舌得没规矩。”
彭希孟有些气愤。金秀秀扯了扯她今日所穿的加长褙子，才叫她找回了不与人争吵的理智。
她们二人最终被带到咸宁郡夫人郭氏面前。
郭氏原本躺在榻上，见她们来忙叫旁人搀了自己坐起，嘴上说着：“我这身子着实疲软，难行几步，就叫你们多走了一些路。”
二人向郭氏行了礼。
金秀秀见她面色泛黄，嘴唇煞白，颇有些气血不足的样子，面露忧心。
郭氏又似自嘲：“旁人皆恐过劳易使胎动不安，均劝我要在房中安养。我这身体，却是一日不如一日。连父亲母亲，我都绝不许他们入府。唯恐一个不慎我有个闪失，叫他们与这多少人眼中钉似的孩子扯上联系，做了文章去。”
彭希孟饶是心态幼稚一些，此刻也知应说些宽慰人心的话：“夫人吉人自有天相，定能平安诞下小世子，无需多虑。”
说罢金秀秀就递上一叠和孩童相关的白描画稿，手中仍是留了几张。
郭氏拿过翻看了几张，开始屏退左右：“你们都出去罢，一日日看得我怪闷的，叫我和这漆匠家的小娘子安生地说会话。”
卷丹不乐她们一来连自己都被退出房门：“可是夫人……”
郭氏有些没好气，但还是强忍了心头火，耐着性子说话：“安心出去罢，我们只是对对画稿。我可不乐将些未成的想法示于众人。如果要净手，我再唤你进来就是。”
卷丹只得行出带上房门。
金秀秀见旁再无人，向着郭氏掏起心窝子说道：“夫人，请恕我直言。如今你的面色瞧着已是气血亏损，怕是活动的少、吃的也少，长此以往只怕不好。”
郭氏眼神黯然：“我自是知道。可如今我的身体，皆由不得我做主。宫内给我指派了嬷嬷，士大夫们也都盯着我的肚子。旁的人无一敢背负上一点我诞育子嗣前的闪失，只能困固了我的身子。”
金秀秀低声言：“夫人寻常支了人在房中走走也是好的，我曾看过一些医书典籍，妇人生产前虽养胎需谨慎活动，但也要稍作锻炼以防中风。母体康健为先，孩子才能更强壮。”
郭氏动容：“谢谢你，为我所想。”
彭希孟在一旁听得面容发烫。虽然她不大了解为何男女成婚就能膨胀了女人的肚子得个孩子，但害羞同时的她对生育之事充满了好奇。
金秀秀接着说：“夫人可是近日吃的比较清淡？瞧着比上次见面清减了。纵使胃口不好，尽量吃些才能叫面色更为好看。”
郭氏抚着肚子：“我如今口味愈发地变重，喜欢吃些我们大宋独创的油炒菜式。可那些婆婆嬷嬷也是一心为我好，怕我吃多了孩子过大难诞伤了母体，不愿给我放酥香的猪油。”
金秀秀笑言：“动物脂膏虽香，植物所产之油也不逊色。我家有些今年新炸的漆籽油。听我母亲说，大漆之油，于女子身颇为滋补。孕妇稍吃上一些甚好。不若明日我与夫人送些来递交到门房处，叫厨房里的婆子妈妈与您换换口味。”
房中气氛愈发地驰散下来。
郭氏终主动开口一问：“送画稿不过是对外的托词。说吧，你们二人今日特意前来，是为何事？”
金秀秀忙俯身递上手中剩的几张稿纸：“夫人，这里头有彭家小郎君委托家人带来的信件。”
郭氏变了脸色：“郡王恰好不在家，信中说了何事？”
彭希孟拱手行揖：“回夫人的话，家兄所托唯秘传信件一事，信中内容并无旁人阅过。所传之事需郡王、郡夫人你们亲启才知。”
彭成先头瞒了家人，现下仍是想要瞒住她不与她通信，定是所行之事较为凶险，不想带累了家人亲友。
金秀秀并不想讲自己和彭希孟两个小娘子卷入过于纷杂事件中，万一徒成了彭成的软肋把柄呢？
她趁机拜别咸宁郡夫人：“夫人，既无旁事我们这些闲杂人等也先行告退了。”
郭氏抬起眼皮瞧了她一眼，深知她是想与郡王府避嫌，忍不住逗弄她几句：“也可。待明日你送漆籽油来时，我再和你多叙一叙。彭家小娘子，今日有劳你了。”
金秀秀端庄妥帖地回：“夫人如今身子重，万不敢连日前来叨扰。明日我将那物什送至门口，您遣个信得过的人来取便是。”
郭氏又道：“入口的东西，不是你亲自递交到我眼前，叫旁的嬷嬷们都看一看，她们怎敢叫我吃？明日还是由你亲来吧。”
这是诚邀了，再不应下，倒真显得金秀秀不是。
她大大方方的应下：“是。”
郭氏坐回主榻上，提了力气朝门外叫：“卷丹，送送我的客人。”
于是卷丹又依着郭氏的吩咐，送了金彭二人出门。
路上她仍是一脸不喜的样子：“也不知什么家风养出的小娘子，三番五次地朝着贵重之人府邸攀附。特别是你，”她指指金秀秀，“不提今日郡王未现叫你扑了一场空，就是你见得他的面得了他的赏识，你也没有可能越过我们夫人去。”
彭希孟听得愈来愈发疑，怕不是这大侍女醋了郡王夫妇先前想要拢纳金秀秀的事？
金秀秀懒得回应，只有礼地说：“这位姐姐，劳你带我们回先前来时经行的侧门。”
抵达侧门，卷丹支使着两人出了门外，自己站在内侧又说着：“今日你这么一装扮，倒才符了你匠商家的低微出身。做人要多认清自己的身份，妄想着与高门攀附往来让人觉得发笑。有什么生意是非需你跑，莫不是你家男丁绝了户？”
言毕，她“哐”地一下关上了门。
彭希孟当即想说些什么，金秀秀推着她行向巷子外头，那里树下停靠着他们雇赁来的骡马车。
车行在喧哗闹市，二人才悄声谈论起方才的事。
“她自己不也只是个当差的人，有什么好扮高贵的？你怎的不让我说她几句？”彭希孟气鼓鼓的。
金秀秀同她解释：“卷丹是郡夫人的大女使。你在郡王府邸说她，就等于是拂了夫人的脸面。”
彭希孟这才反应过来，礼制之下，确有这不成文的规定。
她嘟囔着：“咸宁郡夫人如此和善一人，身边却留着这般刁钻的女使，怕不是叫刁仆拿捏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