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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17 ...

  •   云瞻异也无法用准确的语句形容自己究竟是怎么了。

      他不在乎带路的是谁。那不过是任枉凝随意在街上捡的人,更何况她看起来兴致勃勃。
      她不管做什么,只要他一直跟在身边,就不会有问题。

      只是,这个人的身份有些特殊,以至于她总是时不时要关注一下。
      这不是他所期望的。那么他期望什么?

      遭遇了意外,任枉凝希望去救人。
      既然是她所想,那边去完成。只是,事情的发展产生了偏差。

      他救下的人竟要缠着他拜他为师。如果不是因为任枉凝在场,云瞻异绝对会采取行动抹除这一段记忆。
      但已经晚了,任枉凝目睹了这一切。而他绝不可能做出会伤害她的事。

      拜师也不过是年轻人的一时兴起,等到那人尝尽了被漠视的滋味定然便会毫不犹豫地放弃这条路。
      云瞻异对这样的结局毫不意外,并且认为一直以来都是这样。

      可缠着他的人也会让他觉得烦躁。
      分明从一开始,任枉凝说的便是和他一起玩,是她和他,两个人。
      如今一出门,却要面对第三个人。

      云瞻异只要想到那幅情景,便一点也不想出门罢了。

      他在榻上躺平了一天。
      看,他学得多好,既然如此,为什么不能留下来和他一起?

      云瞻异按照任枉凝教的做,做得很好。
      但似乎,她却因为他的行为而徒增担忧。

      她还拿着极品玉髓来哄他开心。只是因为她认为他不开心了吗?
      就算如此,云瞻异也笑了。

      他拿出本命剑给她看。
      她不知道他的剑就是用极品玉髓制成,也不知道他的本命剑是比仙阶更高的存在。

      云瞻异本以为她是因自己不高兴而送出的礼物,仅是因此,已经足够欢喜。
      但没想到,她竟从一开始就打算将极品玉髓送给他,没有其他原因,是单纯的礼物。

      他也从未想过在已足够的欢喜之上还有更多的欢喜。

      他绝不会,让任何人破坏它。

      正巧,溥家人请他赴宴。
      所有人都在,不正是一个绝妙的时机。就在宴席之上,他会一次性解决所有阻碍,永绝后顾之忧。

      *

      袖摆被轻轻拉扯,任枉凝正期待地看着他。
      转回视线,云瞻异的态度依旧冷淡:“举手之劳。”

      溥宁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什么样的合作对象没见过?如他这般冷淡的也有之,所以丝毫不在意他这样冷淡到让人认为他眼高于顶的态度。
      或者说,在面对仙都第一世家的家主时,依然如此傲然的人才是自身有底气值得合作的人。

      溥宁干掉杯中酒:“贵人请坐。”

      云瞻异侧眸看向任枉凝。
      任枉凝才不在乎大佬任务眼中有她没她,她早就嘴馋席面上那些好吃的了。

      见状,云瞻异从善如流坐下,任枉凝就坐在他身侧。
      他的神情十分专注,专注地只盯着任枉凝,看她吃了什么露出什么表情,就知道溥家拿出手招待贵客的吃食都是极好的。因为她吃得眯起眼睛,十分享受。

      云瞻异早就摈弃口腹之欲,面对满桌佳肴也没什么尝试的欲望,只是见她神色,才生出一点也试一试的想法。
      他抬手捏起方才任枉凝吃到咂嘴的小方糕,入口极甜,只尝一口,云瞻异就转手将一整碟小方糕放在她面前。

      溥敬坐在对面,一边品酒一边旁观,觉得有趣得很。
      两人之间的氛围分明没有那么纯洁,偏偏都要否认。哪个正常人被盯这么久还能吃得下饭?哪个纯洁的人会一直盯着另一个人这么久,还把对方喜欢吃的糕点送到面前。他爹对他都没这么细心!

      溥敬见得多了,但又觉得多嘴是自讨没趣。
      旁观者清,确实有意思,比缠着拜师更有意思。
      说起来,当时在溥府门口,他看他那个眼神——该不会是因为觉得他碍眼了吧!?

      云瞻异本想一进门就实施自己的计划。但任枉凝兴致太高,他就总是忍不住,一拖再拖。
      直到任枉凝酒足饭饱,甚至有些微醺时,云瞻异都还没动手。

      溥宁坐在首位,也是高兴这位高手如此给面子留到了现在。
      “我能看出贵人修为定然不凡,单从气场上说,恐怕我府上的所有护卫加起来都不是您的对手,我天赋不高,这辈子最多也就是筑基巅峰了,但我儿还有机会,年纪轻轻已经结丹,此后定前途无量。”

      云瞻异甚至没有看他。
      溥敬有些忍不住:“爹……”

      溥宁抬手制止,拱手跪下:“如若阁下能收犬子为徒,溥家定感激不尽,竭尽所能。”
      “爹!”溥敬受不了这个,马上站起来要把亲爹拉起来。

      云瞻异始终无惊无喜,淡漠如神,仿佛世间没有任何人任何事能够动摇他的心扉。
      溥敬看到他淡漠的神色心中剧痛:“爹,别跪,你起来!不值得!”

      溥宁用力甩开:“怎么不值?!我的时间不多了,若你能学成归来,我也……死而无憾。你不是也想拜师吗?”

      云瞻异实际并不能理解他们的纠结。
      “我不收徒。”

      他回应淡淡,却不容置疑。
      溥宁知道,这件事情不会再有回旋的余地。他接着溥敬的搀扶站起身。

      云瞻异望了一眼,此人虽无天赋,修为也确实最高是筑基巅峰,但剩下的时间并没有他说的这么短,至少看到他的儿子突破元婴还是可以的。
      所以,他不能理解这位老人的紧迫感从何而来。

      溥宁还试图劝说溥敬放弃:“贵人不会收徒了,敬儿,听我的,还是去天门山罢。”
      溥敬:“我不去。”
      溥宁被他气得头疼:“你……”

      溥敬还在说:“停在金丹又如何,反正我就要留在仙都,我还没学会如何经营家业呢,爹你不能赶我走。”
      溥宁头更疼了:“你你你……”

      转向正在拦酒杯的云瞻异,溥宁道:“抱歉,让您见笑了。”
      云瞻异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知道这时的意思是委婉送客。

      想到自己还没做的事情,云瞻异颔首,抬手掐决,全部溥家人便昏睡在地。
      任枉凝还醒着,见到这一幕,半醉的脑袋登时就全醒了,抬手抱住云瞻异的手臂:“敌袭?!发生什么事情了?他们怎么都倒了?老板,你没事吧?”

      云瞻异:“没事。”
      任枉凝盯着他看了好一会:“那他们……全都醉倒啦?”

      云瞻异并不打算瞒着:“是我。”
      任枉凝:?

      懂了,是魔尊让所有人都睡着了,可是,“为什么?”

      云瞻异先问:“你希望我接受溥敬?”
      虽然他问过不止一次,但任枉凝丝毫没有反感,并且几乎是立刻否认:“当然不!”她甚至两手叉腰,气势汹汹地要他拒绝。
      “绝对不可以!”

      云瞻异于是泄露一分笑意,眸色也随之柔和:“嗯。我也不想。”
      “可是,”他靠近几分,几乎与她额头相贴,“他们只要记得,就会一直缠着我不放,怎么办呢?”

      任枉凝又醉意上头,不太容易思考,只跟着重复:“对啊,怎么办呢?”

      云瞻异笑意又泄露一分:“我有个好办法,枉凝要不要听?”
      啊,魔尊好像很温柔喊了她的名字,任枉凝有些晕乎:“要!什么办法?”

      云瞻异笑意收敛,垂眸:“只要把他们脑海中关于我们的记忆抹除,就好了。”
      他似乎有些担心,担心些什么?

      任枉凝皱了皱眉,他的心就提起来。
      云瞻异下意识放轻了呼吸,专注着她的一颦一蹙。

      “我的也要吗?”她指了指自己的眉心,表情里似乎不解又不舍得。
      云瞻异以为她问的是自己的记忆,他摸了摸她的眉心,道:“只抹除溥家人的。”

      “不是。”任枉凝摇头,“我问的是,他们关于我的记忆也要抹除吗?”
      云瞻异仿佛被问住,半晌后:“你不希望吗?”

      “当然不!”任枉凝回答得斩钉截铁,想了一会儿又说,“你也不!”
      云瞻异不懂:“为什么?”

      任枉凝开始仗着半醉的酒意教训老板:“面对困难,我们应该怎么做?回答!”
      云瞻异不回答。

      任枉凝就跳上旁边的木凳子,居高临下,指着老板的鼻子:“你怎么能,怎么能只想着逃避呢?逃避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因为你就算逃避了,这个问题依然在那里哦~所以说,面对困难我们应该怎么做?”
      云瞻异两手虚围在侧,怕她一个不稳掉下来。

      任枉凝啧了一声:“你怎么还不懂?好笨……”
      “面对困难,当然是我们一起去面对啊!”

      在云瞻异听来,根本没有区别。
      任枉凝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但是有一点她很清楚,她的终极目标是什么,她始终很清楚。

      于是,她一抬手圈住魔尊的脖颈,趴在他耳边,呵气:“所以你不要怕,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说完,她直接趴在他的肩头,由于太舒服还蹭了蹭。

      云瞻异维持着姿势不动,心头还有些震颤。

      任枉凝趴在肩头下意识等一个答案,知道她感觉自己都快睡着时,才听到一句极轻的:“我不怕。”
      等到答案的任枉凝满意地笑了:“不怕就好。我们一起。”

      原本打算实施的潜入人神魂中抹除特定记忆的禁术计划只能终止。
      云瞻异丝毫没有解除昏睡诀的想法——就让他们在冷风中睡一夜吧,而他本人则抱着已经熟睡的任枉凝回红楼的包间。

      虽然他还是不喜欢过分靠近的溥家人,但他已经足够有能力去面对这些令他厌恶的人群。只要她还在他的身边,其他一切都显得不那么重要。

      *

      次日酒醒,任枉凝就觉得很是头痛,大概是因为昨夜喝醉了酒。
      想到昨夜,任枉凝捂住自己略疼的脑袋,就这么想起了昨夜发生的事情,她毕竟没有全醉到断片,但酒壮怂人胆,平时不敢想的对老板做的事情全都做了。

      诸如,站在老虎头顶还要拔老虎胡须这种事情。

      但是,云瞻异居然想着把溥家人关于他们俩的记忆全都抹除!这种抹除记忆的术法真的不是禁术吗?
      不过,好像就是禁术才比较符合魔尊的特点。

      重点不是这个,重点是魔尊居然是这样的人。
      重点是,她居然对魔尊说了那些容易被误解的话。

      “我会一直陪着你”什么的……听起来也太像告白了!
      任枉凝浅浅哀嚎一声,把自己的脸按回被褥里。

      云瞻异没走,云瞻异还在房间里,云瞻异还听到了她的哀嚎。
      云瞻异还表示了自己的关心:“怎么了?头痛吗。”

      任枉凝更加羞愧到想用一块豆腐撞死自己。
      老板,云瞻异他,不会误会吧?任枉凝想到脸蛋红红。

      云瞻异还在帘外:“枉凝?”

      低音炮,还那么好听。
      任枉凝觉得自己的脸更烫了,昨夜……他也是这么叫她的名字了。他不会觉得有哪里不对吗?

      又来了:“枉凝?”
      音调听起来似乎比刚才更担心些。

      任枉凝心里一边想着他还挺守礼,一边又想着两人见面会不会尴尬,口上应着:“没事。我醒了。”

      云瞻异似乎站远了些,声音也就离远了些:“我让人送来了醒酒汤,放在外间的桌面。记得喝。”

      任枉凝直觉不对:“哦。”
      撩开帘子走出去,方才还在室内的人竟然此刻就不见了。

      任枉凝走到桌边端起醒酒汤一口闷,刚刚生出的害羞等等一类情绪全都中途熄灭。
      她也忽然明白了魔尊的一大特质:他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和人相处。

      喝完醒酒汤想通了的任枉凝一拍桌案,当即决定去找人。
      一直逃避是解决不了问题的!就让她这个“老师”言传身教一回!

      说是要出去找人,可仙都这么大,又怎么知道如何找?
      奇怪的是,今天竟然没有溥敬的人出现。溥家人好像消失了一样,但任枉凝很确定云瞻异最终并没有实施抹除记忆。

      把她和云瞻异一起去过的地方都看过,还是没有人。
      任枉凝一拍脑袋,暗骂自己真是醉糊涂了,云瞻异可是想去哪里就能去哪里,不想被人发现任何人都发现不了的魔尊!书里的修为天花板!她这样纯靠肉眼去找怎么可能找得到呢?

      况且,她忽然有一种直觉。
      云瞻异一定没有走远,或者他只是隐藏了自己的身形和气息,其实就一直跟在她身边不远处。越想越觉得就是这样。

      任枉凝马上打道回府,回红楼的包间。

      她着急忙慌地赶路,回到房间就一口不停地喝水,趴在桌面开始呻吟。
      “啊~~头好痛,腿好累,还有点想吐……云瞻异,你到底去哪了?怎么还不出来……”

      任枉凝埋着脑袋,眼角一瞥,眼疾手快揪住一片玄黑的衣角。
      “不许动!”

      她抬起头,笑容狡黠:“嘿嘿。你总算出现了。”
      但云瞻异的神情看起来就有些可怖,心情不虞。

      任枉凝马上换一副表情,满脸委屈:“要不是我不舒服,你是不是就打算永远也不出现了?你怎么这样,是不想和我一起了吗?”说着说着,就脸红。

      云瞻异当然否认:“不是。”
      任枉凝得寸进尺:“那是什么?”

      云瞻异败北,不敌。
      任枉凝乘胜追击:“以后不许这样。”
      云瞻异:“好。”

      至于如何处理溥家的事,既然不能消除记忆了,那就只剩下一条路,郑重拒绝,虽然以云瞻异的态度已经不知拒绝了多少次。
      任枉凝提议早点解决早点放下。

      云瞻异则道:“过几天。这几日他们应当没空。”
      任枉凝:?

      任枉凝不知道,自昨夜睡在屋外之后,溥家人无一例外不约而同地全都染了风寒,每个几日是好不全了。
      按理来说,修仙者的体质更好,不容易染病。但奈何他们遇到的是魔尊云瞻异呢,为了让他们消停几天,云瞻异还特地在溥府加了一些小东西。

      至少这几日,他们都可以不被打扰地好好游玩仙都了。

      过了几天乐不思蜀的咸鱼生活,任枉凝才将去溥府的事提上日程,除此之外,她也想带着魔尊离开仙都。

      这次,他们就是自己到访溥家。与上次不同,溥府大门只有一位护卫守门,看起来还有点冷清。
      任枉凝都有点害怕云瞻异做了其他事情沾染别的因果。

      任枉凝自觉承担与人交流的任务。
      “我们有事来拜访溥家家主。”

      幸好,这护卫那日就在花园中,认得两人是溥府的恩人,当即二话不说就开门迎了两人入府。
      任枉凝还好奇多问了两句:“怎么今日府中的人似乎少了许多。”

      护卫对自家恩人当然并不设防,问什么就回答什么:“自从那日宴后,也不知怎的,我们都醉倒在园中睡了一夜,醒来时大家都得了风寒,将养了几日,我也是刚好,就出来做工了,其他人没好都还在养病呢。家主仁慈,让我们养好了再上工。”

      “哦……”任枉凝若有所思,直觉告诉她这么巧的事情绝不是巧合,背后说不定就有云瞻异的手笔,不过她已经学坏了,面上不动声色,“这也太不巧了,那你们家主和少爷也病了吗?”

      “是啊。”护卫答道,“我们家主昨日刚好,少爷病得最重,可能还要几日才能痊愈。”

      这风寒还能病得这么有灵性,任枉凝是不信的。
      她看一眼云瞻异——居然还能如此淡定自然,不愧是魔尊。

      两人一同见过溥宁。
      任枉凝一马当先,充当云瞻异代言人:“此前总觉得不够郑重。我们这次来特地准备了几份薄礼。还有请溥家主无需太过担心溥敬的修为,时候到了自然就到了。”
      因为云瞻异特别交代过不能提前透露未来的走向,只能模糊回答,任枉凝只好一个劲儿地让溥宁不用担心,该有的都会有。

      任枉凝:“我们打算过几日便离开仙都,继续游历,此番也是来提前告别。溥家事务繁多,就不必送了。”

      溥宁再三感谢,深表遗憾。一番商业互吹之后,几人在溥家门口郑重告别。

      溥宁站在门口遥望青年的玄黑背影,依然感受到那背影的深不可测,他仿佛离得很远又仿佛近在人间,他的心中依稀感觉得到,这道背影就是溥家难遇的一次大机缘,与之交好,定能又护家族气运数千年长盛不衰。

      回去时,云瞻异提到红楼的包间还未到期。任枉凝就有些心痛自己的灵石,嘴里说着要去找栀子找牡丹,让红楼把钱退回来!

      想到自己之前的猜测,任枉凝目露精光看向云瞻异:“老板。红楼是不是你的?”
      云瞻异表现出十分困惑:“你怎么会这么想。”

      “气质。”任枉凝审视一番,“很像。”
      云瞻异简直匪夷所思。他看看眼前红到发光,张扬无比的红楼,再看看自己一身玄黑,数千年如一日待在黑水河中岛的日子,忽然感到一丝不甘。

      云瞻异:“哪里像?”
      任枉凝:“我说的是神秘的气质很相似啊。没人知道红楼的幕后老板是谁,也没人知道你的真实面目。”

      这个回答让云瞻异勉强同意,但不得不言辞拒绝她的继续联想。

      *

      任枉凝回到房间,第一件事,就是靠在坐榻边发出哀嚎。
      “老板,幸好红楼的老板不是你,否则你就要被我打扁了。”

      云瞻异依旧在坐榻上贯彻“躺平”技巧,手边放着话本,榻边静置茶水,闻言轻问:“为何?”

      任枉凝想到失去的灵石就把漂亮的脸蛋皱成一张苦瓜:“我刚才出去找到了牡丹,我就问她我要提前离开了,能不能把剩下的房费退给我。”
      “结果她说什么你知道吗?”

      看她的反应,牡丹说了什么,云瞻异大概能猜到,但还是十分配合:“不知道。”

      任枉凝气愤至极:“她居然说红楼一旦售出概不退款!就算这个房间空着没人住也不会退!气死我了!”
      “我的灵石呜呜呜……”

      云瞻异从榻上坐起身,及时递给她一杯茶水,过手时,灵力已经将茶水调整到适宜入口的温度:“别气。”

      任枉凝喝下一口:“那你说该怎么办?她又不给退……”
      见她还在伤心,云瞻异随手拿出一枚新的乾坤袋。

      任枉凝看到钱袋子,果然开心了一下,也仅仅是一下。
      有新的入账固然欢喜,但无缘无故浪费的钱还是会让人耿耿于怀。

      云瞻异提议:“或许,可以转卖给他人。”

      任枉凝眼睛一亮,猛然一把抱住魔尊拍了拍。只是短短的一瞬,让魔尊愣在原地。
      任枉凝:“太棒了!真的是个好主意!我之前怎么没想到呢!谢谢你啊!”

      她马上高高兴兴重新穿好鞋子出发:“我出去找人接手!找到人了我们马上就走!”

      活泼的女子已经风风火火离开,就像一阵风,什么都没有带来,也什么都没有带走,徒留一地被风吹散的落叶借着风的余劲缠缠绵绵。

      *

      最后的天选接盘手还是落在了溥敬头上。
      溥敬是这么说的:“之前给大哥带来了不少麻烦,就当做是我的补偿。”

      任枉凝看他的眼神还怪怪的,对他一百八十度大转变的态度十分存疑。
      溥敬看她的神色果然炸毛:“你不信?我病了这几天忽然顿悟了不行啊!”

      “行行行!”任枉凝连连点头。
      怎么不行呢?愿意给钱还多花几倍的冤大头当然行。

      *

      离开仙都,任枉凝感觉这段时间好像做梦一样。
      离了仙都,还有哪里能让她体验纸醉金迷呢。
      “唉。”任枉凝不禁叹气。

      云瞻异马上投来关注的目光。
      任枉凝道:“没什么,忽然觉得在仙都发生的一切好不真实,离开了之后有些空虚。”

      云瞻异却道:“你即将筑基,应是境界松动的缘故。”
      任枉凝:……

      进入仙都结界时需要步行,离开仙都时自然也是步行。
      任枉凝拉住他的手腕悄悄问他:“莫莫,这次仙都之行,你有什么感想吗?”

      云瞻异回答很果断:“没有。”
      任枉凝感觉某些时候他比自己还更有摸鱼的天赋,比如躺平他就一直学得很好。
      如果躺平也有等级位阶,云瞻异此时怕是已修炼到金丹级别了,不仅学以致用,还能举一反三。

      然而云瞻异回答的都是实话。
      若问对于仙都有什么感觉,回答当然是没有。但如果问和任枉凝一起的仙都之行有什么感觉,回答也只有一个,“不错”是掩盖之下的“很开心”。

      *

      这次御剑飞行,刚一上路,云瞻异就凝出了灵力绳索。
      任枉凝想起那足以嵌进背脊的力道,心有余悸:“等一下!这次可不可以不要那么紧了。”

      她没有拒绝和他捆绑。
      意识到这一点的云瞻异稳重点头。

      据说,他们正在向着黑水河飞行。
      如今说到黑水河,任枉凝竟然还有些想念,也许是离开在外的时间太久,回黑水河就和休假划上了等号,她几乎是带着欢欣雀跃的心情一路返回。

      离开仙都后不久,任枉凝在空中就发现了一座和双燕城规模相差不大的城镇:“莫莫,那里是哪座城?”
      云瞻异:“姜城。”

      姜城,听起来有些耳熟。
      可她刚刚穿来这个世界不久也没去过多少地方,小说里似乎也没出现过。

      任枉凝忽然想起:“哦!姜城!莫莫,我想去姜城看一看,可以吗?”
      姜城,就是雷大哥他们和她提到过,他们远上镖局的所在地。

      云瞻异不问为什么,既然想去那就去,不需要原因。

      云瞻异的剑停在城外的树林里,余下的距离任枉凝却不想走了。
      她又是抱住他的手臂:“莫莫,你带我飞过去吧,我相信你可以。”

      他当然可以,只是她侧身抱着他手臂时的触感让他难免分神。

      姜城有着和双燕城差不多的规模,城门也同样有守卫,但守卫显然不如双燕城那样严苛。
      任枉凝不期然想到双燕城,便忍不住想不知双燕城现在的情况如何,但是有男女主在肯定和平解决了吧,也许现在已经回归到之前的生活中。

      任枉凝已经开始滔滔不绝将自己之前的经历,将她如何惊险地认识了雷大哥兄弟三人,以及他们和远上镖局的关系,而远上镖局就在姜城。
      虽然云瞻异给出的反馈很少,但他倾听的态度却很认真,能让倾诉者得到十分的满足。

      “到时候,我们找到远上镖局,给雷大哥他们送点仙都特产叙叙旧,然后我们就可以回家啦。”任枉凝美美计划接下来的行程。
      云瞻异始终安静旁观,在她说到回家时眼角带笑,眉目温柔。

      一进姜城,任枉凝就瞪圆了眼睛——只因城内的镖局实在太!多!了!
      难怪姜城的城门守卫并不十分严格,这几乎满城的镖局来来往往,若天天严苛道道严苛岂不累死?交通枢纽也差不多是这样子了吧。

      任枉凝发出一声惊叹:“没想到有这么多。”
      云瞻异:“姜城皆是做走镖生意。”

      五花八门的镖旗满街都是,任枉凝看得实在有些眼花。又是“远方”又是“上方”又是“远行”又是“淮上”的,她都快不认识远上这两个字了。
      任枉凝放弃自己寻找,随即拉住一名路人:“ 你知道远上镖局在哪吗?”

      问了好几个都没有结果,还是因为姜城内的镖局实在多如牛毛,大部分路人能记住一个就不错了,能不能找到全靠碰运气。
      问问那些押着镖车的同行?万一问到对家或者仇敌可怎么办?!

      任枉凝只能把最后的希望放在云瞻异身上:“莫莫,我实在是没办法了,您应该也很会找东西吧?”

      事实证明,若只是硬找,云瞻异确实比任枉凝靠谱许多。
      没过多久,还真让他找到了远上镖局。

      和树立在主街道两边的镖局相比,远上镖局的地理方位还是略远了些,但在满城镖局的情况下,倒也算是还好,总有些人会远离主街道中心去找不太拥挤的镖局下单。

      一进门,满院子壮汉就齐刷刷行了注目礼,和当初在上松驿站偶遇几位大哥的情景简直一模一样。他们没有恶意,只是看起来实在是凶。
      任枉凝不由自主后退半步,而云瞻异在同一时刻上前半步挡住了看向任枉凝的大部分视线。

      任枉凝身上感受到的压迫力骤轻,她从魔尊身后探出半个脑袋:“请问,雷大哥在吗?”

      不知道是谁吹了一声轻挑的口哨:“雷大哥,有漂亮妹子找你哇!”
      任枉凝顿感云瞻异周遭的环境温度骤降。她偶尔会怀疑云瞻异修炼的是不是至寒功法,毕竟就连本命剑也在呲呲冒冷气啊。

      一般出现小说里实质性的“温度骤降”,那大概是因为他心情变差了。
      不用猜,一定是因为那一声口哨。

      任枉凝牵住袖摆,悄咪咪往里探了探,摸摸又拍拍。
      “回温”

      不多时,熟悉的身影出现,任枉凝也从云瞻异后背走出来,语气惊喜:“雷大哥!我顺路来看看,马侯和卜账房呢,你们还好吗?”

      竟然是回来拜访的老主顾。雷大哥心里一时既感动又心酸,接过任枉凝手里给带的特产,喜极而泣:“还从来没有一个客人回头看望我们的,你看你来就好了,还带这么多东西。”

      任枉凝嘿嘿一笑:“刚好路过,马侯和卜账房呢?”
      雷大哥:“哦,马侯走镖不在,卜账房待会就来。”

      雷大哥的目光不自觉被任枉凝身边的男人吸引:“这位是……和小姐一起来的吗?”
      任枉凝这才想起他们都没见过云瞻异,连忙介绍:“是啊,这是我的……呃,朋友,莫莫。”

      雷大哥看着他板正但似乎瘦弱的样子:“这位朋友遇事能打吗?看起来有些瘦。”
      任枉凝笑了笑:“雷大哥,你也很瘦啊!不要以貌取人。”

      雷大哥撸起袖子:“行啊,来打一架?”

      任枉凝惊了,跳起来阻拦:“不行不行。不用打了,我们就是来看一眼,然后就走了,哪里还用打一架。”她是真怕打起来要命!

      恰好这个时候卜账房出现,及时拯救了局面。
      卜账房年纪大,雷大哥他们自然尊重,被轻轻一拍批评待客之道,雷大哥也老实下来。任枉凝真是狠狠松了口气。

      几人聊着聊着,任枉凝问起双燕城的现状。
      雷大哥热心解答:“说起来这事也是唏嘘。原来杀人的竟然就是城主夫人!那死去的城主夫人原不是真正的城主夫人,而是城主后娶的妾室。当年城主夫人因不堪忍受城主的虐待,生下一子后远走高飞,成了一名散修,原是打算死也不回城的,怎料又听闻了城主夫人苛待孩子的传闻,还是忍不住回来一探究竟,最后为了儿子,竟是将城主和他那个妾室都杀了。”

      卜账房倒茶总结:“总归是个可怜人。”

      任枉凝也跟着叹气,卜账房要给她倒茶,被云瞻异截胡,倒出七分满又灵力温热茶水。卜账房看得满眼惊异。

      任枉凝又问:“那这后来怎么样了?是谁解决的有听说吗? ”
      雷大哥喝一口茶接着道:“后来,上面派了新城主来接管双燕城,如今也算祥和了,是谁解决的倒没怎么听说,据说是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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