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美离群值》歪嘴阿猫

5、好运俱乐部

　　房间里很安静，能听到老式时钟指针走动时嘀嗒嘀嗒的响动。

　　像极了两年前金言被送进重症监护室时，心跳检测仪发出的声音。

　　当年金言从9楼摔下，幸好底下有灌木丛做缓冲，才捡回了半条命。
　　但她伤得太严重，身体内的器官也莫名地开始衰竭，已经是无力回天的状态。

　　看着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金言，安证南压力巨大。

　　之前一直是自己的老师负责金言，但是前段时间他的老师出了车祸去世了，于是他才接替了老师的位置。
　　可是他对金言还没熟悉，就突然出了这种事，让他有些措手不及。

　　如果抢救不回来她，贺匀峥肯定不会放过自己，可能不会直接革他职，但以后他的晋升道路可能会变得异常艰难。

　　那时安证南手头上有关金言的资料非常有限，只知道她曾经被药物改造过，并无其他的有效信息。

　　这时他想起了自己老师在世的时候，曾经在某次喝多了的酒局上，提到过一种可以让人“起死回生”的药剂——奇迹一号。

　　这是一种禁药，高层更是把有关此药的资料都列为绝密文件。

　　不过，安证南知道老师一直在偷偷研究。

　　为此他特地去老师老家的某个仓库里待了三天三夜，终于在废弃许久的笔记里找到了相关的信息。

　　虽然只有两行字：【奇迹一号功效：提高反应速度、肌肉韧度和骨骼强度，增强愈合能力，降低对外界刺激的反应；副作用：器官衰竭，需搭配抑制剂一同使用。】

　　和这本笔记一起被发现的，还有一袋小药丸，上面贴着的标签是“奇迹一号实验标本10023”。
　　除此之外，还有一行备注：模型动物实验通过，待临床试验。

　　于是，安证南就宛如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不顾金言的强烈反抗，逼着她吃下了那个现在被他们成为“强化片”的药物。

　　当时安证南是这样跪着求她的：“我没权没势，寒窗苦读20载才有机会站在这里，我不想还没有施展抱负就被打入冷宫！我现在没有了师父，在这个到处都有后台的医院里谁都可以踩我一脚，所以，就算是帮我，求求你试一试吧！”

　　“你说得对。”

　　沉默良久，安证南抬起头看向了金言。

　　接着，他摘下金丝眼镜，用力抹了一把脸。

　　“咱俩都半斤八两的。”他自嘲地说。
　　“不过，”他顿了顿，“我就是好奇，为什么两年前你执意去死，而现在又拼命地想要活下去呢？”

　　“哎，”金言纠正他，“我两年前也没想死啊，我只是不想当那个小白鼠。”

　　安证南心虚地挠了挠脸，道：“我师父很靠谱的，他以前可是贾思敏院士的得力助手。”

　　金言耸肩：“但我又不认识。”

　　“你调查这事儿，还有其他人知道吗？”安证南又问。

　　“没有。”金言回答得很笃定。
　　“我也不会让别人知道，更不会让别人知道这事儿和你有关。”

　　“行吧。”停顿片刻后，安证南站了起来。
　　“时间不早了，我就不继续打扰了。”

　　金言又恢复了平日里悠然的态度，道：“都这个点儿了，你不如在我家睡算了，明天直接去上班呗。”

　　“不要。”安证南头也不回，“你休想骗我给你做早餐。”

　　金言撇撇嘴，无声地朝他吐了吐舌头。

　　安证南则是默契地背对着她竖起了中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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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隔日，邺城难得放晴了。

　　但周奕鸣脸上的表情却有些神秘莫测。

　　他盯着屏幕，上面是昨晚事故现场的监控录像。

　　画面定格在一辆车牌号为星F571的黑色面包车从相撞的车辆旁边经过的场景。

　　周奕鸣靠着椅背，正思忖着什么。

　　这时，一阵敲门声打断了周奕鸣的思绪。

　　孟迪迪抱着一沓文件走了进来。

　　“周队，会议快开始了，他们人都到了。”

　　“好的，我马上就来。”
　　周奕鸣关掉浏览窗口，稍微整理了一下，便准备前往会议室。

　　孟迪迪则一副欲语还休的样子，楞楞地站在一旁。

　　周奕鸣注意到了她，问道：“怎么了？”

　　孟迪迪愤愤不平道：“他们也太可恶了！好运俱乐部的案子说停就停，完全不把我们放在眼里！”

　　今天一大早，情报组就被一记重磅消息砸了个头昏脑涨，本来有点眉目的案子居然被联盟高层跨级叫停，连违法经营的好运俱乐部居然也只被判罚了停业整顿两周这样无关痛痒的处分。

　　“我听说就是那个姓汪的搞的鬼！”孟迪迪又说，“他就是看我们不爽，总是给我们使绊子！”

　　周奕鸣则风轻云淡道：“他的手段还没这么高明。”

　　孟迪迪不明白他的意思，她只是对这种暗戳戳地捣乱行为表示不满：“他是和杜扬这种犯罪分子沆瀣一气！”

　　周奕鸣笑道：“哟，还用上成语啦！”

　　孟迪迪撇撇嘴。

　　周奕鸣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只是提醒：“这种没有得到确切证实的话别到处乱说。”

　　说着他就踏出了办公室的门。

　　就在这时，他听到走廊那边传过来交谈声，抬眼一看，贺匀峥穿着一身深灰色的西服走在中间，一旁的汪福莱长官有说有笑地引着他朝这边走来。

　　呵，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到。

　　汪福莱先看到了周奕鸣，立刻笑着打招呼：“哎哟，这不是周组长吗！最近是不是还挺忙的？”

　　周奕鸣淡淡回应：“嗯。”

　　汪福莱啧啧两声，道：“周组长这就是谦虚啊，韬光养晦，在背后偷偷努力，想要惊艳我们所有人，贺总长，你说是吧？”

　　始终没向这边看的贺匀峥终于瞥了周奕鸣一眼，不冷不热地说了句：“努力要努力在点子上，不然可就白费功夫了。”

　　周奕鸣本没想理会这种无聊的含沙射影，但听到这话之后，他幽深的眼眸冷冷地扫向了贺匀峥。

　　接着，他开口，混沌有力的嗓音透着一股与生俱来的游刃有余：“贺总长说的对，不然努力个好几年，最后竹篮打水一场空，那真的很可惜。”

　　这话一出，贺匀峥整张脸都沉了下来，在场的人也都为周奕鸣捏一把汗。

　　毕竟谁都知道两年前贺匀峥有望连升两级，本来都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却因为他的妹妹金言被指控涉嫌谋害特情局前情报组组长江淮川，被周奕鸣调查，最后让周奕鸣的小叔周朝央抢去了位子。

　　当着人面戳人脊梁骨，这事儿也只有天不怕地不怕的周奕鸣能干出来。

　　汪福莱到底是比他们多活十几年，嗅出气氛不好，主动站出来打圆场：“差个一年两年没啥事儿，以后机会不多的是嘛！总比我们这些老头子有希望吧！”

　　其他人赶紧顺着汪长官给的梯子往下聊，只有周奕鸣和贺匀峥冷着脸不说话。

　　待众人都到齐，会议便开始了。

　　本来只是一次普通的季度报告会，却变成了批斗大会。

　　汪福莱先是举例监察局过于频繁地查账，影响了普通公司的日常工作，又举例说有些人没有证据凭自己的猜测就随意进行调查，妨碍工作，很多小老板都快干不下去了。

　　这些事儿都是在说周奕鸣调查好运俱乐部的事情，明知如此，他却像是在听别人家的事儿一样，一副认真聆听但事不关己的表情。

　　贺匀峥整场会议都没怎么说话，直到徐局长站出来为自己的手下辩白的时候，他突然说道：“我们一向都是很配合特情局工作的，但是工作也要有规范，有准则，不能妨碍到别的部门的日常工作开展。组织是你的后盾，不是你耀武扬威的武器。”

　　“我非常认同贺总长这句话。”一直一言不发的周奕鸣忽然开口。
　　“不能倚仗自己的权势就作威作福，甚至干扰到正常的工作流程。”

　　这下贺匀峥和汪福莱都不说话了，脸上一阵白一阵红，可谓是精彩纷呈。

　　徐局心里暗爽，但还是暗示周奕鸣稍稍收一下，毕竟该给的面子还是要给到的。

　　最后，会议在有惊无险中结束。

　　会后，徐局把周奕鸣拉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他一向很欣赏这个年轻人，但这次的事件，他还是忍不住出言提醒。

　　“汪福莱之子汪宇泽和杜扬一直保持着来往，私下里做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所以汪福莱找人包庇杜扬是很正常的。不过调查被叫停的事儿还真与他关系不大。”

　　周奕鸣颔首：“我知道。”
　　“单凭汪福莱还影响不了调查。是因为这次涉及到了金言，贺匀峥才会出面干涉的。”

　　他顿了下，又补充道：“就像江淮川的案子一样。”

　　徐局一愣，接着长叹道：“这事，就让它过去了吧。”

　　当时金言被列为头号嫌疑犯，而收养她的为义妹的贺匀峥却以金言重伤为由，拒绝接受任何调查，并对坚持查案的周奕鸣恨之入骨。

　　贺周两家在联盟里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这么一闹，一时间政坛风声鹤唳，最后逼的最德高望重的老元首出来调解，才让双方各退了一步。

　　结果就是，金言躺在重症监护室里接受了调查。但是并没有直接证据，她也只说江淮川和自己发生了争执，自己并没有动手，是江淮川自己摔倒，不小心让工艺品刺穿了心脏。
　　最终那个案子以意外结案，当时作为特情局搜查科队员的金言则被开除，事件就这样画上了一个歪歪扭扭的句号。

　　见周奕鸣不说话，徐局又说：“我知道这两年来你一直在调查此事，可是，有些时候，不是所有的问题都要有答案的。”

　　周奕鸣沉思两秒，忽然调转了语峰：“嗯，但‘蓝色奇迹’的调查，一定会有个结果。”

　　徐局知道周奕鸣的个性，一旦做了决定，就是给他钉棺材板里他也要把盖子掀了继续爬起来干，所以他也就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是提醒道：“稍微低调点儿。”

　　可还不等周奕鸣回话，他们的聊天就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

　　徐局：“进来。”

　　只见高雀急急忙忙地冲了进来，喊道：“徐局、周队，有个自称汪宇泽情妇的女人跑来报案，说要见咱们这儿的负责人，现在正在楼下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