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的小鱼儿》借点勇

68、质问

　　“但我有个条件。”魏翼沉声说。

　　钟苒觉得她已经胜券在握了，现在心情非常愉悦：“你说。”

　　“上城那边，你不准做任何事情，否则我保证我会不计一切代价让你生不如死。”或许是因为太冷，或许是因为太愤怒、不甘，魏翼的声音带上了一些狠戾。

　　钟苒虽然看不到魏翼的表情，但竟然隔着电话也感受到了寒意，强装镇定地说：“放心吧，只要你配合，刘绍禹同学……”

　　“闭嘴！不准再威胁我，我最讨厌被威胁。”魏翼不想再从钟苒这个女人的嘴里听到绍禹的名字了，厉声打断了她，冷冰冰地威胁道：“我说过了，不是他，但你如果敢动他，我保证你一定会死得很难看。还有，钟苒，你不要以为我答应了你你就拿捏住我了，我现在之所以陪你玩并不是因为我怕什么，我只是想尽量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但是！一旦玩脱了，你就会知道什么叫玩火自焚。”

　　钟苒确实被震慑住了，结结巴巴道：“我……你放心吧，我知道的。”

　　见这个女人总算稍微老实了点儿，魏翼的眉头终于舒展了一些些，淡淡地说：“我会尽量配合，但不喜欢的我会直接拒绝。”

　　“好。”钟苒决定先顺着魏翼，毕竟兔子急了也会咬人，何况她还不太确定魏翼到底是兔子还是老虎。听完魏翼刚刚那番话，她觉得大概率是只老虎。

　　“告诉我你的计划。”魏翼依然淡淡地说，但任谁都能听出他声音里的寒意，察觉到他的不爽。

　　钟苒此刻已经深深地体会到了与虎谋皮的可怕，很怕一不小心又说错什么话惹怒魏翼，于是不太有底气地小心翼翼地说：“我……暂时还没想好，但是，第一步肯定是先让大家知道你的身份，不然……就不会有那么好的新闻效应……了……”

　　果然一切都在他爸的预料之中，魏翼对此早有心理准备，爽快地同意后便把电话挂了。他不想再听到钟苒的声音了，每多听一个字他的愤怒就要多一分，他人生中第一次这么讨厌一个人。

　　挂完电话，他狠狠地把自己靠在了椅背上，恨恨地闭上了双眼。这一个早上，太混乱了，他多么希望时间回到昨天，或者更之前，他希望他从来没有遇见过钟苒这个大麻烦。

　　现在，他面临一个大问题，要不要告诉绍禹？告诉的话，绍禹会不会害怕或者有心理负担或者无法理解呢？但是不告诉肯定更不行，按照钟苒的计划，接下来肯定会有很多关于他们俩恋情的新闻，绍禹肯定会误会、生气或胡思乱想……就算告诉了，隔三差五地看到那些新闻肯定还是会不开心，必须有人陪在绍禹身边才行。也就是说，除了告诉绍禹，还得告诉那个人……

　　他于是开始斟酌人选，左思右想，貌似都只有一个人选，那就是“大舅子”，但是这样就得先告诉大舅子他们在谈恋爱……大舅子会不会直接提刀来北城？那总不能是韩玟章吧……不对，绍禹好像说过韩玟章知道他们俩的事情？而且虽然不想承认，但韩玟章貌似也确实是和绍禹最常在一起的人，而且这人貌似也挺靠谱的。这么看来，韩玟章反而是个更好的人选……好吧……于是乎，他又开始纠结该怎么跟绍禹要韩玟章的联系方式，要到后又该怎么跟韩玟章解释这个情况。

　　就在他抓耳挠腮之际，他的手机进来了一个电话，是刘绍君的。他看着来电显示，心不由地扑通扑通跳了起来，绍君怎么会打过来？而且是这个时间，不要上课吗？

　　“喂，绍君？”他强装镇定地接起了电话。

　　刘绍君直入主题，语气非常严肃地质问道：“翼哥，你和钟苒是怎么回事？”

　　魏翼一愣，既紧张又懵，绍君是站在什么立场质问我的呢？不管了，先解释吧：“新闻瞎写的，我现在也快被烦死了。”

　　“那真相是什么？”刘绍君严肃地问。

　　魏翼觉得刘绍君的态度实在太奇怪了，他边跟刘绍君简单解释他跟钟苒怎么认识的以及昨晚发生的事情，边在脑海里思考刘绍君这个态度的立场，只是因为我跟他说过我喜欢绍禹吗？还是说……

　　刘绍君听完后沉默了片刻，问：“那……这些，绍禹知道吗？”

　　魏翼心跳剧烈加速，所以他知道了？“他……知道，我跟他解释过了。绍君，你……”魏翼紧张得手心又冒汗了，不过这次的汗是热的。

　　“翼哥，你要是敢对不起他，我不会放过你的。”刘绍君郑重地说，警告意味明显。

　　“不会的。”魏翼急忙说。所以刘绍君真的知道了，可是绍禹没跟我说过呀？

　　“绍君，你……知道了？”他不确定地问。

　　“嗯。”刘绍君淡淡地说。

　　魏翼的眼睛因为惊讶不自觉地瞪大了一圈，怎么知道的？正犹豫要不要问该怎么问时，听见刘绍君自己解释道：“我一开始也只是猜测，有一次在他电脑上玩游戏的时候不小心看到了你们的Q/Q聊天，才确认的。”

　　刘绍君对于这件事情其实心情一直很复杂。其实从去年暑假他成全魏翼和弟弟单独出去玩后，弟弟的心情肉眼可见地非常好，每天都非常开心，是跟以前不一样的开心，他就猜测弟弟可能也是喜欢魏翼的，尤其联想起弟弟那次因为魏翼说有喜欢的人了而生气，他恍然大悟弟弟那时候可能根本就是在吃醋。

　　他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态度面对这件事情，该反对吗？要告诉爸爸妈妈吗？可是他喜欢弟弟开心，如果弟弟那么开心，如果对象是他们都知根知底的靠谱的魏翼，那……好像也没有太大关系吧？虽然弟弟还小，但他们这个年龄谈恋爱的人其实也挺多的，唯一的问题就是……他们俩都是男生……但……只要外人不知道，应该也没有什么问题吧？

　　他起初也不确定他们发展到了哪一步，毕竟魏翼答应过他不表白。自从拿到H大offer后，他学业没有那么重了，晚上就常常去弟弟房间玩。那天在弟弟电脑上玩游戏的时候看到有Q/Q消息，就习惯性地顺手点开，看见魏翼给弟弟发的一条「诶，小同学，不要忘了你是有男朋友的人了」。他的心突突地都快要跳出来了，握着鼠标的手也不自觉地颤抖了。他用余光瞥见原本应该在写作业的弟弟正看着手机一脸幸福地傻笑着。不知为何，他当时竟比弟弟还紧张、心虚，赶紧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地继续玩游戏，却连该怎么操作都想不起来了，脑海里只有“弟弟开心就好”和“不会有事的”这两句自我宽慰的话……

　　今早，他原本也没看到那条新闻。他现在高三，他们班是重点班，班上学习氛围非常浓，根本没有人八卦，很多同学甚至连手机都不带了，他自己又是一个不爱八卦的人。是他妈梁馨女士吃瓜吃到家庭群里，他才看到的……他可真是又气魏翼又对他们家梁女士无语又担心绍禹，几乎没有犹豫，就立马跟老师说家里有事要出去打个电话。他必须立刻跟魏翼求证，他甚至还已经决定了待会儿下课后要去亲眼确认弟弟的状态。

　　“对不起，我……”魏翼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他一点都不后悔跟绍禹在一起了，他只是对没有遵守承诺而感到抱歉。

　　刘绍君看着弟弟教室的方向，语气淡淡地打断道：“翼哥，他……很开心，这一年多，他每天都很开心，所以……没关系。”

　　“但是，这件事情你打算怎么处理？”他直觉这件事情没那么容易结束。

　　哎，问到魏翼头疼的事情了，现在看来不需要拜托韩玟章了……他叹了一口气，捏了捏眉心，说：“绍君，钟苒……猜到我和绍禹的事情了。”

　　刘绍君如遭到了当头一棒，头皮直接麻了，不可置信地问：“你说什么？你不是说你们只见过两次吗？她怎么猜到的？你承认了？”他原本只是来质问魏翼绯闻的事情的，没想到竟然会听到这样的噩耗。

　　“我也不知道她怎么猜到的……我没有承认，但……她很聪明。”魏翼于是心虚地把钟苒和他的对话跟刘绍君说了一遍，说完后他心虚地道歉道：“绍君，对不起，我……”

　　不等魏翼说完，刘绍君就愤怒地打断了他：“跟我说对不起有什么用！”因为还是上课时间，他又只是在教室外面，他不得不压低声音，但足够魏翼接收到他的怒气。

　　“这件事情如果被曝光出来你知道对绍禹会有什么影响吗？你确定你控制得了钟苒吗？没有什么办法让她永远闭嘴吗？”刘绍君也是气昏了头了，让人永远闭嘴这种狠话都说出来了。

　　好在魏翼还是理智的，他冷静又诚恳地说：“我知道，所以我只能先答应她，再想办法。”

　　刘绍君还处在极度的愤怒中：“她怎么敢说出拿绍禹来试试这样的话？！她疯了吗？”

　　魏翼轻叹了一口气，冷静地说：“我也觉得她疯了，但一来在她眼里绍禹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小孩子，人生就算因此被搅得一塌糊涂对她来讲也无所谓；二来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她现在的处境，我能理解她想搏一搏的心态。不过你放心，我不会让她得逞的。”

　　说到这儿，他顿了顿，转而心虚地说：“不过在那之前，绍君，我需要你帮我。”

　　“怎么帮你？”刘绍君问，心里却已经在暗自盘算要怎么处理钟苒了。

　　“我希望后续那些新闻出来的时候，你能帮我陪着他、安抚他、照顾他。”魏翼心塞死了，他好想什么都不管了，立刻飞去上城，每天都陪在绍禹身边。

　　刘绍君的眉头不由地皱得更紧了些，没好气地说：“这个不用你说我也会的。”

　　“你会告诉他吗？”他问。

　　“嗯，不告诉他他会更难过的。”魏翼说。

　　“嗯。那钟苒那边，你现在有什么计划？”刘绍君若有所思地看着教学楼前的一颗枯树，问。

　　魏翼坦诚地说：“我还没来得及想具体的计划，因为这件事情对我来说也很突然。我现在大概想到的就是找人去搜集她的黑料，还有就是想办法让我爸把她签到我们家公司，把她掌握在自己手里会比较好控制一些。”

　　刘绍君沉默地斟酌了一番后，说：“嗯，好，有什么需要我这边帮忙的随时跟我说。”

　　他转而淡淡地说：“ 我这边也会采取一些措施。她竟然想动绍禹，我不会放过她的。”

　　魏翼被刘绍君吓了一跳，在他眼里，刘绍君是一个学霸，满脑子都是知识和对知识的渴望，他印象中的刘绍君还是那个穿着校服背着书包的乖学生，是那个会因为弟弟不理他而郁郁寡欢的青春期少年，原来竟然这么强势这么有血性吗？

　　魏翼一惊：“你打算做什么？你……还是别了，交给我处理吧，你乖乖上你的学。”他觉得让一个高中生掺和进来实在不合适。

　　“我咽不下这口气。”刘绍君恨恨地说，“她跟你炒作不就是想要热度和资源吗？我偏不给。”

　　魏翼觉得他正在认识一个全新的刘绍君。他深知刘绍君对刘绍禹的爱，也一直都知道刘绍君很聪明，也知道他们家的君禹集团实力不凡，但说破了天刘绍君也还只是个高中生，他很担心，忍不住叮嘱道：“你爸会同意吗？而且最好不要以君禹的名义牵扯进来，你们俩的名字太容易引人联想了，钟苒很容易猜到。”

　　“嗯，放心吧，我会注意的。”刘绍君淡淡地说，手不自觉地抠着阳台防护墙剥落的漆。其实他心里也没什么底，他甚至还不太清楚他们家公司怎么运作的，对娱乐圈更是知之甚少 ，但是 ，只要他想，他就能摸清楚。

　　“对了，你晚上再跟他说吧，我跟你一起，这样他会更安心点。”他像是提议，又像是通知。

　　“好。”大舅子都发话了，魏翼同学还能说什么呢？毕竟大舅子说的也很有道理。

　　很快，【P大学生会主席魏翼否认与钟苒恋情，声称与钟苒没有任何关系】，【钟苒绯闻对象魏翼背景大揭秘，竟是魏氏集团大公子！】这两条新闻一前一后登上娱乐版头条，引起广泛热议。尤其是后面那条，犹如一枚炸弹，把这条绯闻的高度直接拉升了好几个高度，在娱乐版头条上热度一直居高不下。吃瓜群众们有质疑绯闻真实性的，有羡慕钟苒的，有骂钟苒炒作、抱大腿的，钟苒和颜钿的粉丝无疑又互撕了起来，甚至有人因为魏翼的身份而开始质疑他这个学生会主席是怎么当上的……

　　[我靠！我以为是个帅学霸，结果竟然还是个豪门太子？！]

　　[妈呀，这么优质的男人，为什么不是我的？羡慕钟苒的第一天～]

　　[哇，钟苒这是要飞升了呀，撞大运了！]

　　[只是两张照片，不能说明什么吧？我觉得是钟苒在炒作]

　　[钟苒这抱大腿的意图也太明显了吧？]

　　[眼红你就明说，抱尼玛的大腿，人家郎才女貌，天造地设好吧]

　　[人家大帅哥都已经出来否认了，你们这些粉丝还不要脸地贴，果然粉随正主]

　　[你们家严钿想贴还贴不上呢，只能贴上黄永这种猪头]

　　[我靠！竟然是魏氏太子，难怪大二就当P大学生会主席了]

　　[不至于吧，P大诶，会因为这个给他开后门？]

　　[谁知道呢？你永远都想象不到资本的力量]

　　……

　　魏翼挂完电话，看了眼这些新闻，一阵头疼，尤其看到他们班级群和学生会群因为他的身份又炸了，更是头疼不已。

　　他先给他爸打了个电话，再跟辅导员请了一天的假，就直奔他们家公司去了。这次出校门倒是没有记者堵他了，但去公司的路上，他明显能感觉到有几辆车在跟踪他。他人生中第一次碰到这种事情，实在又气恼又无奈又心里没底。

　　刘绍君挂完电话后想了想，也给他爸打了个电话，让他爸帮他请假，并且在公司等他。刘与君问他原因他就说待会儿当面说，可让刘与君又是一阵惊吓，生怕两个儿子又出了什么事情，一挂完电话就赶紧问他老婆最近两个儿子有没有什么异常。梁馨自从上次事件后就逐渐回归家庭，把更多心思放在了两个儿子身上，左思右想都觉得两个孩子最近心情都好得很，刘总裁这才暂且放下心来。

　　刘绍君并没有直接去他家公司找他爸，他想等下课后先去看看弟弟的状态再走，于是乎，回到教室后他就开始斟酌待会儿要怎么在不暴露魏翼和弟弟的恋情的前提下说服他爸以及说服他爸后具体该怎么做才能达到他的目的。他也很是一阵头疼，聪明的大脑瞬间觉得不够用了。

　　就这样，两朵原本还在温室的小花朵貌似要提前进入商场搅弄风云了，他们对那个战场一无所知，原本该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却因为同一个人，心和脚步都异常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