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的小鱼儿》借点勇

46、刘绍禹，你是韩玟章的

　　经此一役，他们的小超市总算是步入了正轨。

　　这段时间，每天早上9:20左右，魏大公子就会准时骑着他的小电驴，带着电脑和给刘绍禹同学的早餐出现在小超市，开始一天的营业，刘绍禹每个课间都会过来帮忙或者陪他玩儿。中午他们分工卖盒饭，吃午餐，之后再一起在小床上午休，魏翼同学已经没有了什么杂念，觉得光这样就已经足够幸福快乐了。下午放学后刘绍君会过来，人多的时候他就帮会儿忙，人不多的时候他就和刘绍禹坐在收银台前写家庭作业，有不会做的他们就问魏翼，魏翼总是一看就知道怎么解，两人对魏翼无不佩服得五体投地。六点他们准时关门，去打会儿篮球，有时候他们会在外面一起吃晚餐，有时候魏翼跟着刘绍禹他们一起回家吃晚餐，然后刘与君让司机开车把魏翼送回酒店。

　　周末，刘绍君和刘绍禹会带魏翼去上城或周边城市的景点玩或者去他们觉得有趣的地方玩。他们最终也还是没有把那个清单做出来，毕竟刘绍禹同学去过的地方实在太多了，做过的事情也太多了，根本记不全也写不完，加上魏翼现在开着小超市，也没有什么时间，还不如周末直接带他去玩来得实在些。

　　这期间，魏翼同学还在刘绍君和刘绍禹同学崇拜和仰慕的眼神中，电话拜托班主任老郑给他把志愿给填了；前几天又在刘家一家人的赞叹和瞻仰下跟林悠他们视频看他的录取通知书。魏珥、魏珊在视频里直说想哥哥，要来上城玩，被魏翼同学狠狠地嫌弃了一把，心说你们不要来打扰我的幸福生活，尤其是那个想要跟我抢绍禹的魏珊小屁孩……

　　同学们也逐渐适应了路易吉收银小哥哥的存在，不像最开始那样一窝蜂地来凑热闹了。小超市的生意虽然没有之前那么火爆，但也不冷清，大家有什么零食、饮料、文具的需求，首先还是会想到小超市。尤其是小女生们，还是时不时地三五成群地来买点小东西，顺便看看帅哥以缓解课业压力和补课的无聊。午餐的订购几乎每天都有两三百份，但以团体形式订购的越来越多了，倒也给他们减轻了不少负担。

　　这一天，也只是一个平常的放学后，刘绍君正双手伏在收银台上奋笔疾书，偶尔停下来思考一会儿；刘绍禹则看着一道复杂的几何体陷入了沉思，小眉头轻轻皱着，嘴巴不自觉的地咬着左手大拇指。或许是因为思考得过于投入，或者是大拇指过于好啃，他没有注意到魏翼已经微笑着盯了他好久。而魏翼同学也因为看得过于入迷，并没有发现小超市里几个小女生激动地拿起手机拍下了这一幕。

　　这时，一位默默观察他们已久的女生拿了一盒冰淇淋重重地放在收银台上，一副来者不善的气势，成功地把魏翼同学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也成功地打断了刘绍禹同学的思路和刘绍君同学的奋笔疾书，他们都朝那个女生投去了好奇的目光。停下来的刘绍君同学顺手拿起桌上的水，边观察女生的动静边仰头猛灌了起来。

　　只见女生皱着小眉头看了眼魏翼后，表情严肃地对刘绍禹说：“刘绍禹，你不应该也不可以天天和路易吉混在一起，因为你是韩玟章的。你……”

　　不等女生说完，刘绍君就一口水直接喷了出来，还好他面前没有人……他的大动静成功地打断了那个女生的话并把大家的注意力全部暂时转移到了他的身上，包括同样被这句话雷得目瞪口呆的魏翼和刘绍禹以及正在小超市里选（偷）购（看）商（帅）品（哥）的其他几位小女生。

　　刘绍君赶紧对那个说话的女生做了一个抱歉的姿势，然后偷偷和刘绍禹、魏翼两人交换了一个不明情绪的眼神，毕竟他又震惊又疑惑又想笑，情绪太复杂以至于很难用眼神传达。

　　店里的其他几位小女生则在一旁发出了银铃般的窃笑，顺便偷偷拍照片、录视频，心说这么劲爆的话题和场面，可不能只有我们看见。

　　“你……说什么？”回过神来的刘绍禹同学不太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可置信地问那位女生道。

　　魏翼同学也不可置信地瞪大了双眼、竖起了耳朵，刘绍君同学则边清理被他喷得乱七八糟的收银台边好奇地竖起了他的小耳朵。

　　女生被三个大帅哥死死盯着，尽管有些胆怯又有些害羞，但仍然鼓足勇气，说：“我说，你是韩玟章的，你不要天天和路易吉混在一起，玟章知道了会难过的。玟章为了你得罪了所有老师，还不跟其他同学玩，你不能趁他不在就背信弃义……”

　　刘绍禹：“……”

　　刘绍君：“……”

　　魏翼：“……”

　　虽然不知道个中细节，但刘绍君和魏翼联系一下刘绍禹被老师和同学言语暴力的经历，大概猜到这个女生在说什么了，但是……这是什么鬼话？魏翼同学第一个不答应！好在说这话的是个小女生，不然他还得考虑要不要撸起袖子干一架。他耐着性子，脸上带着礼节性的微笑问：“同学，请问你是……？”

　　他实在被雷得不行，想说请问你是疯了吗？或者请问你是神经病吗？或者请问你是智障吗？又觉得都不好。他捡起他的风度和教养，改口问道：“同学，请问你是哪位？又是站在什么立场说的刚刚那番话呢？”他快要被气死了，虽然还没见过韩玟章，但此刻真的很想捏死他。人不在这儿还能给他添堵……

　　刘绍禹皱着眉，疑惑地看着这个女生，他有印象这个女生是他班上的同学，好像还是班委？什么班委来着？忘了，不太清楚……但印象中他和玟章好像都没跟她有过什么交流吧？

　　刘绍君同学和那俩人不太一样，一脸兴致勃勃地吃瓜样，他对弟弟的校园生活太感兴趣太好奇了，而且觉得这好像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

　　“我是……”小姑娘被魏翼礼貌又尖锐的问题问得气势更弱了，结结巴巴地说，“我……我是刘绍禹同学班上的生活委员，我就是以生活委员的立场说的这番话。”

　　刘绍君实在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他赶紧捂住嘴，强忍着大笑的冲动，看了眼一脸傻眼又无语的弟弟，更想笑了，怎么会有这么好笑的事情？！

　　魏翼也很傻眼，凑到刘绍禹耳边悄声问：“你们班生活委员都负责些什么呀？管这么宽？所以她现在是在管你吗？”

　　刘绍禹哪里知道，他现在才知道班上还有生活委员这号人。开什么玩笑？就算是班长来了也管不了我呀，生活委员是什么？但是……这位生活委员的这番话荒唐得他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反驳。他眨巴了两下他亮晶晶的大眼睛，装作说悄悄话的样子，在他翼哥哥耳边大声真诚发问：“翼哥哥，什么是生活委员呀？”

　　全场一阵爆笑，尤其是刘绍君，笑得捶起了桌子，眼泪都笑出来了。当然，除了那位生活委员和真诚发问的刘绍禹同学。生活委员被刘绍禹这话噎得脸“腾”地一下一片通红，尴尬得眼泪都要出来了。

　　刘绍君见状，忙止住笑，对那个女生道歉道：“对不起，我不是笑你，更不是笑‘生活委员’这个职位，我只是觉得这整件事情太有趣太可爱了。我弟弟实在太可爱了，他还有什么好玩的事儿，你快多给我们讲讲。”

　　刘绍禹同学更加一脸黑线了，没好气地对刘绍君说：“哥，你别捣乱。”

　　魏翼也被刘绍禹这只小机灵鬼逗笑了，宠溺地揉了揉他的小脑袋。虽然刘绍君已经给这个女生找了一些台阶下，但女生似乎还是有些尴尬，他于是说：“小姑娘，你不要误会，绍禹刚刚那话没有别的意思，他是真的不知道生活委员是什么，他曾经甚至还问过我地下摇滚是谁这种傻冒问题，你说有趣不？你要是实在气不过来呢，下次你们班委选举的时候呀，你们就推举他当你们班的生活委员，这样够解气吧？”

　　刘绍禹同学更无语了，这都什么事儿嘛，这两个哥哥今天怎么都可劲儿坑我呢？然后他听见他的翼哥哥继续说：“但是呢，你刚刚说‘刘绍禹是韩玟章的’，这话我是没有办法认同的。我们每个人都是一个独立的个体，不是任何人的附属品，刘绍禹是他爸爸妈妈的儿子，是刘绍君和我的弟弟，是你的同学，是韩玟章的好兄弟好朋友，但他不属于我们任何一个人，这一点你同意吗？或者……你觉得你是谁的？”

　　原本就没几个人的小超市此刻更是一片寂静，虽然只是简单的几句话，但大家都听得一愣一愣的，几个看热闹的小女生甚至忍不住鼓起掌来。

　　生活委员更是哑口无言，她们这个年龄段的小朋友，哪里想过这么深刻的道理，这种话说就说了，根本没想过其严谨性。她尴尬地低着头小声说：“对不起，我错了，但是玟章他……”

　　魏翼同学笑着打断道：“我们很感激玟章为绍禹做过的一切，玟章永远都会是绍禹最珍视的朋友，我们作为绍禹的家人也会永远对他心怀感恩。”

　　他说着，从收银台随手拿了一条草莓味的阿尔卑斯奶糖递给那个女生，说：“这个送给你，也谢谢你对我们家绍禹的友好和善意。”

　　小超市里的众人又被他帅呆了，包括刘绍君和刘绍禹两位同学。店里的人一走，两人就都忍不住对魏翼发出连连赞叹，惹得魏翼一阵哭笑不得。他刚刚都快要被气死了，翻江倒海的醋劲儿还没过呢，于是一把揽着刘绍禹的肩膀，咬牙说：“刘绍禹同学，快给我们讲讲韩玟章为你做了些什么，让你们生活委员能说出那种话来。”他大概猜到应该是在绍禹被老师和同学嘲讽的时候替绍禹出头，但他对细节非常好奇。

　　刘绍君也很好奇，点头说：“嗯，绍禹，我也想知道。我好遗憾也好惭愧我对你的校园生活一无所知。”他噘起小嘴，说，“我都想转来你们学校了。”

　　刘绍禹无奈地笑着说：“你瞎说什么呢，哪有你跟着我转学的道理？”

　　接着，他就把这一年来韩玟章帮他怼老师怼同学、陪他翘课、陪他去地下场子、阻止他打架滋事但是自己动手教训那些挑事的人、劝他并帮他提高学习成绩等等事情都跟他们俩一一娓娓道来。

　　两人听完都很触动，这一年来竟然都是韩玟章在默默地替他们守护着绍禹。还好有他在，不然绍禹会变成什么样子呢？是会变成被校园霸凌的对象，还是变成一个不良少年呢？他们都不敢想象。

　　魏翼的心情很复杂，心里堵得慌，他既感谢韩玟章，又羡慕甚至妒忌他。他多么希望陪绍禹走过这些坎坷、在他不开心不顺心的时候陪在他身边的人是他啊。为什么我要生在北城呢？为什么我要比你大4岁呢？为什么我不是韩玟章呢？同时，他的心底也涌起深深的危机感和失落感，韩玟章对绍禹这么好，绍禹即使喜欢男生，也一定会喜欢韩玟章吧？他不由地在心里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刘绍禹见他说完后气氛这么低糜，很想试图活跃活跃气氛：“哎呀，你们不要这样啦，都过去了，而且我有这么好的朋友诶，你们不是应该替我高兴吗？”

　　见两位哥哥还是两脸凝重，他皱着小眉头，嘟起小嘴，气鼓鼓地说：“哼，就知道不该告诉你们，再也不告诉你们了。”

　　魏翼立马在刘绍禹的脑门上轻轻弹了一下以示惩罚，说：“你敢。我只是很遗憾在你经历这些的时候我没有陪着你。绍禹，以后翼哥哥有大把的时间给你排忧解难，我希望你以后有任何开心或者不开心的事情都能和我分享，可以吗？”

　　刘绍禹满足地笑着直点头，笑眯的双眼亮晶晶的。

　　刘绍君听完后心里也闷闷的，他又忍不住自责起来，觉得整件事情都是因为他而起，而事情发生后他又没有做好哥哥的角色。他满含歉意地说：“绍禹，我……真的很抱歉。”他说着，惭愧地低下了头，眼泪唰地溢满了眼眶。

　　这么多天来，他们其实都还没有深聊过这件事情。刘绍禹一心想要治愈哥哥，怕再提起这件事情哥哥会更内疚自责，所以刚刚他们问的时候他其实是不想说的，但想想又觉得既然他们好奇，就说呗，省得他们更胡思乱想。现在看到哥哥果然又这个样子了，他有点儿无措，下意识地皱着眉头求助地看向他的翼哥哥，却正好发现翼哥哥也在看他。两人交换眼神后翼哥哥伸手轻抚了下他皱着的眉头，眼神鼓励他去开导哥哥。

　　他猛地想起了两年前他问“为什么是我”的时候翼哥哥跟他说的话，在心里默默斟酌了一番措辞后，牵起哥哥的手，说：“哥，优秀怎么会是错呢？是你的优秀使你成为了世界上独一无二的刘绍君，使你成为了我的骄傲和底气。错的是那些用你的优秀刺激我、中伤我的人，错的是被刺激和中伤后再反过来伤害你的曾经的我，你没有做错任何事情。如果你因为比我优秀而自责，那我算什么呀？我得是一个多么卑鄙、可耻又无能的弟弟啊？你要把我变成那样一个人吗？我才不要，我很强的好吧？我很多方面都比你强的，你这样我很难做的。”

　　他说完，不确定地看了眼魏翼，看到魏翼正笑着给他竖起了大拇指，总算暂且松了一口气，看回他的哥哥。

　　刘绍君被弟弟的话很好地安抚到了，也被弟弟逗笑了，宠溺地揉了揉弟弟这头小刺毛，佯装没好气地说：“是呀是呀，我们绍禹最棒了，就冲你有韩玟章这样能为你两肋插刀的好朋友这一点，就比我强太多了。”

　　他转而正色道：“但是！刘绍禹同学，你要记住了，比起韩玟章，我愿意为你做的一定更多，多得多。你不可以这样就被那个臭小子收买了，知道吗？”

　　魏翼同学深表赞同，在心里默默地给刘绍君同学点了个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