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的小鱼儿》借点勇

28、为什么是我？

　　刘与君和刘绍君一来，先给了刘绍禹一个大大的温暖拥抱。

　　刘绍禹见到爸爸和哥哥非常开心，小嘴叭叭地跟他们说他和魏翼在干嘛，有看到什么有趣的东西，接下来几天都有些什么备选计划。两人见他和以前表现几乎无异，都非常欣慰，也总算放下心来，于是刘绍君加入了他和魏翼的行列，刘与君则去和两位妈妈会面。

　　几位大人的想法和魏翼不谋而合，虽然愤怒、后怕，但他们都很庆幸刘绍禹的身体没有受到大伤害，唯独很担心他的心理状态，虽然表面看起来没事，但毕竟还只是个12岁的小孩子，尤其梁馨还告诉他们刘绍禹昨晚原本睡在自己房间的，今早却看到睡去了魏翼房间，他们都觉得他潜意识里肯定还是怕的。林悠于是让魏行己先去联系心理医生，他们找个机会带刘绍禹去看看。

　　三个小孩已经列好了一大串要去玩的项目了，基本就是怎么high怎么来的。他们还在网上找了场摇滚演唱会看，光看视频都觉得high翻了，于是乎，一向都只听流行音乐的他们决定去现场见识见识。当然，他们是不知道怎么搞票的。

　　大人们一看他们挑的演唱会，均是一笑，小朋友们，你们听得懂吗？可别听一半嫌吵。但他们觉得这也不失为发泄情绪、忘掉烦恼的一个好办法，于是乎“北城地头蛇”魏总又接到了一个搞演唱会门票的任务。

　　陈澈小同学又被初三课程折磨了一周，好不容易熬到了周五，正趴在教室课桌上心无旁骛地思考周末怎么玩，于是想到了有趣的小绍禹同学。陈澈小同学觉得欺负小绍禹同学是一件有趣的事情，一想到上周他们打篮球的时候他盖了小绍禹几个帽小绍禹气得跳脚的那副小样儿，他就开心极了，于是乎他给小绍禹发了一条Q/Q消息：「小鱼儿，明天打球呀～」

　　电脑上登着他们三个人的Q/Q，魏翼坐在中间，操控着鼠标和键盘，刘绍君和刘绍禹一人一边在他身边坐着。看到陈澈发来的这条消息，魏翼嗤笑一声，说：“绍禹，明天我一定狠狠盖他几个帽替你报仇，省得他这么嚣张。”

　　刘绍君不知道他们上周打球发生的事情，问魏翼怎么回事，魏翼于是笑着跟刘绍君说。

　　这要换平时，小绍禹早就开始义愤填膺并不服气地口出狂言了，此刻，他却异常安静。魏翼和刘绍君都觉得奇怪，刚刚不是还好好的吗？于是小心翼翼地疑惑地看向刘绍禹。却见刘绍禹皱着眉头死死地盯着屏幕，双拳紧握，脸色有些苍白。

　　刘绍君一看不对劲，赶紧跑到刘绍禹身边问怎么了。

　　刘绍禹茫然又恐慌地看着他们俩，问：“为什么他说他是水？是因为他的名字里有三点水吗？”

　　两人皆是一怔，不明所以。他？指的是谁？名字里有三点水？陈澈吗？还是……？刘绍禹之前只跟他们说了连泽擎对他做了什么，并没有说连泽擎说的那些令他恶心反胃的话。

　　“小禹，你说什么？他……是谁？”刘绍君担心地问。

　　刘绍禹于是把视线投向了刘绍君，说：“是连泽擎，他说我是鱼，他是水，说我和他是天生一对。哥，我不是鱼，我不要叫小鱼儿。”他的眼里满是脆弱，声音越说越抖得厉害，眼泪也如泉涌般顺流而下。

　　魏翼和刘绍君只觉耳边“轰隆”一声，像是被一个响雷劈中，大脑被炸得一阵发麻，全身不由地一身冷汗。竟然还有这种事情？

　　刘绍君一把抱住刘绍禹，手下意识地蒙着他的耳朵，说：“不是这样的，小禹，他是疯子，不要听他的。”

　　魏翼也很想给小绍禹一个拥抱，可是小绍禹已经被哥哥抱住了，他只好作罢。

　　他突然觉得心很痛，闷得慌，突然有点儿不知道该说什么，这话实在太荒谬太震碎三观了，他竟不知道该如何开解小绍禹。他只希望小绍禹能把那些话和那件事情统统忘记，可是这又哪里是能强求得来的呢？

　　他看着脑袋靠在刘绍君怀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刘绍禹，温声开导道：“绍禹，阿澈哥哥的名字里也有三点水啊，总不能每个名字里有水的人都跟我们绍禹是天生一对吧？这个跟名字一点儿关系都没有，是那个人的脑子有问题，才会这样想。如果你不喜欢的话我们以后都不叫你小鱼儿了好不好？我会跟阿澈哥哥说的。告诉我们，那个人还说了什么？跟我们说完我们就一起把那些话忘光，好吗？”他很担心，他的猜想得到了证实，这件事情在绍禹这里还远远没有结束。

　　刘绍禹被翼哥哥的声音和话语很好的安抚到了，他从哥哥怀里出来，皱着眉头回忆道：“他还说喜欢我，要我做他的男朋友。可是……他明明是个男生，为什么要男朋友？而且……为什么是我？是因为我长得像女孩子吗？他把我当作女孩子了，是吗？”

　　刘绍禹从小就被人夸长得漂亮，像女孩，比女孩还漂亮，爸爸妈妈告诉他那是夸他长得好看。现在，想到这个，他忍不住毛骨悚然，起一身鸡皮疙瘩。对，就是这个，这就是问题的症结所在。他从事情发生后就开始思考的问题，总算解出了答案。

　　魏翼和刘绍君都皱紧了眉头，两个头脑聪明、学习成绩优异的少年突然觉得书本知识完全不够用。该怎么解释呢？

　　魏翼知道同性恋的存在，可是他不太想让小绍禹这么早就知道这些，而且连泽擎的行为根本不能也不应该用同性恋来解释，只能用“变态”来解释。变态的心理他们又怎么会知道呢？可能真的是因为这样，可是怎么能这么跟绍禹说呢，长得漂亮，是绍禹的错吗？那就跟绍禹说不是，那……不是那个的话，是什么呢？就因为他是个变态呀。那……为什么是绍禹呢？为什么不是别人呢？那个人可是从绍禹5岁的时候就盯上了他啊。还好绍禹不知道那个变态那一画室的画……

　　为什么是绍禹呢？他们也答不上来。因为他太漂亮、太可爱、太美好了吗？可是这是他的错吗？这不正是他之所以闪闪发光的原因吗？不正是他们最希望他留住的可贵品质吗？如果分析出来了原因，他会让他身上这些珍贵的东西消失吗？不要啊，绍禹，不要。

　　他们总算明白，事情已经发生了，就算把那个人杀了，事情的影响也不会消失。

　　魏翼苦恼地整理了一会儿思绪后，看着刘绍禹的眼睛，郑重地说：“绍禹，你身上有很多优点，很多优秀的品质，不只是长相。正是这些优点和优秀品质让你独一无二、与众不同，让你成为世界上唯一的刘绍禹，也让你被很多人喜欢着，包括你身边的我们大家。我们都很喜欢你，都很爱你，比那个变态的喜欢多了一千倍一万倍一亿倍，这一点你相信吗？”

　　刘绍禹毫不犹豫地坚定地点了点头，说：“嗯，相信。”

　　魏翼于是继续道：“他喜欢你可能是因为你的长相，也可能是因为你其他的可贵品质，我们无从知晓，也无须探究，但有一点你必须知道，那就是不管他喜欢的是你的什么，那都不是你的错。被一个变态喜欢上不是你的错，是他人品不好，是他人格有缺陷，是他喜欢人的方式是错的。永远都不要拿别人的错误来质问自己、责备自己，更不要因为别人的错误而伤害自己，能答应我吗？”

　　魏翼同学劝起别人来一套一套的，自己心中的内疚和自责却一点儿都没有因为自己说出口的道理而少半分，反而因为小绍禹的自我怀疑而愈发浓烈，排山倒海，压得他就快要喘不过气来了。魏翼，你一定要对他更好一些，一辈子都要对他好。他在心里默默告诫自己。

　　刘绍禹小同学呆呆地看着他的翼哥哥，此刻翼哥哥的伟岸形象在小绍禹同学的眼里达到了最巅峰。翼哥哥也太帅了，在发光。

　　小绍禹看着翼哥哥期待的眼神，愣愣地点了点头，然后他看见了翼哥哥的笑容，这个笑容也太迷人了，好希望翼哥哥能多笑一笑。

　　看着这个笑容，小绍禹的心情也突然好转了起来，已然想不起刚刚是因为什么而不开心了。他指着陈澈的Q/Q消息，气鼓鼓地说：“明天我一定要盖他一百个帽。”

　　魏翼和刘绍君总算松了一口气。

　　刘绍君先对魏翼露出了一个感激的微笑，然后也信誓旦旦地夸下海口：“陈澈这个家伙，趁我不在，欺负我弟弟，明天我也要盖他一百个帽。”

　　魏翼噗嗤一笑，说：“你们俩得了吧，还是交给我吧。”他当然知道刘绍君是在调节气氛呢，毕竟这说话风格和平时的刘绍君也差太多了。

　　刘绍禹小同学立马不知天高地厚地说：“你信不信我连你也能盖？”刘绍禹小同学当然也知道两位哥哥的一番苦心。

　　刘绍君也帮腔道：“信不信我也可以？”

　　魏翼一阵无语，说：“走啊，现在去试试看，我让你们一只手。”

　　三个刚刚还情绪低落的小朋友此刻因为谁都不服气谁，你一言我一语好不热闹。

　　魏翼边跟他们插科打诨边在Q/Q上回复陈澈：「我是魏翼，明天你先来绍禹家吧。」

　　他像是突然意识到，不确定地问刘绍禹道：“绍禹，这件事情，阿澈哥哥可以知道吗？”

　　刘绍禹想了想，点头说：“嗯，我喜欢阿澈哥哥，我希望他知道这件事情后能对人多留个心眼，不被坏人欺负。”

　　魏翼心里一阵触动，这个小朋友真的长大了，长成了一个善良的好孩子。他想起刘绍君之所以会知道这件事情，不也正是因为小绍禹担心哥哥也碰上类似的事情吗？

　　小绍禹说得没错，这件事情给他们所有人都上了一课，包括大人们，他们从来都没有想过男孩子会有这方面的危险，从来没有在这方面生起过警惕心，即使见多识广的魏行己和刘与君也从来没有想过这种事情会发生在自己的孩子身上。纵使他们在商场上冷血无情、刀枪不入，一到孩子们身上，心也是软乎乎的，这件事情给他们的打击和触动很大，他们都咬紧了牙齿、握紧了拳头、目露凶光。

　　刘绍禹爸妈决定处理完这件事情再回上城，于是三个小孩子愉快地发现他们有足够的时间把他们今天列好的项目一个一个玩个够。林悠和梁馨看着那两个原本应该在学校补课的曾经的乖学生，默默对视了一眼。天真的孩子们，虽然你们现在陪弟弟玩我们是赞成且乐见的，但是成绩退步了该吃的鞭子还是得吃的……

　　第二天，又来了一位天真的孩子——陈澈同学。前一天晚上，魏翼给陈澈打了个电话，让他以后不要叫刘绍禹小鱼儿了，也永远不要提连泽擎这个人了。魏翼这么说，陈澈自然知道是出事了。听魏翼说完，他怒不可遏，火冒三丈。知道大人们会处理后，他自告奋勇来陪小绍禹玩。要说这几个人里最会玩，最能陪小绍禹玩得尽兴的，自然就是陈澈同学，于是乎，陈澈同学也跟他外公申请不去补课了……

　　陈清竹起初自然是不同意的，但陈澈小朋友拗得很，也聪明得很，跟陈清竹说“魏翼和刘绍君都不去补课了，我又不比他们笨，凭什么我不能不去？难道您觉得我比他们笨吗？”还说“他们的家长都同意了，您为什么不同意？您没他们开明，也不像他们那样信任自己的孩子。”

　　陈老爷子一阵无语，简直气笑了，这都什么跟什么？上哪儿学来的奇怪逻辑？诡辩大师吗？后来想想，算了，也才初中，没什么大不了的，不去就不去吧。

　　陈澈同学又赢了辩论又赢得了假期，简直开心得不行，只有大人们知道，挨鞭子大军又多了一位天真的熊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