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跨越山海而来》梨家阿七

4、第 4 章

　　“你好小姐，这个位置已经有人了。”叙斯白浅笑着提醒，拦下一个刚想要在那个特殊的位置坐下的女生。

　　明明很是礼貌疏离的语气，又因着其本身散漫的性子而带上了几分痞气，引得那个女生面带红晕地连说了好几声不好意思才坐到了别的位置上去，叙斯白浅笑着表示歉意。

　　等那个女生走了之后，才不着痕迹地撇了一眼那个空荡荡的座位，眉间轻浅地蹙了一下。

　　那个小画家今天怎么还没来？

　　叙斯白抿了抿唇，嘴角勾着的笑意淡了些，不着眼底。

　　宋绮亿昨天的电话对宋晚还是有些影响，宋晚今天睡醒的时间比平时晚上不少，起来看见时间的时候更加郁闷。等到了‘余白’，看见熟悉的身影在操作台里姿态轻松，一如往日不紧不慢的样子时，她才松了口气，停下心底对自己不停的责备。

　　“你好，一杯摩卡，半糖少冰……”

　　“去奶油？”着急赶路的气息还没有顺，宋晚还没有说完便顿了顿，被对面带着浅淡笑意的声音打断。

　　宋晚有些错愕，呼吸微微一窒，完全没有想到对方会突然跟她说话，愣愣地点了点头，“是……”

　　女孩杏眼微微睁大，呆呆地看着自己，带着茫然和微讶，像是迷迷糊糊的小兔子，有点可爱，他一直萦绕着的烦躁，莫名一松。

　　“稍等，座位请便。”

　　宋晚回神，垂眸敛起微乱的心跳，小声地道了声谢谢。

　　一瞥自己常坐的座位，桌面上干干净净，不着一物，宋晚心底最后的紧张终于放松。
　　幸好没有人坐那个位置。

　　宋晚进门看见店里已经有不少人的时候，心底就已经微微一凉。倒也不是说一定要坐那个位置，只是那个位置更接近操作台，也让她最是心安。
　　幸好，今天还算幸运。
　　宋晚抿了抿微干的嫣唇，敛起心底涌上来的幸运的快乐，只余眼里细碎闪着的笑意藏不住。

　　宋晚今天准备把那幅画最后的一点彻底画完，她有个前所未有的想法，从开始画这幅画的时候就已经产生了，一直踌躇到快要画完了都还没决定好。
　　宋晚一边熟练细致地给画上添上最后的一些小细节，一边还在纠结心里的那个想法。

　　“你的咖啡。”

　　宋晚在纸上滑动的笔顿了顿，肩膀很明显地颤了一下，才抬头看向声音来处。

　　尽管叙斯白已经特意放轻了声音，沉浸在画里的宋晚还是被吓到了，女孩抬头看向叙斯白的眸底，惊色清晰可见。
　　叙斯白心底生出来些懊恼，“我吓到你了吗？抱歉。”

　　见到男人俊朗的眉峰轻皱了一下，宋晚慌忙地摆摆手，“不、不关你事的，是我太专注了。”

　　叙斯白笑着抬了抬手里托着的小餐盘，“看来我这个小糕点送得恰好？”

　　宋晚才后知后觉的注意到叙斯白与平时的不同，之前放下咖啡后，餐盘里就没有东西了，他可以直接放下手。

　　但今天那个深褐色的餐盘里还放着一角蛋糕切件，杏色的糕体上装饰着几朵粉粉嫩嫩的巧克力花瓣，最顶上的那颗樱桃一眼看去就让人觉得很清甜。

　　宋晚微微瞪大了眼睛，“给我的吗？我没点呀。”
　　清甜的声音里盈满了诧异，显然是没想到叙斯白会送了个蛋糕过来。

　　“本来想说店里客人太少了，做点活动回馈老顾客，免得客人跑光了，至于现在……”叙斯白微附身，放下了那个蛋糕切件在她面前，侧头笑着看她，“现在就是对于吓到老顾客的抱歉？”

　　这是宋晚第一次离叙斯白面对面这么近，近到她能清晰看见那双桃花眼浓密纤直的睫毛覆盖下的笑意，“我、我没有被吓到。”

　　一跟人说话就会紧张的毛病一直都有，但对着别人时宋晚都能隐藏得很好，除了叙斯白，她好像对这个夸过她的创作的人半点都隐藏不了。
　　心底应该也是不想隐藏的，宋晚不确定地想着。

　　“那就当我回馈老顾客吧，你继续忙。”叙斯白尾调微扬含笑，似问非问，刚一转身，就感受到身侧传来一点阻力，差点让人察觉不了。

　　两根细白的手指捏住了他的衣角，手背还不知道怎么被粗心的主人蹭上去了一丁点微黄的颜料，应该是感受到了他的视线，一下子就像被碰到了的小蜗牛的触角，叙斯白仅仅是一顿，那两根白得微微晃人的手指就缩了回去。

　　“嗯？有事要帮忙吗？”叙斯白略略诧异地挑眉。

　　“那个……”两人同时开口，只是宋晚刚说了个开头，听见叙斯白在说话，她就停下来了。
　　“你说。”叙斯白听着，眉眼里并没有宋晚担心的被人打扰的不耐。一直神神秘秘地拘束着的女孩会突然叫住他，已然足够让人受宠若惊的了。

　　轻轻地呼出一小口气，宋晚说出了盘桓在自己心里很久的想法，“你喜欢它吗？我想送给你。”

　　她推了推桌面上放着的那幅很难令人忽视的画作。

　　叙斯白闻此微诧，略一挑眉，伸手从旁边拉了张椅子过来，长腿一跨就直接坐在了宋晚的对面，“送给……我？”
　　叙斯白知道宋晚的这幅画画了快两个月，因为他天天看着那幅画，从起稿，到上色，再是细节，一点一点地创作了出来，说实话，他不是没有想过问女孩买下这幅画，只是这样的想法未免可能有些冒犯。

　　宋晚把那幅画推到他的面前，心里格外紧张，但面上却分毫不显。“嗯，”嗓子感觉又有点凝住了，她细微地咽了咽，才补充，“如果……你愿意的话。”

　　画纸上的主角就是那只小怪兽，叙斯白那次见到它之后还去找了下叫什么，没有找到的时候还觉得有点可惜。
　　那幅画整体的颜色大胆热烈但不会显得过火，反而给了人温暖明快的治愈感，跟女孩展露的拘束谨慎和小心翼翼截然相反。

　　叙斯白毫无疑问是喜欢那幅画的，不然也不会关注那么久了，只是美的事物对他来说是用来欣赏，而非占有的。
　　而且，这幅画她画了快两个月，天天一到这里就勤勤恳恳埋头苦画，耗费了这么多心力，结果画好了说给他就给他。
　　直白坦诚到，实在是让他，过于受宠若惊了。

　　宋晚见叙斯白不说话，涨红了脸，埋下头，捏着画的一角就要往后缩，“对、对不起，我唐突了，如果你不喜欢的话不用勉强的。”
　　宋晚的话语慌张而急迫，但她的手刚缩了一半，另一边就被压住，“我还没说话呢，谁说我不喜欢了？我只是有点惊讶。”

　　叙斯白眉眼弯了弯，话锋一转，“我真的很喜欢，真的要送给我吗？”

　　叙斯白轻扬着的桃花眼很认真的看着宋晚，认真到常常萦绕在他周围的漫不经心的气氛都散了。

　　午后的阳光很明媚，虽然照不进来，但也灿烂地在他的脸上打上深深浅浅的光影。
　　宋晚第一次敢认真地看着叙斯白的脸。印象最深刻的就是他的那双桃花眼，常常是一副微微掀起，含着散漫笑意的样子。

　　第一次看见那么认真的神色会出现在他眼里，而这份认真，眼里的欣赏，是因为她的画，这是对一位创作者最好的回馈，起码对于她来说。

　　谢谢。
　　宋晚心底酸酸涨涨的，眼底滚烫，谢谢两个字在喉间辗转反侧，梗得她的嗓子僵涩，只好点点头回应他的询问。

　　“可是……白拿这么优秀的一幅画我会很过意不去。”

　　顿了顿，自带缱绻氛围的眉眼笑了笑，像是有点不好意思，“之前看见你的那个吊饰和还没画完的这幅画的时候，我就有这个念头。”

　　“真的很喜欢。”

　　“我付钱吧。”叙斯白凌厉的喉结滑了滑，从兜里拿出手机，点了几下就点开了扫码界面，“加个微信？算我向你买的？”

　　宋晚听到叙斯白说要付钱时要伸出来摇摆拒绝的手一顿，细白的手指蜷了蜷，声音轻颤，带着紧张，“好……”

　　添加申请很快就弹了出来，叙斯白的头像很简约，直接就是一片漆黑，昵称也是，【余白】，咖啡店的名字。

　　还附着一条备注，宋晚终于知道了他的名字，叙斯白。

　　叙斯白……余白。

　　“老板在吗？”宋晚刚刚通过叙斯白的申请，发了自己的备注过去，听见旁边有新的顾客过来简单的声音。

　　叙斯白站起身应了一句稍等，临走时扬了扬手机，“那……晚点聊？宋晚。”

　　自己的名字第一次从他口中说出，有点奇怪，但感觉绝非讨厌。

　　手机里很快弹出了一条转账信息，数额虽然不是大到吓人，但给宋晚吓了一跳，直接就点了拒收，她原本就只是想送给他而已。
　　点了拒收之后，宋晚却更加慌了，拒绝得这么快，他会不会不高兴啊。
　　手指在输入键盘上纠结了好久。

　　【宋宋：真的不要钱的，我真的就是想送给你而已。】

　　宋晚有点怕他会说不要，抿了抿唇，等了一会，毅然决然地又加了一句。
　　【宋宋：你收下了就不能还给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