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感》张子初

9、第九章

　　两节课下来，邵子峰出乎意外地适应良好，看了眼还在认真画画的信平安，不由探过头去：“在画什么？”
　　信平安笑着把画举了起来：“妞妞，爸爸，妈妈。”
　　又翻开另一面：“安安，哥哥，奶奶。”
　　邵子峰看着画上挂满笑容的画像，不知怎么，莫名烦躁，直接把画抢了过来，揉成一团，扔出窗外。
　　“以后不许画这些！”
　　信平安委屈地点了点头：“我不画了，哥哥别生气。”

　　耗子和陈安两人面面相觑。
　　“走吧，去吃饭。”邵子峰直接往外走，信平安想要牵手，却被躲了过去。
　　赵琳舒一直分神关注着这边，听到这话，顿时蹦了起来：“好啊，一起去三饭。”
　　邵子峰淡淡瞥了她一眼：“没你事，别跟过来。”
　　赵琳舒下意识想回嘴，但看到邵子峰冷着的脸，顿时不敢再吭声，只是直直看着他们走远。

　　旁边跟她要好的女孩关心林思语道：“舒舒，你还好吧？”
　　赵琳舒扯起嘴角：“我没事。”
　　旁边的旁边的女孩莫晨蔚不知道情况，问道：“怎么了？”
　　林思语简单说了下，莫晨薇是个暴脾气，当即气愤道：“邵子峰怎么能这样！走，找他要说法去！”
　　赵琳舒忙把人拦住，苦笑道：“要说法，什么说法？我又不是他的谁。”
　　莫晨蔚一时语塞：“那他也不能平白发脾气啊。”

　　林语思劝解道：“舒舒，要不，你还是放弃吧，我看他根本不喜欢你。”
　　莫晨蔚连连附和道：“就是，不就是长得帅了点嘛，有什么了不起的，就他那臭脾气，我都担心你跟他在一起后被家暴。”
　　赵琳舒咬牙：“他不是那样的人，虽然他看着不好相处，但我知道，他人很好的。”

　　莫晨蔚恨铁不成钢道：“我看你是昏了头了，不就是帮你解了次围嘛，对他来说，也就抬抬手的事，没准是他那天心情好才看不过眼呢。”
　　林语思也接着开解道：“蔚蔚说得对，他压根就不在意那件事，也不在意你。”
　　赵琳舒眼眶一下就红了，声音也沙哑起来：“我知道，我都知道。可是，我……我就是喜欢他，我能有什么办法。”
　　莫晨蔚仰头长叹：“没救了。”
　　林语思瞪了她一眼，安慰道：“没事，慢慢来。”

　　因为邵子峰突然生气，路上几人都没怎么敢说话，有一些玩得好正巧碰上，想着过来打招呼都被耗子挡了。
　　看着小心翼翼的几人，邵子峰调整了情绪，没眼看似的：“行了，都别跟缩头乌龟似的，老子好着呢。”
　　耗子嘿嘿笑道：“峰哥你这冷不丁的，可把我们吓个半死。”
　　不是他们耸，实在是他们从没见邵子峰生这么大的气，那冷气是直嗖嗖的往外溢，生怕他忍不住动手打人。
　　邵子峰给了他一脚：“瞧你这出息。”

　　气氛恢复和谐，耗子几个渐渐放开了些。
　　“最近音乐学院在搞什么舞台剧，明天晚上开始表演，峰哥要不要去看看。”耗子挤眉弄眼，一脸你懂的表情。
　　音乐学院出了名的美女多，赵琳舒就是音乐学院的，学的声乐。
　　邵子峰勾住他脖颈道：“我看你小子是皮痒了是吧。”
　　“唉、唉。”耗子连忙讨扰：“不是，峰哥，我真没别的意思。”
　　陈东在旁边幽幽道：“其实我觉得琳舒挺好的，峰哥你为什么不接受啊。”
　　邵子峰顿住，放开了耗子，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变化，嘴上却道：“你当我傻啊，现在才大二，老子有必要为了朵花，放弃整片森林吗？酒吧的妹子不香吗？而且凭她这尿性，你觉得我要跟她谈了，我能有现在自在。”
　　这个还真不好说，两人只能道声佩服。

　　聊着天，几人来到最近的饭堂，二饭。
　　这会刚下课，是人最多的时候。走到门口，刚要进去，耗子就跟从里面闷头出来的人撞上了。
　　耗子被撞得一个趔趄，骂骂咧咧道：“CNM，没长眼睛啊。”
　　那人在撞人瞬间立刻弯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对不起了不起啊，会不会看路，你TM赶……”耗子还要说话，却见那人红了眼眶，流下泪来。
　　一直安安静静地信平安也突然扯了扯他衣角。
　　耗子没了计较的劲：“快滚，搞得跟我欺负了你似的。”

　　陈东调笑道：“还别说，真有那欺男霸女的派头。”
　　耗子揉了揉肩，白了他一眼：“去你丫的。明明是我被撞了，什么破事嘛。”
　　新奇的是信平安头一次搭理他，虽然有点憋屈就是了：“要不是平安拉我，我肯定给他好看。”
　　说罢，他邀功似的看向信平安。
　　陈东回了个白眼，谁不知道谁，他最多也就吼两句找回面子，真动手看那人的样子，也下去不手。

　　信平安冲他笑了笑：“谢谢哥哥。”
　　耗子咧嘴直笑，这波值。
　　邵子峰撇了两人一眼，面无表情道：“还要不要吃饭了？”
　　耗子笑脸一僵，表情讪讪地跟了上去。
　　信平安担忧地看了眼那道远去的身影，最后还是跟上邵子峰的脚步。

　　饭堂每层的服务都不一样，一楼排队打饭打菜；二楼是饭菜都分门别类摆好了，自己挑；三楼可以下单点菜。

　　几人径直上了三楼。
　　找了个桌坐好，信平安看着邵子峰欲言又止。
　　邵子峰递碗筷的时候，压着嗓子道：“控制好你的能力，别又给我多管闲事。”
　　信平安只好闭嘴不言。

　　饭堂的菜不说吃腻了，但也没什么新意，于是都轻车熟路地点了几道自己喜欢的菜。
　　唯一值得一提的是，这上菜的效率。
　　没一会儿，菜就给上齐了。

　　“哟，哥几个在呢？还以为你们输了比赛，不敢来学校呢。”听这欠揍的话，不用看来人就知道是萧国本那B。
　　陈东饭都没咽下去就道：“你脸真大，还我们没脸来学校，就赢我峰哥这么一次，还是别人替你赢的，得瑟个什么劲。你们也不拦着点，我看着都尴尬。”
　　耗子差点一口饭喷出来，给他一个大大的赞。

　　萧国本气得脸色涨红：“你TM有本事再说一遍！”
　　身后跟着好几个小弟也声援道：“输了就输了，找什么借口，要输不起就直说。”
　　虽然确实赢得不光彩，但也是赢啊。

　　陈东还要回怼几句，邵子峰开口了：“老子今天没心情跟你哔哔赖赖，没事就快给老子滚。”
　　“嘿，你以为我怕你啊，我今儿个就坐这了，你能怎么着。”萧国本大手一挥，几人在旁边坐下，嘻嘻笑笑的。

　　“这就是那傻子吧，怎么还带身边，没人给领回去？”萧国本走近信平安，他也是无意中从小弟那知道他的身份，正好拿来恶心邵子峰：“没看出来啊，疯子你这么有爱心。也是，把人奶奶撞死了，可不得给人养孙子吗？哈哈哈。”

　　邵子峰脸色瞬间冷了下来，猛地从椅子上站起，一把揪住他衣领：“要不想死的话，就给老子把嘴闭上。”
　　两桌人纷纷站起，气氛变得剑拔弩张。
　　萧国本不由咽了口唾沫，嘴上还是硬气道：“怎么？做都做了，还不让说了？心虚了还是愧疚了？那案子不会是你找你爸给摆平的吧？”
　　虽然知道事实真相，但并不妨碍他胡诌。

　　邵子峰笑了，抬手就是一拳，只是打到一半，就停了下来。
　　信平安抱住了他的胳膊：“哥哥，不要。”
　　邵子峰冷脸看着他：“放开，不然我连你一起打。”
　　信平安咬唇，没有放开。
　　邵子峰自然不会忍着，可心里猛地一阵抽痛。
　　脑海中，一个场景蓦然出现：欢声笑语的家庭氛围里，有个人被遗忘在角落，羡慕嫉妒地看着这一切。

　　察觉抓着衣领的劲松了下来，萧国本忙挣脱开身，不忘嘲讽道：“怎么，被我说中了，恼羞成怒了。”
　　邵子峰回过神来，却是笑了，真的笑。
　　他走到萧国本跟前，在他耳边低声怜悯道：“一直被家里人忽视，很不好受吧，所以才要在学校里找存在感。”
　　萧国本脸色一下子变得难看起来。
　　邵子峰嘴上不停：“为了博取别人的关注，上蹿下跳的，真是可怜呢。”

　　“你胡……”萧国想要反驳，可看到邵子峰眼里的了然与笃定，整个人颓丧起来。
　　邵子峰拍了拍他的肩膀：“以后，别在我面前蹦哒，我不喜欢小丑。”
　　萧国本霎时握紧了拳头，恨恨地看着他。
　　邵子峰毫不示弱地和他对视。
　　半晌，萧国本带人走了。

　　耗子和陈安两个昂首挺胸，像是得胜的大公鸡。
　　重新坐下，耗子迫不及待道：“峰哥，你刚才跟那骚公鸡说什么了？我看他脸一下子就白了。”
　　邵子峰给信平安夹菜，头也没回道：“不该打听的别打听，不然我可兜不住你。”
　　“好吧。”耗子讪讪地摸了摸脑袋。

　　陈东却是记得刚才萧国本的话，迟疑道：“峰哥，平安真的是……”憋了半天，他才想出个词：“受害者家属？”
　　邵子峰这会心绪已经平静下来，也没什么好瞒的，之前不说也只是懒得解释，于是点了点头。
　　“真的啊。”耗子也想起了这茬，脸色表情跟调色盘似的，不知道表达什么。
　　邵子峰解释道：“他家里没人了，我帮着看几天。”
　　陈东和耗子面面相觑，不知道说什么好。

　　看着信平安，陈东和耗子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倒是比邵子峰这个当事人还要别扭。
　　邵子峰才懒得管他们怎么想的，时间久了自然知道怎么相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