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感》张子初

7、第七章

　　江湖酒吧。
　　霓虹闪烁，人潮涌动，声乐震耳。

　　邵子峰和哥几个占了一桌，举杯共饮。
　　信平安捂着耳朵，瑟瑟地坐在邵子峰旁边，耗子也给他倒了杯酒，邵子峰摆手，换了杯橙汁：“不用管他，他喝不了酒，我们自己玩就好。”

　　耗子几个面面相觑，不过多少从陈东那听了一嘴这个老表的孤傲，既然峰哥都这么说了，众人自然不会自讨没趣。
　　邵子峰显然也看出大家伙的脸色不对，无奈只能指了指自己的脑子。
　　众人恍然大悟，难怪看起来呆呆的，顿时由不爽变成了同情。
　　信平安瞪着大大的眼睛，迷惑地看向他们。

　　气氛渐浓，场子也热闹起来。
　　耗子他们一个个地，起身去舞池找妹子跳舞。
　　邵子峰也按捺不住躁动的心，凑近信平安耳朵道：“你乖乖在这等我回来！”
　　信平安点头回应。

　　叫旁边喝酒玩闹的几人留意一下，邵子峰流入了跳动的人群。
　　他外表硬朗，身形高大，虽然带了点痞气，但一看就很有安全感。
　　所以没一会，就有美女找上了他。
　　女孩一头秀丽长发，耳朵上一双大大的圆环，随节奏左右摆动的时候，极为显眼。
　　她长相艳丽，一股御姐范。

　　邵子峰极有经验地迎了上去，两人越跳越近，很是合拍。
　　不远处，耗子几个见到这一幕，互相挤眉弄眼。一开始还会羡慕，现在却是已经麻木了。
　　有的人，从出生起，就得到了偏爱。

　　耗子有自知之明，跳了一会尽兴后就回去喝酒了。
　　见信平安傻愣愣地抱着杯子一口接一口地喝橙汁，不由笑着举杯和他碰了碰：“干杯！”
　　信平安直直地看着他，眼中带着疑惑。
　　旁边玩闹的陈安注意到这边，开口道：“耗哥你逗他干嘛，小表弟可不会理你，快过来一起猜拳。”
　　耗子冲着信平安再次举了举杯，一饮而尽，然后过去和陈安他们打闹。

　　信平安看了看他的背影，又看了看自己杯里的橙汁，接着也一饮而尽。
　　“呃~”
　　不由打了个饱嗝。

　　过了好一会儿，信平安有点想上厕所。
　　于是他出去找邵子峰，陈安他们已经喝嗨了，见他一直很安分，之后就没怎么留意他了。
　　舞池里人声鼎沸，信平安捂着耳朵低头往里走，也不理会别人的挑逗，直接穿过大片人群，出了舞池。

　　吧台边上，邵子峰和美女聊得起劲。
　　“我有点醉了，帅哥可以送我回去吗？”女孩贴近他的耳朵，吐气如兰。
　　邵子峰挑眉：“我的荣幸。”

　　忽然，两人之间被人强势介入。
　　信平安对着女孩怒目而视。
　　邵子峰差点把人给忘了，不由心虚：“你怎么过来了。”
　　“他是谁？”女孩质问道。
　　邵子峰尴尬道：“我表弟。”
　　女孩一杯酒泼了过去：“我还你姑妈呢，渣男！”
　　难怪说没女朋友，感情有男朋友！

　　邵子峰抹了把脸，头大道：“你过来干嘛？”
　　信平安委屈道：“我想嘘嘘。”
　　邵子峰一拍脑门：“走吧，祖宗。”
　　信平安看着走远的女孩，欲言又止。

　　信平安上厕所出来，被兜头浇一脸的邵子峰正忙着收拾自己，便让他到外头等着。
　　信平安听话出去。突然，走廊里进来两人，一男一女，他们边走边亲，旁若无人。
　　信平安被吓到了，捂着嘴巴愣在原地。两人贪婪地啃着彼此，在信平安看来被咬到应该很痛，可从他们感官反馈来看，却很愉悦。
　　一时间，他难以理解。

　　憋了很长一口气地两人停了下来，注意到信平安的注视，男人皱了邹眉，正要来句你瞅啥。女人赶在前头轻笑一声，道：“小弟弟，看你的样子，是要姐姐教教你吗？”
　　信平安咽了口唾沫，是怕的，他下意识道：“不疼吗？”
　　两人被逗笑了，女人道：“很舒服的哟，要不要试一试啊。”
　　信平安拼命摇头。

　　邵子峰理了理头发出来：“走了。”
　　信平安忙跑过去抓着他的手，邵子峰也没在意。
　　在快出走廊的时候，信平安回头看了一眼。
　　又啃到一起的两人中的女人冲他眨了眨眼，信平安吓得一个趔趄，撞在邵子峰背上。
　　邵子峰把他牵旁边一起走：“小心点看路，毛毛躁躁的。”

　　经过这么一场，邵子峰也没了继续回舞池的兴致，就留在他们那桌跟哥几个拼酒。
　　“一条龙啊”，“哥俩好啊”…“六魁首啊”，“欸，你喝！”

　　信平安坐在一边发呆。
　　期间，酒保来送了轮酒，给他递了杯拉蒂尔鸡尾酒。信平安以为是橙汁，喝了一口发现味道不一样，但也很好喝。
　　见大家喝得尽兴，信平安也换了几种颜色的喝。等邵子峰发现不对的时候，信平安已经有点迷糊了。
　　本来就稚气未脱，这会更傻了。小脸蛋红扑扑的，傻得可爱。

　　这会时间也不早了，邵子峰打过招呼便带着信平安离开。
　　叫了代驾驱车到家，信平安一路都安安静静的，见多了酒品差的邵子峰不由暗自庆幸。
　　去酒吧之前，两人是洗漱过的，所以随便抹了把脸就直接躺床上睡觉。

　　第二天，两人被敲门声吵醒。
　　“谁啊？！一大早的，还让不让人睡了！”邵子峰拿被子捂脸，结果敲门声还在持续，骂了一句不得已起床开门，信平安迷糊地抓着他的手跟在后面。
　　“来了！别敲了！”

　　房门打开，来人是穆文雅和冯娟。
　　穆文雅先声夺人道：“都几点了还在睡，再有一会该吃午饭了都。你自己晚上不睡，平安还要休息呢。”
　　突然，她猛地顿住，鼻子深深嗅了嗅，又分别在两人身上来回地嗅。
　　邵子峰暗叫不好，果然，下一刻穆文雅就尖叫起来：“你带平安喝酒了！！”
　　这一下把平安的迷糊劲都吓跑了。

　　“我们把平安交给你是要你好好照顾他，不是让你带坏他……你这样做对得起平安的奶奶吗？”穆文雅数落了足有十几分钟，两人脸都没洗，彻底被骂醒了。
　　邵子峰自觉理亏没回嘴，信平安乖乖听训。

　　穆文雅越说越气：“你自己混也就算了，万一带坏了平安，以后没人认领他怎么办？”
　　“够了！人既然到我这，我想怎样就怎样，你要不乐意就把人领走，老子还不想受这破气呢！”邵子峰一甩胳膊，独自走向卫生间。
　　穆文雅被他突然爆发吓了一跳：“你还有理了。”
　　反应过来的信平安忙去追邵子峰，穆文雅在后头喊道：“平安过来。”
　　显然信平安没听她的，穆文雅既气闷又无奈。
　　见证了这场闹剧的冯娟一脸尴尬。

　　卫生间里，邵子峰不停地给自己的脸泼水。
　　信平安跑了进来，紧紧抱住他的腰。

　　邵子峰顿了下，没好气道：“跟过来干嘛，小心老子带坏你。”
　　信平安哭道：“哥哥，别不要我。”
　　邵子峰被他哭得发堵：“行了，别哭了，给我刷牙洗脸去。”

　　洗漱出来，邵子峰恢复了情绪，语气不善道：“赶快看，看完了回去，混混的地不适合你这种好警察待。”
　　“算你有自知之明。”穆文雅也不虚，接着道：“我今天主要带妞妞的妈妈冯女士过来。”

　　邵子峰这才注意到一边冯娟：“有事吗？”
　　冯娟起身道：“我是来感谢两位的，谢谢你们让我明白了我有多失职，也谢谢你们让我有活下去的支撑。”
　　邵子峰把信平安推了出来：“要谢你就谢他吧，我才懒得多管闲事。”
　　冯娟坚持道：“谢谢你们。”
　　邵子峰：“……还有事没，没事就走吧。”
　　冯娟：“……”

　　穆文雅接话道：“你急什么，是不是还背着我做了什么。”
　　邵子峰居高临下地瞥了她一眼：“你什么态度，我可是帮你们局里解决了个大麻烦的良好市民，你凭什么无凭无据指责我。我要投诉！投诉到你停职！”
　　穆文雅无所谓道：“尽管投，要成功了我正好休个假。”

　　“到底有事没事？！”邵子峰不想跟她墨迹，所以他讨厌警察不是没理由。
　　穆文雅看了眼冯娟，她点了点头，于是回归正题道：“冯娟女士想收养平安，我们过来问问平安的意见。”
　　邵子峰冷笑：“怎么，养死了自己女儿，又想换个儿子养养。”
　　冯娟脸色霎时变白。
　　穆文雅恨声道：“那只是个意外，谁也不想的，你干嘛说得这么刻薄。”
　　邵子峰冷哼，没有呛嘴。
　　冯娟摇了摇头：“他说得对，是我的错。”

　　穆文雅瞪了他一眼，捂住平安的耳朵，咬牙低声道：“你不是不想照顾平安吗？现在有人来领养了，你作什么妖。”
　　冯娟诚恳道：“我知道我不是一个好妈妈，但请你能给我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我会照顾好平安的。”
　　邵子峰沉默不语。

　　穆文雅急道：“你还在考虑什么？冯女士对平安来说再合适不过。不然你能一直照顾他吗？你能照顾好他吗？你能给他一个安稳的生活吗？”
　　邵子峰拍开她捂住平安耳朵的手：“你们自己问他吧。”
　　邵子峰径直坐到一边，信平安想靠过去，被他喝止了。

　　穆文雅和煦道：“平安，这个阿姨你还记得吗？”
　　信平安看了眼冯娟，点了点头：“妈妈。”
　　见信平安不排斥，穆文雅笑道：“对，是妞妞妈妈，你想不想她做你妈妈呀？”
　　冯娟饱含期待地看着他。

　　信平安认真地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坐在一边默不作声的邵子峰，摇头道：“妈妈不是我的。”
　　穆文雅耐心道：“可以是你的。”
　　冯娟也开口道：“我想要收养你，照顾你，可以吗？我一定会做一个合格的妈妈的。”
　　信平安还是摇头：“我不要离开哥哥。”
　　穆文雅顺着他道：“不离开，有时间妈妈会带你来看哥哥的。”
　　冯娟点头表示认同。
　　信平安还是不肯同意。

　　最后，劝了好久，信平安还是不点头。无奈，她们只能先回去，过些时候看信平安态度会不会软化再来。
　　走的时候，穆文雅告诫了一番邵子峰，让他安分点，还有有机会帮忙劝劝平安。
　　邵子峰连个眼神都没给她，把她气得直跺脚。

　　“为什么不跟她走？”等人离开后，邵子峰问道。
　　信平安垂头：“哥哥不想要我了吗？”
　　倒是被反问住了，邵子峰摸了摸他脑袋：“傻子。”
　　信平安紧紧抱住他。

　　点好外卖，邵子峰躺回床上睡回笼觉，不是犯困，只是单纯不想动。
　　信平安躺在他旁边，睁着眼睛看他。
　　“哥哥。”信平安轻轻叫了他一声。
　　邵子峰懒懒地应了声。

　　信平安挪了挪身体，贴上他的胸口。
　　复杂的感受信平安不足以表达出来，但他知道，邵子峰心里难受。
　　他抿了抿唇，下定了决心。
　　闭着眼，他吻了上去。
　　一瞬，心里好像绽开了花。
　　邵子峰不自觉地一手攀上他的脖颈，一手抚摸他的腰。翻过身来，不停地索取着。
　　直至信平安一口气喘不上来，他才猛然睁开眼睛清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