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9、仙佛会来临 ...
-
所谓仙佛会,原本不过是前任天帝用来震慑妖界的手段,通过与西天神佛的道学佛法交流,给妖界予仙佛一家的错觉,令妖界忌惮于仙佛强强联手的气势,从而不敢肆意作乱。
事实上,仙是仙,佛是佛,各有各信仰,千万年来井水不犯河水。
如来佛祖甚给面子,数万年前曾亲临仙佛会讲经,但众仙对佛法兴趣缺缺,有个别胆大的,竟在一睹佛祖尊容后,便坐在角落打起小呼噜来,自此,佛祖只派座下弟子前来参会。
现任天帝继位后,仙佛会一度停办,近年来,妖界蠢蠢欲动,天帝青玄才又派使者往西天递了请帖。
本月初七,天界潜修院热闹一片,四海八荒的神仙都前来凑这千万年不遇的热闹。
难得可以光明正大地躲开虾兵蟹将龟丞相的念叨,北海水君北泠特意早早赶到了潜修院,手里提着个硕大的束水袋,一见相熟的仙友就幻个琉璃杯出来装水,还热情地招呼道:“路上辛苦了,来,喝口北海元洲的玄涧水解解渴吧。”
芳草殿负责茶水的小仙童拖着个大水缸,立在一旁怨念不已,这北海水君居然千里迢迢跑到人家的地盘上来尽地主之谊,若让牡丹花君见了,指不定要罚他失职。
北泠还作出一副和蔼可亲的样子拍了拍他脑袋,“小花童,不必过于感谢本水君,本水君向来乐于助人,从不摆架子。”
他说完,见手中束水袋已空,皱眉思量了一小会,便眉开眼笑地从那水缸中倒了些雪池水到束水袋充当玄涧水。
小仙童郁闷,他不是什么小花童,他是五味子小仙,是芳草殿少有的男仙,正因如此,他才能从芳草殿众仙童中脱颖而出,成为仙佛会上的侍水仙童,如今,这好不容易得来的机会,竟生生被北泠给抢了去。
侍水仙童的仙阶远低于北泠,他敢怒不敢言,哼哧哼哧地搬来一缸又一缸的雪池水,乖乖跟在北泠身后,眼睁睁看着北泠明目张胆地欺瞒众仙友。
一位端庄大方的蓝衣女仙飘然而至。
北泠连忙迎上去,“这不是南海三公主么?啧啧,长得越来越水灵了,你父王没来?正想跟你解释一下,之前北海向你们南海求亲的事实在做不得数,不是本水君看不上你,而是本水君尚未有娶妻的念头。”
南海三公主气得小脸发白,拂袖而去。
北泠在背后扯着嗓子喊道:“喂,别走啊!还没喝一口北海元洲的玄涧水呐!”
幸好北泠素来没少做热脸贴别人冷屁股之事,南海三公主对他的无视,并没有打击到他招呼众仙友的热情。
他瞥见一位书生打扮的神仙踏进门口,便迎上前去,“文曲星君,好久不见,路上辛苦了,来,喝口北海元洲的玄涧水解解渴吧。”
文曲星君接过琉璃杯轻抿了一口,笑道:“这玄涧水清冽甘甜,不输于寒水殿的雪池水!水君从北海远道而来,小仙自观星殿到此处不过半盏茶功夫,怎比得上水君路上辛苦。”
北泠嘿嘿干笑几声,眼尾一扫,瞧见一位手持拂尘的白胡子神仙飘进院门,身后还跟了两位扛着如意丹炉的小仙童,又笑迎上去,“太上老君,上次说好要炼给小仙的丹药练好了没?”
太上老君从怀中掏了个小盒子,颇不舍地在盒面上摸了又摸才递给北泠,“水君,老道费了许多药材才炼得十颗,就被你拿区区几株五彩灵芝换了去,老道还真有些心疼啊。”
北泠从太上老君手中接过盒子,生怕人家反悔,赶紧兜进袖中,“老君,谁不知冥君幽渲硬将北海元洲岛霸占了去,这玄涧水和五彩芝,都是小仙冒着被幽渲抽魂散魄的危险去取回来的,哎,为了众仙友,小仙吃点小苦头又何妨。来,喝口北海元洲的玄涧水解解渴吧。”
太上老君多要了两杯水,恋恋不舍地瞄了瞄北泠的衣袖才转身离去。
北泠收了丹盒,愈加精神抖擞,眼角瞥见门口飘进一白影就欢喜地迎了上去,“这位仙友,路上辛苦了,来,喝口北海元洲的玄涧水解解渴吧!”
他殷勤地将装了雪池水充数的琉璃杯递了过去,定睛一看,不由倒抽了口冷气,原来竟是流洛神君!
流洛神君面无表情地接过琉璃杯,淡淡地看了北泠一眼,“本神君竟不知水君何时将寒水殿的雪池搬去了北海元洲。”
北泠悄悄抹了把冷汗。
流洛神君道:“北海水君,你在本月初二行云布雨时玩忽职守,造成凡间涝灾欠收,此事本神君已向天帝秉明,你好自为之。”
北泠哭丧着脸,“神君,此事可有通融余地?小仙不慎多喝了两杯,一时眼花看错布水令才犯下大错,念在小仙万千年来从不曾出半点差错的份上,放过小仙这回吧。”
流洛神君又道:“布水之事不同儿戏,多一厘或少一厘,足于造成下界民不聊生,万千年不出半点差错理属应当,无情面可讲。”
北泠耸拉着脑袋。
流洛神君眸光一转,问侍水仙童:“这两日怎不见小白马到寒水殿来?”
侍水仙童伶俐地回道:“禀神君,长毛三日前便不知所踪,估计不知跑去哪里玩了。谢谢神君这几日派仙童送水到芳草殿。”
流洛神君蹙了蹙眉,朝上神坐席走去。
北泠见流洛神君走远了,才敢开口问侍水仙童,“怎么?长毛不见了?本水君还想请她到北海小住几日呢!”
侍水仙童乖巧地回道:“禀水君,我家君上说了,长毛性子贪玩,今日是仙佛盛会,她定会跑回来凑热闹。”
北泠叹了一声,道:“你家君上倒是放心得下,长毛那厮仙术平平,指不定已被妖族拖去了宰,估摸就剩下白森森的骨架了。”
被流洛神君这般训斥,北泠已没了派水的闲情,收起束水袋便走到上仙席坐下,一脸忧郁地看着门口发呆。
各阶品的大神小仙纷纷入座,芳草殿众仙忙着张罗花果茶酿,平日静穆的潜修院热闹非凡。
不知如来这次派哪位尊者前来,不知这回哪位仙君有兴致与西天尊者辩经论道。除了垂头丧气的北海水君和向来清冷的流洛神君,大家都在殷切期盼西方神佛的大驾光临。
一袭烟霞色的暗花长袍出现在门口,姗姗来迟的韶华神君手捧着锁仙瓶,神采飞扬地慢步踱来。
他身边紧跟着众花君和狐狸白陌,一派前呼后拥的架势。
众仙视线均落在了锁仙瓶中的仙草上,这株草,何其眼熟!流洛神君一见那草,眉头蹙得更紧了,死死盯着那草不放。雷震神君和须弥元君见了那草,脸色不约而同地黑了下来。
众仙神色各异,窃窃私语。
唯有白陌兴致勃勃,喜滋滋地指着那草对众仙道:“瞧,韶华神君栽种出来的凡劫草,是不是跟千年前那一株极为相像?”
一提起千年前,座上几位神仙都沉下脸来,尤其是流洛神君,俊秀的脸上都能刮下几层冰渣来。
困在锁仙瓶的逾辉极不爽白陌,如果不是这只狐狸强拉着她一起借酒消愁,她何至于落到这般田地?还好意思说她是韶华神君栽种出来的?呸!说谎也不打腹稿,这狐狸脸皮真够厚的!
显然,厚脸皮的不止白陌一个,韶华神君颇为自得地举了举手中的锁仙瓶,脸上笑逐颜开,“本神君的凡劫草,漂亮么?”
流洛神君的俊脸又冷了几分,眼眸一瞬未离凡劫草。
北泠打起精神来,眼眸晶亮地盯着凡劫草,欣然对身边的东海水君道:“老敖,像不像那株被雷劈的倒霉草?韶华神君将它放入锁仙瓶中,莫非是怕这草长腿跑了不成?”
东海水君敖捻了捻龙须,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这草不吉利,千万别再生出事端来。”
逾辉被困在锁仙瓶中,沮丧不已,不知何时才能挣脱这该死的瓶子!
韶华神君故意在流洛神君面前晃了晃锁仙瓶,得意洋洋地坐到上神席中。
时辰不早,天帝陛下与天后娘娘差不多时候该到场,听得院外响起脚步声,众仙安静了下来。
一抹张扬的红色出现在众仙面前,来者长发如墨,俊眉飞扬入鬓,凤眼狭长上挑,嘴角带着一抹嘲讽的笑,他大刺刺地走到上仙席中坐下,懒洋洋地靠着椅背,修长的双腿不安分地架在前排椅脚上,肆无忌惮地抖起脚来。
坐在他前排的流洛神君隐忍不发,只皱了皱眉头。
逾辉暗叹不已,流洛神君果真虚怀若谷,堂堂一上神,竟也容得下区区一位上仙对他如此放肆,可怜那一张俏脸,再这样皱下去都要变成冰镇苦瓜脸咯。
北泠瞅准时机讨好流洛神君,板起脸对红衣神仙道:“凤寂,你怎能对水神殿下如此无礼?”
凤寂眼眸一眯,笑得更加肆意,道:“凡人有句俗话,皇帝不急太监急,看来用在天界也挺合适。”他歪头思忖片刻,又道:“还有句话,狗拿耗子多管闲事,没料想北海水君也喜欢管闲事。”
流洛神君置若罔闻,眼眸仍注视着凡劫草,不知在想些什么。
北泠悻悻地冷哼一声,“莫以为有天后娘娘替你撑腰就了不起,当初若不是天帝仁慈,你们凤族早当尽诛无赦。”
凤寂看了他一眼,目光冰冷如霜。
众仙眼观鼻,鼻观心,无一愿卷涉其中。
凤寂不再理会北泠,眸光锁在化身为草的逾辉身上,逾辉感到一股无形的寒气扑面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