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夜日出》吃吃冰

9、第九章

　　西海岸拾贝，这家复古而优雅的餐厅，经营思路恰如其名。客人在层级有致的餐品分区自由拣取，就像是在弯弯曲曲的西海礁石岸上拾起自己心仪的一枚枚贝壳。

　　兰和小早川相邻而坐，面对着野泽和高岛。

　　野泽笑看兰，然后低头在手机上敲敲打打。

　　“是这样的，照片里的墨镜先生说，有实在推脱不掉的事情。”

　　兰的手机响了。

　　“这是他的名字和联系方式，他希望毛利学妹你有空可以联络他。”

　　她收到了一条简短的讯息，写着：‘岸谷洁人，099872321。’

　　这个名字听着有一股淡淡的气息，电话号码看起来也很奇怪。

　　在场的三位朋友面色美善，除了野泽君以外都是大一的新生。

　　“毛利小姐居然是心理系和医药系的复合专业吗！”小早川讶然说。

　　野泽很快就接了话： “是呀！我记得我入学那年，东川大就开始开设这些综合学科，由于心理系和医药系涉猎内容相差悬殊，那一年录用的学生人数很少呢，”野泽竖起一根手指头，越讲越起劲，“不过啊，这个两个专业的学科等级在全日本排名都很高，兰…啊不，毛利学妹非常高瞻远瞩呢。”

　　旁边的小早川投来闪亮的目光，兰笑道：

　　“谢谢野泽君，叫我兰的话也没关系的，请随意。野泽君给我一种很亲近的感觉，就像已经认识的朋友一样。”

　　“兰，你知道吗，野泽这家伙是学生会会长，不单是院级范围的管辖，他负责整个东川大诶！”

　　小早川一口乌贼生鱼片，把她的嘴巴挤得满满当当，她口齿不清地说着话：

　　“我头一回看见他，以为他跟我们一样是大一新生呢。”

　　话少的高岛在一旁点点头。

　　“野泽君真的很乐于助人，很容易和别人亲近起来，所以看上去没有一点学长的架子。”兰回应道。事实上，小早川说的话她也深以为然，野泽君不仅已经三年级了，还是学生会长这件事，也在她的意料之外，

　　“哈哈哈，能帮上兰学妹我很荣幸，但这真的比不上兰在火场上的救助。”

　　野泽的表情疏忽认真了起来，一旁的高岛只会用眼神说话，同样也表达着感谢。

　　勇敢之举有人惦念，她心中暖暖的。

　　他们边吃边聊了起来。

　　作为高年级的学生会长，野泽君负责今年的新生引导，所以才会在那几天新生入校的时候出现在学校里。其实事故发生的时候，他是更早从接待办冲去现场的人，不知道为什么看见教学楼上有人，顶着浓烟和热气，铁着头爬了上去，结果毫无发现，在下楼的时候差一点没走回来。

　　小早川和高岛是在附近观摩散步的新生，小早川十指交叉呈祈祷状说，就在教学楼旁边的铁围栏上，缠缠绵绵地爬满了歌德的野蔷薇，她深深沉醉其中，实在是挪不动脚步。

　　“兰学妹是来商场采购的吗，看来物品清单很长。”

　　野泽看着兰身边大大小小的手提袋，若有所思的问。

　　“这个…对呀，毕竟开学了嘛，总会缺物少水的。”

　　“不过，这个TIGGEY BEAR，不是一个童装品牌吗，十岁左右的那种。”野泽很较真。

　　“啊——”兰愣神，被野泽突然的发问弄得心中一虚，“我有一个可爱的弟弟，路过这家店的时候，觉得这个风格实在是很合适他，所以就自作主张…”

　　“原来是这样啊，兰学妹的弟弟跟姐姐长很像吧，想想就知道他一定很可爱，真想见见啊！”

　　听罢，兰翻开手机，把主界面上的壁纸给大家瞧了瞧，照片是抓拍的，上面是一个带着宽大眼镜的小男孩，单手捻着下巴，并没有注意到镜头，而是望着别处，静静地思考着什么。

　　“是因为父母不方便照顾所以寄宿在我家里的小孩啦，他长得并不像我，说起来，反而有些像野泽君。”兰一手拿着手机，捂嘴偷笑。

　　“诶？真的耶真的！”小早川本就圆圆的眼睛瞪得更圆了，“野泽君，这个小孩真的有一点点神似你诶！”

　　野泽定睛一看，突然捂着肚子笑了起来，他努力克制着自己的笑声，指着柯南壁纸说：

　　“哈哈哈哈哈——好像我多年流落在外的年幼弟弟啊！这个设定太古怪了啊喂。”

　　大家都笑了起来。

　　口腹满意之后，大家支在桌前闲聊了许久，得知毛利兰是名侦探毛利小五郎的女儿，更是惊悸不已。

　　几人似有千言万语想要交流一番，兰看了看时间，担心宿舍里的小肚子已经饿得咕咕叫唤了，就声称有事，推辞了挽留，大家只能依依不舍地散会。

　　自助餐厅不能打包外带，兰又在隔壁的蟹煲汤点了一份热汤和咖喱蟹焖饭。

　　在这个十月的夜间，气温骤降，北下的冷空气一路行迹匆匆，终于也笼罩了东川这座城市。

　　兰坐在的士后排，在雾玻璃上画笑脸，点下那两颗圆圆的眼睛，拈拢起来的水滴凝附在圆圆眼睛的眼底。红绿灯前，的士缓缓减速，水滴再也攀附不住，滚动下来。

　　看起来好像笑着流了两行眼泪。

　　兰心中不满，整只手覆上了玻璃窗上流泪的眼睛，一抹而尽。除去了迷蒙的水雾，窗外城市的阑珊灯火在玻璃窗中清晰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