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夜日出》吃吃冰

10、第十章

　　小狮子果然炸毛了，对那几件花花绿绿的童装弃之如履，凶狠的眼中精光四射，一手扫开桌面上的零食堆，压低了头，一双狼眸藏在了铂金色的长发下面。

　　兰感受到了，他似乎很想杀人……

　　可爱的连帽衫，可爱的针织毛衣，上面绣着的彩色小动物和印花，似乎都开始流汗。

　　空气都冻僵了。

　　琴酒最终转过身去，不愿意看见一脸无辜的毛利兰，他选择吃饭。

　　这个蠢女人晚上九点才回来，带了几大包愚蠢的衣物和愚蠢的食物回来，目光充满了信心和期待。他真的很火，真、的、很、饿。

　　“咔嚓。”一想到这里，琴酒握拳，一次性筷子在手心折断。

　　“我买了小夜灯，不会很亮的那种。”兰试探性地点亮了一个云朵状的柔光灯，本来漆黑的房间突然变得温馨了起来，琴酒撇了她一眼，没有说什么。

　　少女忙忙碌碌地在床头摆放了许多物件，随后又整理进抽屉里面，有一瓶防狼喷雾直接了荡地立在了台面上。

　　“你实在不愿意睡我的床吗…”兰委屈巴巴地看向琴酒，“我昨天就给家居店打了电话，只是你的床垫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配送到学校，睡在这么硬的床板上会很不舒服吧。”

　　琴酒手中的勺子滞留在半空，他转过头来凝视着少女。

　　“难道，你想和我睡在一张床上？”

　　童音里挟杂着不属于这个年纪的成熟，话尾上扬的语调有一种无法言喻的威压，像质问、像反问、更像不容颐指的命令。

　　少女神情恍惚，半天憋不出一句话。

　　“不不不，我知道你会很介意，我自愿睡在床板上面！我是觉得小狮子现在正在长身体，如果睡在…”

　　“不需要。”琴酒冷冷地打断了她，转头继续吃饭。

　　兰已经开始习惯了琴酒的冷眼相看，被拒绝之后自觉地不再说话，她不气馁，心情相比前几次平静多了。

　　真是坚冰一样的孩子呢。

　　放弃和他继续交流，兰自顾自地准备去冲一个热水澡。昨晚的睡眠质量实在是太过糟糕，她的眼皮非常沉重，真的需要立马睡一觉。

　　淅淅沥沥的水声停止。当琴酒用完晚餐，再次看她的时候，她侧卧蜷曲在床铺里，手上抱着防狼喷雾和一只手机。

　　她面朝云朵灯的光源入睡，和善的眉皱了起来，粉唇紧紧抿成一条缝，呼吸的起伏并不平和。

　　兰真的很害怕，原本铺天盖地的困意莫名其妙地被冲刷干净，躺在床上的时候，心脏开始噗噗狂跳，忍不住睁眼，迎上了琴酒晦意莫测的目光，赶紧撇开了与男孩的对视，她突然想起来另一个人心惶惶的夜晚。

　　那也是一个无法入眠的夜晚，山庄绷带怪人的杀人事件没有定论，兰和柯南夜宿一个双人间。虽然柯南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朋友，不过当时躺在他身边的时候，她觉得非常安心，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要不…我们一起…”

　　最后的话语噎在嘴边吐不出来，琴酒睨她一眼，就去洗澡了。

　　他才懒得理这个蠢女人。

　　他回来时，少女已经把榻榻米座椅搬挪到了他的床位边上，盘腿窝在上面，身体裹在被子里瑟瑟发抖。

　　“小狮子啊…”她唇齿打架，“怕你做噩梦，我会在边上陪着你。”

　　琴酒头上几欲要迸出跳动的青筋，但他着实不想再和这个女人纠缠。如果让她滚回自己的地盘，她一定会嘤嘤呜呜地翻来覆去一整晚，那么他也别想好好休息。

　　于是，床板上平躺着一个不耐烦的长发男孩，床边倚坐着一个心惊胆战的毛利兰。男孩枕头底下藏了一把水果刀，少女的被窝里面捂着一瓶防狼喷雾。

　　她删掉了与新一对话框里的那段奇怪的俄文字符串，发讯息问他：

　　‘新一，今晚能保持通话顺畅吗？’

　　屏幕的荧光照在她的眼睛里，有一种盈满了泪光的错觉，少女的臂膀沾着琴酒的床沿，亮着手机屏幕渐渐睡去。

　　一片静寂，窗帘以外的月亮高高升起。直至夜半，猛烈的药效唤醒了沉睡的猛兽。

　　琴酒的身体按照日节律周期性地发生着变化，现在，他痛苦难耐地半撑着身体，修长的手指扶着头，淹没在了银色海面一样的长发之中。

　　晶莹的汗珠哆哆嗦嗦地从他锋利的下颌线坠落下来，宽大的肩膀逐渐撑满了那件松松垮垮的黑色衬衣，勾勒出肩颈腹背绵延的精绝线条。

　　男人缓了好一会，才恢复了神识的清醒。

　　他直起身，君临一样俯视着脚边以匍匐姿态沉睡的少女。

　　驻足了一会，男人转身离去，端坐在桌前，打开少女的电脑，轻敲在键盘上的手指像演奏乐曲一样顺畅。一个界面几乎空白的网页上，英文代码开始一行行地自动出现。

　　琴酒环臂等待着，不耐烦地闭了闭眼睛。

　　英文代码填满了全部的空白之后，他微微挺直了脊背，确保前置摄像头能够精确识别出他的五官。

　　随后，代码边缘的一串阿拉伯数字开始不断变换，数秒钟后剩下一行待填写的横线。单手打开少女的手机，似乎在寻找着什么，视线最后停在了一条讯息之上，满意一笑，露出一口森森的白牙。

　　他将“密码”输入了进去。

　　一个中等大小的对话框弹了出来，对面很快发送了一条消息。

　　‘Gin？’

　　‘UoT，Mo u ri.‘——琴酒回复道

　　这时，少女的手机接收到了一条讯息，来自“大侦探”：

　　‘当然可以，兰，我会保持我的手机通话顺畅，是遇到什么事情了吗？’

　　琴酒用指腹堵住了手机的播音孔，新讯息的提示音就这样被困在了手机内部，房间里只有一声微不可查的滋滋声。

　　对于琴酒来说，那触感就像用一根手指碾死了一只振翅挣扎的小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