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萌学园]近水星星先得月》言言和煦

121、对谈

　　五分钟后。
　　维多利亚将已经建立了连接的魔法通讯工具交给乌克娜娜，她在接过之后看了几人一眼，低眸说想要单独和校长对话。
　　艾瑞克颇为疑惑，但还没问出为什么，就被谜亚星拍了下手腕招呼一起出去，于是点了点头，跟着走向门外。
　　维多利亚仿佛看出了什么，对乌克娜娜微微一笑作为鼓励，随后也离开了办公室。
　　乌克娜娜便在寂静下来的氛围中，缓缓将通讯器贴近耳朵。
　　下一秒，她从听筒之中听见了一道苍老庄严、却又带着几分和蔼无奈的嗓音，“娜娜——”
　　这呼唤久远得像是从上辈子传来的一样，乌克娜娜冷不丁觉得鼻子一酸，下意识地抬手紧紧捂住了嘴。
　　她从未想过时隔十二年后再次听见至亲叫出自己的名字，会是以现在这样一种满是隔阂和陌生的方式。而明明心里已经决定好了不会那么轻易去原谅这么多年来的隐瞒和欺骗，却又在此刻心软得想要把之前所有的一切都当作没有发生过。
　　因为那是她的爷爷，是她坚持十多年一直希望好好守护的家人。
　　肯荳姬似乎是听见了她拼命压下的啜泣声，不由叹了口气。
　　“是我对不起你和拉拉。”
　　乌克娜娜闭上眼睛，微吸一口气后用力地把眼角和脸颊上的泪水抹掉。
　　“乌拉拉是奈亚公主的事情，您一直都知道的对吗？”她尽量让自己表现得冷静沉稳一些，虽然出口的嗓音还是带上了几分哽咽，“为什么不告诉我？”
　　“当时你还小，很多事情无法理解。很抱歉我没有让你获得一段幸福的成长时光，但是娜娜，我希望你知道，爷爷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让你拥有更美好的未来。”
　　“让‘我’——”她敏感地捕捉到了肯荳姬话里所欠缺的部分，“那乌拉拉呢，她的未来您就不管了吗？”
　　“……拉拉作为奈亚公主，是必定要牺牲的，这一点你和我都清楚。”
　　这近乎薄情的话让乌克娜娜忍不住握紧双拳，“我当然清楚……因为十二年来我每天都是这么提醒自己的。”
　　抬高的嗓音带着颤抖，通红的眼眶之中再次溢满了泪。
　　“就是因为早就知道结果，所以我才努力地什么都不去在意，想方设法去成为一个没有心的冷冰冰的人。喜欢的东西过了一段时间就强迫自己忽视，喜欢的人即便再想站在一起也始终保持距离，因为我怕我等到了要离开的那天什么都放不下——”
　　可她终究还是没有做到自己一开始设想的那样，似乎每一天都在不自觉地缩短自己和这个世界的距离。
　　即使知道奈亚公主最好不要拥有朋友，却仍旧没有办法推开围绕在自己身边那一群无比温暖的人。
　　即使知道无论对谁怀有什么感情，最后的结局都只有无疾而终，却还是像被什么牢牢牵引一样，和他越靠越近。
　　她不想爱这个赋予自己残酷命运的世界，可是谜亚星出现了，他告诉自己，这个世界会变得很美好，她可以作为乌克娜娜去拥抱这个美好的世界，而非困在奈亚公主这段悲惨又短暂的人生里。
　　“在我终于可以坦然地接受那个命运的时候，你们怎么可以告诉我，那应该是我妹妹该去承受的呢？”
　　乌克娜娜颓然地眨了眨眼，望向天花板上那明亮刺眼的灯光，在视线变得模糊的刹那缓缓张了口——
　　“你说，我这十二年来的坚持，到底算什么啊，爷爷？”
　　通讯器另一头的肯荳姬沉默了很久，再次开口时，他的嗓音沉重了许多。
　　“我知道互换身份的决定不论是对你还是拉拉，都是一种莫大的伤害，但是在那种情况下，我只能这么做。”
　　“……什么情况？”乌克娜娜问。
　　“这是一个掩埋了十多年的秘密，关于你的身世，”肯荳姬沉声答，“当年我没有能力保全你的父母，更无法改变拉拉事命定的奈亚公主这一事实，所以我才出此下策，只为了让你和她能够在注定要失去一些东西的情况下，尽量获得最好的生活和保护。”
　　“我不明白……您这是什么意思？“肯荳姬的话让乌克娜娜感到了几分茫然，”我的身世是什么，我和乌拉拉不是普通人类生下的小孩吗？爸爸妈妈，他们不是意外去世的吗？您到底还有多少事情瞒着我！”
　　肯荳姬长叹一口气。
　　“这些事，等我回校以后会一件一件事无巨细地全部亲口告诉你。”
　　“……好。”虽然心有不甘，虽然还是有很多想要了解的事情，但乌克娜娜知道或许现在并不是最好的时机，所以她最终压下了继续质问的想法。
　　“但有件事我希望您能答应。”
　　肯荳姬便问：“是有关解开焰王三人身上魔法的事吧？”
　　“是的，我想要得到您的批准，让我参与这次救援的行动。”乌克娜娜答。
　　“可以，”肯荳姬没有过多犹豫就应了下来，“稍后我会联络帕主任。”
　　“还有一件事,“乌克娜娜接着说，”我想要把乌拉拉接到学园。”
　　之前对谜亚星说等救回焰王他们后再着手，但到时不管是拜托帕主任，还是自己想其他办法，乌拉拉入学的事最终都还是会捅到校长办公室里，既然这次已经联络上，所以乌克娜娜便干脆直接提出了要求。
　　令她意外的是，肯荳姬竟然也没有驳回。
　　“可以，拉拉她也是时候入学了。”
　　“是时候……”这三个字让乌克娜娜仿佛意识到了什么，忍不住问，“您最开始的决定里，也是要在这个时间点让乌拉拉来到学园，完成她的使命对吗？”
　　“一开始，的确是。”
　　肯荳姬毫无掩饰的承认让乌克娜娜心中一沉，然而还没等她拧紧眉头开口，就听见肯荳姬的话再次传来。
　　“我说过的，在知道命运要让你们两姐妹各自失去一些东西的时候，我就已经决定好了要如何在一切发生之前尽最大的可能去给你们更好的安排，”他的嗓音沉重却又坚定，“拉拉注定没有未来，所以我能给她的，就只有无忧无虑的前半生。”
　　乌克娜娜沉默了。许久之后，她问：“一开始是这么想的，那后来呢？”
　　“你应该已经知道了谜亚星和我们的不同吧？”肯荳姬缓缓道，“他的出现是剧变的起始，不仅仅是时光逆转、一切重来，更代表着奈亚公主的命运从此可以和’牺牲‘二字完全剥离。所有前人做不到的事情，如今全部可以实现。“
　　”所以……飘呀飘说的能量药水是真的，奈亚公主……真的可以被拯救？“乌克娜娜怔怔地瞪大了眼眸。
　　”可以被拯救，但前提是，我们真的能对抗时间，否则未来就会像谜亚星所描述的’过去’那样，最终还是走向悲惨的境地，“肯荳姬答，”所以娜娜，我知道你想要变强去保护所有人，那就放手去做吧。原谅这十二年来爷爷一直用奈亚公主的身份禁锢住你，从今以后，你就只是你而已。“
　　乌克娜娜闻言，握着通讯器的手骤然捏紧，随后吸了吸鼻子，用坚定的嗓音回答他——
　　“我会明白了，爷爷……我会向你证明，不管之后遇到什么困难，我都不会放弃，并且绝对不可能输给命运。”
　　办公室的大门被轻轻推开又缓缓合上，乌克娜娜转过身，将手里断开连接的通讯器交还给维多利亚。
　　“校长同意了？”她问。
　　乌克娜娜点点头，“嗯，他说等一会儿就去联系帕主任。”
　　“那现在我们就只用再找出一个符合条件的人了。”艾瑞克接话。
　　“可是能找谁呢？”维多利亚问，“我才来学园不久，除了萌骑士团，对其他学生都没有什么了解，你们心里有合适的人选吗？”
　　艾瑞克闻言凝神思考起来，而谜亚星收回了落在乌克娜娜微红眼角上的目光，看向维多利亚，“帕主任有说具体的要求吗？比如是要选自然系攻击力强的，还是超能力系这类有助于破解机关谜题的？”
　　维多利亚摇摇头，“没有，但是帕主任说并不是每一个人都合适，因为根据脸书上查询到的情报，实施破障术有一个必要的先决条件，那就是需要5个人分别在梦境空间里找到对应的锁灵魔石，并使用特定的魔法摧毁石头。只有魔石被摧毁以后，焰王他们被锁住的意识才会出现在梦境之中。”
　　“那么怎么才能断定谁可以使用这个特定的魔法呢？”艾瑞克忙问。
　　“目前已知必定符合条件的是萌骑士和奈亚公主，”维多利亚说，“其他人还需要经过魔法鉴定，帕主任说他已经让大甜甜护理长回来协助了，让我们现在先尽快多找一些人选，到时候凑够了人就直接前往西萌。”
　　奈亚公主必定符合条件——乌克娜娜听见这话，心一下提了起来。
　　她并不是真正的奈亚公主，万一到时在梦境空间里自己无法运用那个特定魔法的话，那么顶替身份的事情就会立即暴露，乌拉拉才是真正奈亚公主这一件事也有可能会被所有人知晓！
　　这个推测让乌克娜娜感到了深深的恐慌，但为避免让其他人看出端倪，她强硬地压下了心中的忧虑，盘算着是否要在大甜甜护理长到达之后，私下里找她进行一次鉴定。
　　虽然这有可能会让她知道自己真正的身份，但对方是从小到大一直关爱自己的大甜甜护理长，所以乌克娜娜并不觉得有多糟糕。
　　只要这个秘密不大范围传播出去，就可以。
　　“没事的。”
　　正在她拧紧眉头胡思乱想的时候，谜亚星压低的嗓音响在耳畔。
　　乌克娜娜一愣，抬眼看向不知何时走到自己身侧的他。
　　谜亚星的目光落在已经开始拿出学生名单表仔细研究的维多利亚二人身上，轻声接着说：“那件事暂时不会暴露的，别慌。”
　　“可是万一我不符合条件——”乌克娜娜有些犹豫。
　　刚刚已经确定了要去，如果真的因为魔法不合适而改口，一定会引起大家的怀疑。
　　然而谜亚星给了她一个让人感觉十分可靠的眼神，低声说：“不会的，相信你自己。”
　　这话霎时让乌克娜娜安心了下来，轻轻点了点头。
　　不多时，艾瑞克结合往年的魔法鉴定考成绩单，找到了十几位排名靠前的，并把名字记录了下来。
　　“那你们就把名单分一分，各自去询问一下他们的意愿吧。必须事先说明这是十分危险的事情，并且牵扯到了暗黑势力，让他们要仔细考虑清楚了再决定。”维多利亚说。
　　谜亚星接过那名单瞧了一眼，边点头边说，“欧斯校长那边不派出一点人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