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书》弥沉

12、突袭

　　那么没有参加合宿的稻荷崎男子排球部，这个暑假会做些什么呢？

　　三年级的队长认为一是大家平时训练的强度已经够大了，二是不必太过紧张，稻高短暂的暑假就是要放轻松好好玩嘛！

　　于是男孩子们就宛若出笼的鸟儿般，一窝蜂地冲出去，无拘无束地回归没有假期训练的夏日了。

　　然而有些人的生活就是那么枯燥，他们的唯一兴趣爱好就是排球，不训练的日子里何其无聊何其痛苦。

　　“北前辈，这是我此生唯一的心愿。”

　　宫侑在电话里声情并茂地说着。

　　“您就让队长跟学校申请让我们回去训练吧！”

　　北信介左手握着电话，右手拿着抹布，原地凌乱了好一会儿，才垂着眼说道：“不行。”

　　“啊——”

　　“只是几个人而非排球部全体的话，向学校申请大概率不行，而且大家都有各自的事，队长今天才刚到欧洲。”

　　“北前辈你难道不想打排球吗？不想吗？”

　　“……想。”北信介露出了微不可闻的笑意。

　　他思考片刻，对宫侑说：“我倒是知道有个地方可以进去打排球，你们准备好了就来我家门口吧。”

　　“真的吗？太好了！耶！”

　　像个小孩子一样，北信介在心里想着，突然又问：“你那边怎么有回声？”

　　“……”

　　宫侑罕见地陷入了沉默，于是北信介只能听到另一道声音。

　　——“蠢侑你快点从厕所里滚出来！”

　　电光火石间，宫侑捏断了电话。

　　好丢人！好——丢——人！

　　空旷的卫生间里，他撑着坐得发麻的双腿，冲着门外的自家兄弟咆哮：”没听到我在打电话吗猪治你好死了！”

　　宫治好整以暇地倚在门口的墙上，悠悠道：“就是知道你和北前辈在说话我才故意的——话说谁让你自己在厕所里打电话啊？”

　　另一边，北信介面对猝不及防的挂断和侑侑的奇妙行为，接受度非常良好地拨打起了下一通电话。

　　“喂？我是信介，……嗯吃过饭了，星野叔叔最近方便么？”

　　……

　　星野妈咪回来的消息完全没有告诉自己丈夫和女儿，大概是想给他们一个惊喜。

　　她在休息日偷偷进家门打算给宝贝囡囡一个惊喜的时候，扑了个空，因为星野弥此刻已经在东京住下两天了。只剩下星野爸幸灾乐祸的眼神。

　　但后院的打球声让她觉得很稀奇，于是偷偷摸摸地走过去，看见了隔壁家的小孩北信介，以及另外三个差不多大的男孩子，其中两个一看就是双胞胎。

　　家里大院新搭建了个球场的事星野妈咪是知道的，还十分贴心地嘱咐丈夫“天气要变热了记得搭个遮阳棚给弥弥打球”。

　　当她接住触地后弹向她的球时，四个少年也就自然而然地发现了她。

　　北信介有些惊讶：“星野阿姨你回来了。”

　　其他少年也自然而然地跟着喊起了“阿姨好”，声音此起彼伏。

　　星野妈咪笑着点头，将球扔进了球框里，背着手走过去，“小信介和同学一起练球吗？都是稻荷崎的？”

　　双胞胎特别踊跃地回答她。“是稻荷崎排球部的！”“我们三个都是小弥的同班同学！”

　　来之前北信介就事先交代过他们这里是星野弥的家，要注意分寸给大人留下好印象。对于星野家有排球场这件事，某个始作俑者提出后，双胞胎吃了一惊，宫侑边觉得古怪边强行喊上了角名凑成2v2，说“既然如此我们来打沙滩排球吧！”。

　　北信介在心中默默擦了把汗，……还好没告诉阿姨他们的同班是指吊车尾班。

　　星野妈咪有些诧异，“你们也都是弥弥的朋友啊，我刚刚看你们练习，”她指了指宫侑，“你是打二传的？”又指向宫治——

　　“主攻手。”宫治老实回答道。

　　“主攻手啊，位置很适合接应二传吧，毕竟双胞胎嘛。”她想了想说道，又看向在角落装蘑菇的角名伦太郎。

　　角名：“阿姨别看我，我是被拉来凑数的。”

　　星野妈咪了然地点点头，“那你这样会没什么戏份的哦。”

　　她颇感兴趣地绕着场子转了一圈，似是很满意。男孩子们又开始了新的一轮练习，而她也没走，饶有兴致地继续观察分析着他们。

　　北信介自小便习惯了，角名伦太郎却感到背后发凉，余光落至这位长相艳丽却剪了头短发的阿姨，常年网上冲浪的他只觉得越看越眼熟。

　　待一轮毕，他们又停下来在原地喝水休息闲聊之时，星野妈咪突然笑眯眯开口：“小信介的一传进步了很多啊。”

　　北信介轻轻一笑，就看到阿姨紧接着盯上了宫侑，明明是和善的笑容，他却觉得大事不妙。

　　“喂，金发的那个双胞胎。”星野妈咪捞起旁边的一颗排球掂量了一下，“二传打得怎么样？”

　　宫侑眨了眨眼睛，没有思考就回答了：“很好啊。”

　　她挑了挑眉：“有多好？”

　　宫侑完全不假思索照着原剧本回答，北信介和角名想拦也拦不住，“我的技术当然是全队最好的。”

　　“最、好的？”星野妈咪沉默了一下，“你是说比信介还要好咯？”

　　北信介：坏了。

　　角名伦太郎终于回忆起来这位大名鼎鼎的阿姨，出声阻止这一切：“侑——”

　　宫侑只是在原地摸了摸自己发冷的后脑勺，一脸可爱的疑惑不解：“啊？”

　　星野妈咪笑了笑，阴沉道：“——比我亲手教出来的弟子，北信介还要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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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宫侑在经历了来自星野妈咪的魔鬼考验与折磨后，才终于浑浑噩噩辨认出眼前这个乌发红唇的女人，是哪位世界级的排球明星。

　　他惊了又惊，不确定地说：“你是不是赤木千湫！哦不对、应该是星野千湫……”

　　“用敬语啊笨蛋……”宫治说。

　　赤木千湫有些被认出的惊喜，满意道：“居然认识我啊，没礼貌的小鬼。”

　　作为前日本国家队的主力二传，后因伤病退役，去往意大利为甲级俱乐部任职教练，她同样用尽了一生都在热爱排球这项运动。

　　说是北信介是她教的弟子，其实只是人家小时候撺掇了一把去打排球罢了，入门随便指导了两下，然后就飞往了另一个州，回国的次数屈指可数，全靠孩子自己努力刻苦练习基本功了。

　　宫侑从疑惑到得意得尾巴都翘起来，只需要两秒。

　　——绝对是他傲人的球技吸引了赤木阿姨，才会被刻意刁难！

　　他平时虽然关注男排多点，但自己深深热爱着二传这个位置，世界上有名的二传手他都会去了解。

　　宫侑心中从一开始就诞生的疑团终于找到了答案——星野弥家怎么会有排球场？因为她妈妈是赤木千湫啊！他想着绝对是阿姨练球用的，却忽略了时间线上的偏差。

　　星野弥会加入排球部也一定只是听妈妈的话罢了！宫侑想当然地认定了她不会认真练习排球，她球技很烂，长久以来的一切想法都是出自他的好胜心，裹挟着自己的想法不断偏离客观事实。

　　因为庞大的训练量与得天独厚的球技是属于他自己的天资，当他在与她偷偷作比较之时，潜意识就会想着「我有的她不许有」。哪怕星野弥家里有排球场，星野弥有女排国家队妈妈，星野弥的身体条件很出众，星野弥经常去排球部活——星野弥打排球应该很厉害——哼，绝对没有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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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赤木千湫于是心情大好地拉着四个男高中生离开了自家小球场，去了町内会接受摧残，和男排打了一场4v4的训练赛，自己在一旁担任执导。

　　她本来以为臭屁小孩怎么说也只是小孩，在开局被四个成年人压着打的情况下，他们居然很快就找到突破点打破逆局。

　　而她也不得不承认，这个高中生二传手的确很优秀，特别到可以用天才来形容。

　　……也不知道自家女儿如今打得怎么样了。

　　双胞胎真的很容易被年长又有莫名气势的人给镇住，具体表现为在排球部被高二学长貌似冷漠地训责，以及现在在赤木千湫面前十分乖巧。

　　下了排球场后的赤木千湫强烈找他们打听自己女儿的事情：”你们是弥弥的同班同学，那她平时在班里表现怎么样啊？”

　　北信介沉默地庆幸自己是高二，角名不敢答，宫侑则跃跃欲试地开口：“她……”

　　宫治飞快捂住了他的嘴，生怕他说出什么不可挽回的话，而他自己一向最擅长装出乖乖宝宝的模样：“星野是纪律委员，班里人缘很好，学习还进步了。”

　　虽然也都是瞎话，纪委靠他们拱火，人缘全靠拳头，进步指恶补后期末终于及格。

　　“她还去当纪律委员啊？”赤木千湫捂住嘴，没绷住。

　　宫侑一把拿开宫治的手，似乎谈到这个他就很开心的样子，宫治再眼疾手快也没拦住：“是啊是啊，我看班里每天她不说话教室就安静了，我就选举她做纪委去了，果然成功了，哈哈哈哈太好笑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赤木千湫：“……”

　　宫治：“……”

　　角名：“……”

　　北信介：“……喂。”

　　宫侑一副想不出自己为什么冷场的疑惑表情，眼角失落地垂了下去，像个没精打采耷拉着耳朵的小狐狸。

　　阿兰，今天也很想你的接梗。

　　“真是让人操心啊。”赤木千湫假装忧愁地说道，“这孩子脾气倔得不行，偏偏又不好欺负，真怕她一去新学校就和人结仇，动不动下战书了。”

　　（前）仇人本人：“……”

　　“小信介和弥弥又不是同一届，不能在一个班，没那么方便照顾她，还是要同班同学多多关照她啦。”赤木千湫笑眯眯地看着他们几个，又多打量了一眼金发双胞胎。

　　……

　　大家互相道别后，双胞胎走在回家路上。

　　夜色如水的天幕下，宫侑双手叉在脑后，漫不经心道：“真没想到那家伙的妈妈会是赤木前辈。”

　　宫治还在手机上百度词条赤木千湫，顺带又鬼使神差般搜了一下星野弥的大名，结果被排排璀璨的履历给闪瞎了眼。

　　他早该想到的，初中他就或多或少听过女排的大魔王主攻手，她会有一个这样的妈妈也不奇怪。哦不对，是天才赤木千湫理所应当生下一个天才女儿。

　　宫治想了想，郑重其事地对宫侑说：

　　“侑，星野绝对不会喜欢上你这种人。”

　　“哈？？？”

　　“她只会走向更高更大的舞台，眼里装着最远的地方，而不是你这颗她前进路上的绊脚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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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侑侑，见家长，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