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君归——结怨》那迦

6、第 6 章

　　三人在玄武洞里寻找了足足五天，魏婴基本上全是泡在水里的，而蓝湛和温宁则为了查看洞壁，几乎将玄武洞扩大了一倍。就算是这样，他们还是一无所获，没找到任何异常。
　　魏婴拖着精疲力尽的身体从水里爬上岸，才上岸脚底一软就倒下了，蓝湛赶过来把他抱到温宁升起的火堆边，魏婴话都不想说，闭上眼直接睡着了。这一睡就是六个时辰，醒来的时候，蓝湛和温宁都向他摇摇头，他们真的什么都找不到。
　　魏婴撑着还有点酸痛的身体坐起来，蓝湛移到他背后，帮他梳理散乱的长发。三个人谁也不说话，魏婴看着火堆不知道在想什么，蓝湛专心打理魏婴，温宁看着这样的两个人，他也不知道说什么，干脆什么都不说。半晌，魏婴终于开口，“潭州、大梵山、寒潭洞，我们依次都去一趟，再不行，不夜天也要去。”
　　蓝湛和温宁都没有异议。
　　三人用了一个月的时间跑遍了这四个地方，去寒潭洞的时候还回去看了兄长，兄长更消瘦了，但师祖说，尸变的速度还是比较缓慢的，不用太担心。最后去的地方是不夜天，再次踏足这块曾经遍撒修士血液的地方，魏婴觉得这里甚至有一点象最初他掉下的乱葬岗。
　　这四个地方全部一无所获，魏婴坐在屋顶的檐兽身边发呆，他在想，自己到底是不是还有疏漏，是不是有什么地方想叉了？蓝湛和温宁站在下面看着他，守着他，蓝湛也想不明白，他们的想法并没有什么问题，但为什么什么都找不到？真的从一开始就错了吗？
　　“蓝湛，我们再来分析一次，”魏婴从屋顶上一跃而起，落在蓝湛身边，这段时间他和蓝湛已经这样分析了无数次，但只要他提出，蓝湛一定会配合的，“当年我们和温氏大战，最后一共毁掉三块阴铁，分别是莳花女、大梵山和蓝翼前辈那里找到的。所以，当时所有人都以为我手上的阴虎符是我在常州从薛洋身上搜到的阴铁炼成的。但实际上是我从玄武洞无意中发现的阴铁剑，也就是没人知道的第五块阴铁。”
　　“其实，薛洋的那一块阴铁至今没被找到，”蓝湛跟着魏婴的思路顺下去，“你当年在不夜天将阴虎符一分为二，自己毁去了一半，被大家争夺的另一半则最后落在金光瑶手里。薛洋又是他那一方的，而我们在义城杀掉薛洋后，他身上并没有阴铁或半块阴虎符。当时我们猜测应该是被苏涉装扮的黑衣人拿走的。所以，金如松手上的，应该是一块阴铁碎片和半块阴虎符。”
　　魏婴点点头，这一点他和蓝湛想的不谋而合，“所以说，如果金如松手上有这些，他又研究多年，他说不定能把这两块融合，融合成一个完整的阴虎符。虽然比我当年制造的阴虎符效力差一点，但这一点差异，依然不妨碍这块重铸的阴虎符发挥其强大的威力。你看他同时让那么多修士正在向凶尸方向炼化。他这时候控制傀儡的实力完全可以媲美温若寒，甚至薛重亥。但是，他却什么都不做，继续隐藏起来。他到底想做什么？只是想让我们担惊受怕的过日子？”
　　“除非，这块阴虎符有问题，或者是金如松自己有问题，”蓝湛接过话来，“金如松父母的血脉太过接近，从他在观音庙的所作所为看来，他很可能在智谋方面远超常人，那么问题应该是出在身体方面。他，会不会如同小时候一样体弱多病，或者是修为不行，所以阴虎符在他手上，发挥成如今这样已是极限。他不是不想多做什么，而是他已经做不了什么，这已经是他的极限。”
　　温宁听到这里倒是先松了一口气。这个隐藏多年的金如松实在是太给人压力了，他到现在还没有现身就已经把修仙界搅和得快要四分五裂了，这样的金如松比当年的金光瑶还要有过之而不及，一时间温宁不知道是要夸金光瑶教子有方，还是哀叹仙门百家运道不济了。温宁其实管不了别人，他只是担心蓝宗主。蓝宗主是个好人，给他找了个合情合理的理由让他可以跟随在阿苑身边，温宁很希望能为蓝宗主做些什么，好报答他的帮助。
　　这么想着的时候，忽然魏婴怀里的玉佩发出讯息，魏婴拿起一看，露出这些天以来少见的轻松愉快的神情，“蓝湛，是师祖发来的，她说她找到办法可以缓解大哥尸变的方法，叔父他也把这消息公布给仙门百家，让他们如果愿意的话，可以送昏迷的修士来云深不知处，统一照料。”
　　“太好了，”温宁也非常高兴，蓝湛的脸上表情也放松了许多，然后他问魏婴，“师祖找到的方法是什么，需要我们做什么吗？”
　　“不用不用，”魏婴摇摇手，脸上的表情有一点奇怪，“呃，师祖说，出手的人是宋子琛宋大哥，他把大哥身上炼化为凶尸的阴力吸走了，大哥被炼化的速度马上就减缓，所以，把人集中起来还可以让宋大哥吃饱饱，就……好了。”
　　吃饱饱……
　　蓝湛、魏婴和温宁此时脑袋里面是同样的画面，一脸木僵僵的宋子琛面无表情的把昏睡的大哥抱在怀里，用嘴从头顶的百会穴吸吸吸，然后宋子琛若无其事的打了个饱嗝……
　　三个人都禁不住打了个寒战，然后强迫自己停止想象。不能再继续了，越想越诡异，这以后他们要怎么面对大哥啊。蓝湛面无表情的小崩溃了一把，魏婴也抬手揉揉自己的太阳穴，苍天大地啊，人的想象力太丰富了也不好。
　　“不，不管怎么说，这是个好消息啊，蓝宗主会没事的。”温宁生硬的转换话题，他一具凶尸都有点恶寒，唯一的庆幸是，他是跟在魏公子身边的，不用回去吸阴力，不行了，温宁忽然想象自己抱着一个人吸吸吸，呃……他有点反胃。
　　“是啊，是啊。”三人脸色都不太好看，不过这毕竟是这段时间以来最好的消息了，所以魏婴还是很配合的捧场了。只是师祖啊，您老人家能不能遣词造句的时候讲究那么一点点，吃饱饱这是个什么鬼的表达方式啊！！！
　　“或者，我们换个思路，”蓝湛忽然想到什么，他转头看向魏婴，“你是当初炼制成阴虎符的人，仙门百家除了你，没有人更了解阴虎符。那么如果是你的话，你现在跟阴虎符作战，你会怎么对付它？当年温若寒手握三块阴铁碎块控制傀儡，你选择制作比阴铁碎片更强大的阴虎符反过来控制温若寒手里的傀儡。那如果你没有阴铁剑，没有阴铁碎片，你还能用别的方法吗？”
　　蓝湛的问题其实是魏婴这段时间一直在想的，阴虎符比阴铁碎片更能吸收阴气，所以他当年用阴虎符出其不意的赢了温若寒，代价是自己损身损心，每用一次都是消耗过度，不夜天的最后一战后还昏迷了许久才醒过来。所以，他这次想的一开始就是找阴铁的克制物，想做出比阴虎符更厉害的吸收阴气的东西，来压制金如松手里的阴虎符，但如果没有这样东西，这些年真的就是屠戮玄武吸收了大量的阴气呢？如果没有比阴虎符更厉害的，还能怎么对付阴虎符，对付现在阴虎符的主人呢？
　　嗯……吃饱饱……极限……阴虎符是吸收阴力……比阴虎符更厉害的吸收阴力的……
　　魏婴似乎脑袋里面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他拼命想要抓住刚才一瞬间的灵感，他感觉自己其实已经想到什么了，就是，就是……阴虎符，吸收……阴力，控制……极限，能做到的极限……
　　看着魏婴来回踱步、拼命思考的样子，蓝湛和温宁后退几步，更不敢打扰他，生怕有什么惊扰到魏婴，破坏了他的思路。越是担心就越是容易出现意外，大概是年久失修，屋顶的几处碎瓦残砖在这些年的摧残下，直接“呼啦啦”被突如其来的风直接吹掀起来，这个声音还是惊动了沉思中的魏婴，温宁和蓝湛还来不及懊恼，就看见魏婴忽然一拳砸在自己的手心，眼睛也亮的惊人，“蓝湛，我想到了，还有一招，这个方法对别人可能没用，但是对金如松再合适不过了。”
　　“金如松他身体不好，用阴虎符炼化这些修士成为凶尸已经是他的极限。我们虽然不知道他是怎么把阴气传导过来的，但如果我们找到传导过来的途径，反过来将大量阴气传导回去，你觉得以金如松的身体，他能好好疏导这些阴气吗？他会不会……因此被反噬受到重创，甚至……”
　　甚至死了，蓝湛和温宁在心里补全了魏婴的未尽之言。如果是这样，倒也不知道算不算是件好事了，其实三个人心里对金如松这个人感觉都很复杂。一方面觉得他小小年纪就没爹没妈挺可怜的，尤其是同样没有双亲的金凌在一边做对比，金凌还活得蹦蹦跳跳、龇牙咧嘴，一团孩子气，而相差不过两岁的金如松则已经展现他强大的头脑，将仙门百家几乎玩弄于股掌之中。问题是，这个孩子还和他父亲差不多，选择走上一条只在乎自己的道路，这样强大又无所顾忌的他，就算找到他、抓住他，那能改好吗？也许，对金如松而言，他已经给自己选好了一条遍布棘刺，决不后退的献祭之路。至于献祭的是别人的生命，或者是自己的生命，他都不知乎。
　　“我们，我们先回去吧，”魏婴脸色不怎么好看，“回去先找找看，看有没有什么东西能够将大哥身上的阴气起传导作用，先回去找找看吧。”
　　蓝湛和温宁依然没有异议。
　　临走前，魏婴吹响陈情，超度了曾经死在这里的修士，不管是不是他动手的，这里毕竟也死了太多人了。
　　回去的路上，三人都很沉默，谁的心情都不好。出现的这一个月收获了一条新的解决方案，这其实是好事。回去后，如果真的能找到连接物那么用魏婴的方法，很可能就能解决所有的问题，解救所有的修士。但，这个方法是唯一的方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