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君归——结怨》那迦

5、第 5 章

　　聂怀桑跟着蓝湛、魏婴和温宁回到云深不知处。他的修为最差，自保都有问题，反正聂家的事务他大多是交给手下处理的。这种时候，他还是留在云深不知处更安全一些。
　　江澄把金凌带在身边回了莲花坞。江澄决定在这件事解决前一定寸步不离的跟着金凌，金凌知道舅舅最害怕他出事。所以即使觉得不便，但这个时候还是不要太逞强，他也不想自己成为别人的负担。
　　六人就此暂时分别。虽然目前暂时确定了嫌疑人，但这个嫌疑人一来没有足够定罪的证据，二来早早脱离所有人的视线，没有人知道现在的阿松长成什么样子，想防患也好，想找人也罢，都无从下手。所以干脆就各自回去吧。线索至此暂时断开，魏婴想着回去再研究研究大哥的情况，最好还是跟师祖联系一下看看，看看师祖那边有没有办法。蓝湛当然一切都听魏婴的。
　　于是大家先把江澄和金凌送回莲花坞。魏婴带着温宁把莲花坞里里外外检查了好几遍，确认没有什么和鬼道有关的事物，这才回屋子里休息。第二天，江澄再三跟他保证，只要一有不对劲的地方，一定第一时间和他联系，魏婴又留下熬了整整一夜画下的大量的守护符箓给江澄和金凌，这才跟着蓝湛、温宁和聂怀桑一起回姑苏。
　　一进云深不知处，把聂怀桑安排住下了，并让温宁在一边陪着他。魏婴和蓝湛第一个去的地方自然是蓝曦臣的寒室。叔父依旧守在蓝曦臣的身边，自从蓝曦臣出事后，云深不知处已经翻查多少次了。昨天得知魏婴他们探查的情况后，叔父安排人又搜查了一次，同时他自己也是一个晚上没睡着。他一直在回想，回想和金如松不过寥寥几次见面，他身为长辈自然没出席金如松的葬礼，回忆了一整夜，他发现自己连金如松的模样都想不起来。叔父深深叹了口气，不知道该说什么。单从金如松的角度而言，他当然有权利复仇，可是，阿羡、聂怀桑、金凌他们也有权力向金光瑶复仇。这是一笔算不清楚的烂账，叔父知道的只有一件事，金如松拉开一场血雨腥风的帷幕大戏，身在局中的每一个人都要付出代价。
　　魏婴已经把蓝曦臣所有的情况都通过玉佩告诉抱山散人，抱山散人也是第一次听说把活人炼成凶尸的事。思考良久，抱山散人决定出山，她准备带着宋子琛一起过来。蓝曦臣既是蓝翼的后人，又是徒孙魏婴道侣的兄长，既然知道了情况，于情于理她都不能置身事外。叔父得知抱山散人要过来的事，亲自下去安排招待的工作。
　　魏婴和蓝湛守在蓝曦臣身边，魏婴已经马不停歇折腾好几天了，昨晚又是一夜没睡的在准备守护符箓。此时魏婴跪坐在那里，头一点一点的，再也支撑不住了。蓝湛揽着他的腰，让他靠着自己歇息。他看着魏婴闭上眼睛不过一炷香时间就陷入熟睡的状态，蓝湛无声的叹了口气，轻轻拂开魏婴额前垂落的头发。自打离开抱山散人那里，魏婴就一直没有好好的休息，两人的洞房花烛夜更是无从谈起。蓝湛知道，如果这件事不能彻底解决，他跟魏婴都没办法好好过日子。
　　蓝湛的眼睛看向兄长，兄长静静的睡着，看起来很平静，胸口有节奏的起伏，皮肤、血液、骨骼似乎都很正常。但是兄长在昏睡中正一点一点向着凶尸的方向转换，他胸口的起伏已经明显减慢、减轻。而自己毫无办法，至少现在毫无办法。蓝湛紧紧的握起拳头，他相信魏婴的判断，这一切都是金如松做下的，但是，要到哪里找这个人，蓝湛完全没有头绪。
　　蓝湛想到魏婴说的，可能存在于金光瑶身上的那半块阴虎符。当年薛洋为了复原阴虎符做了很多尝试，那些试验记录据说都被毁了，如果其实并没有被毁，或者说有备份呢？如果他是金光瑶，准备远走东瀛那天他肯定会带着阿松，等从观音庙起出棺材就一起出海的话，阴虎符不是在自己身上，那就一定在阿松那里。这些年阿松手边是不是一直有那半块阴虎符，那么阿松这孩子是不是也跟薛洋一样做了各种研究？他的研究的成果是不是造成现在这个局面的元凶？如果是的话，再把这半块阴虎符破坏了就能救下所有人吗？有这么简单吗？
　　蓝湛越想越多，越想越复杂，连魏婴睁开眼睛都没注意到。魏婴经过半个时辰的休息恢复了大半精力，这半个时辰他不仅睡了一觉，还趁机让高速运转好几天的头脑放松下来。这一放松，他想到一件事。魏婴睁开眼睛又整理一下思路，他从蓝湛怀里坐直身体，魏婴对蓝湛说，“明天一早我们就出发，这次，我们要去好几个地方，第一站就是玄武洞。”

　　蓝湛瞬间明白魏婴的思路，他问魏婴，“不先去后山的寒潭洞？”
　　“不一样啊，”魏婴摇摇手指，“寒潭洞里是有意识的蓝翼前辈，而玄武洞那里只有屠戮玄武。”
　　魏婴说到这里，蓝湛已经点头表示明白。魏婴看着蓝湛微微一笑，伸手拉住蓝湛的手，“蓝湛，不要急。师祖马上就要来了，大哥有师祖在，不会有事的。我们也没有坐以待毙，人活在这世上，但凡走过必会留下痕迹。我们一定会找到金如松的，放心吧。”
　　第二天天蒙蒙亮的时候，抱山散人就来了。她检查完蓝曦臣的情况，又跟蓝氏的医师聊了这段时间的情况。抱山散人沉思了一会儿，对守在一边的三个人说：“我大致心里有数，放心，这段时间我会一直留在这里。不用麻烦，我就在寒室附近住下就行，这一点我很坚持。”
　　抱山散人对着蓝先生叹口气，看着他的眼神如同看一个小辈，论辈分她也的确是蓝先生的长辈，“你啊，别太操心了。也要注意休息啊。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你让你侄儿醒来后看到这样的你，该多难过啊。放心，我会好好照看你侄儿的。”
　　拿出金针打算针灸前，抱山散人看向忘羡二人，“你们两人该干嘛干嘛去，别杵在这儿，宋小子跟在我身边，再说还有蓝家的医师，我这里人够多了，你俩就别挤在这屋子里碍手碍脚了，把你们叔父带出去让他好好睡睡觉，没事少过来添乱。”
　　于是叔父就和魏婴蓝湛一起被轰出屋子了。
　　既然如此，魏婴、蓝湛和温宁就不再耽误时间了，他们直接飞去岐山附近的玄武洞。再次进入玄武洞，一切宛如隔世。对魏婴而言，也的确如同上一世了。他用胳膊肘捅捅蓝湛，“蓝湛，你还记得我们之前在洞里发生的事吗？我当时还想脱你衣服来着？”
　　蓝湛红着脸还没说话，温宁已经自觉走远，他虽然不知道来这里要做什么，但他知道，这两人腻歪起来的时候他们自己可以屏蔽周围，只是他这个在周围的凶尸，并不想被塞一肚子狗粮。
　　看到温宁越走越远，蓝湛的脸更红了，但是即使这样，他还是凑到魏婴的身边，压低声音在魏婴耳边小声说话，“那你还记得我咬了你一口，还有，你高烧昏迷的时候，我又做了些什么，你知道吗？”
　　魏婴眼睛一亮，挤眉弄眼的笑得一脸诡异，“含光君，蓝二公子，蓝二哥哥，我昏迷的时候你做了些什么？是不是做了些不那么君子的举动？”
　　蓝湛一本正经的整理下衣襟，“照顾病人呗，我还能做什么？对着一个大火炉你觉得我会有什么心思？你以为我是你啊！”
　　“嘿，”魏婴高高挑起眉毛，一脸震惊，“这怎么还拐到我身上了，明明是你故意诱导我的？”
　　蓝湛学着他的样子，挑挑自己的眉毛。这么一打岔，这段时间以来的低气压多少消散一些。一直紧张绷紧的状态太给人压力了，蓝湛也不希望自己道侣一直处于焦虑的状态。饭要一口口的吃，事要一件件的做，适当绷紧就可以了，还不到那么急迫的时候，兄长那里现在有师祖了，蓝湛对师祖有信心，哪怕现在不能救醒兄长，但减缓向尸变转移的速度，师祖是一定能做到的。
　　这时候，已经翻找半天的温宁，看到这两人也好像停止对话了，这才走过来，他问出自己一直以来的疑惑，“魏公子，我们来玄武洞要找的究竟是什么啊？”
　　魏婴回答他，“自然是阴铁的克制或者是吸收之物。”
　　“可是，”温宁满满都是黑色的诡异眼睛诚实的表露他的不解，“据我所知，魏公子你炼制阴虎符的那块阴铁剑的确是在玄武洞里发现的，但这块阴铁剑不是和屠戮玄武相互牵制的吗？阴铁剑吸引屠戮玄武留在洞中，屠戮玄武则吸收阴铁剑的阴力继续修炼。所以，哪里还有什么阴铁的克制之物？就算有，不就应该是当年被你和蓝二公子携手消灭的屠戮玄武吗？”
　　魏婴笑了起来，“仙门百家应该都是如你这般想的吧？我之前也是这么想当然。但是这几天我觉得可能我们所有人一开始就被屠戮玄武忽悠了，那么大的屠戮玄武太吸引关注，以致于所有人都没有更多去想一想。”
　　魏婴背着双手在洞里来回踱步，“你想一想啊，屠戮玄武体型很大，存在时间久远，但是它活得再久，它也是个动物。动物是有自己的局限性的，体型大仅仅是因为它吸收阴铁的力量所以长大的吗？难道它活了那么久自己本身不会长大吗？”
　　温宁露出若有所思的样子，魏婴继续分析，“屠戮玄武能长这么大，阴铁给它提供能量是一部分，它自己的成长是一部分，‘四方之气尽归玄武’，一块阴铁已经蕴含了极其恐怖的能量，何况是四块阴铁的能量还一直源源不断的传导到玄武洞的这块阴铁剑上。你想象一下那是多么恐怖的一股能量，屠戮玄武真的能把如此庞大的能量全部吸收的了吗？，如果屠戮玄武不能全部接受阴铁剑的能量，那么那股极其恐怖的庞大能量会怎么样？我们当初进来的时候，还没有发现屠戮玄武，也没有发现阴铁剑的时候，就把这里当作一个普通的山洞。也就是说，那些庞大的能量并没有影响除屠戮玄武以外的存在。我现在的猜测是，这个山洞里有和屠戮玄武一样的存在，这个事物同样可以吸收阴铁剑接收来的四方之气，找到这个事物也就是找到能克制阴铁的存在了。”
　　温宁这下子彻底明白了，他转头四下打量这个不起眼的山洞。听魏公子这么一分析，温宁身为凶尸第一次从心里感觉到恐惧，这个山洞原来藏有这么深的玄机，要不是遇到魏公子，这样的秘密估计谁也看不出来。温宁的声音都有点颤抖，“那，魏公子，你觉得那个事物会藏在哪里呢？就我们三个人能找得到吗？”
　　魏婴看向蓝湛，这次是蓝湛出面回答，“要么在水池里，要么在洞壁里。”
　　魏婴鼓起掌来，“不错不错，蓝湛，你我之间果然有默契，我们英雄所见略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