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见青梅》是张张啊zjs

4、地下拳场

　　池砚舟赶到的时候，两男一女站在酒吧门口，刘陆一个人蹲在门口，嘴里叼着支烟，眼中似嗔似嘲笑。
　　季鹿云靠在街角栏杆，低垂着头，看不清神色，月光化在他的眼尾，为那双锋利的凤目镀上一层柔和的色彩，更衬得他眉目清隽，卓然如玉。
　　那双平静淡漠的眼眸，正落在手臂上那个不明物体的身上。
　　孙惠芊紧紧抱住他的手臂，面色显出不正常的红晕。
　　刘陆拍拍手起身，踩灭抽了一半的烟，一脸不耐烦地走过去扒拉孙惠芊，他毫不怀疑，如果池砚舟再晚来一会儿，季少爷价值两万的皮鞋一定会贴上孙惠芊姣好的面颊。
　　他毫不留情地拍了拍孙惠芊的脸颊，声音中透露着烦躁，“芊芊公主，你的骑士来了。”要不是这个女人不停喝酒，他们也不至于这么快就结束，他连姑娘的手都没碰到，就被季少爷叫停，真是扫兴。
　　孙惠芊睁开眼睛，混沌的大脑有一瞬间迷茫，她先是看向季鹿云，接收到后者不善的目光后，才调转方向，晃晃悠悠地走向池砚舟。
　　“阿舟……”
　　看着两人坐上出租车后，刘陆又点上一根烟衔在嘴角，拍拍季鹿云的肩膀，“季少爷，我以前怎么没有发现，你对芊芊公主的忍耐力那么强呢？”
　　穿着连帽卫衣的男人隐在暗处，口罩遮住了他大部分的面孔，只剩下一双黑如凝玉的眸子。
　　“烟是什么味道，为什么能让人上瘾?”
　　刘陆嘿嘿一笑，自顾自继续说着:“是不是季夫人又给你压力了？我看你不然就从了吧，反正你也不近女色，娶谁不是娶呢？芊芊公主和你也算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了，为了嫁给你，使出了十八般武艺，真是深情啊！要不就她得了。”
　　季鹿云继续问:“吸烟对身体不好，是真的吗？”
　　“说起来，你哥哥快要继承皇位了吧？”刘陆抽了一口，“怪不得，大少一向公事公办，孙秘书长这些年可捞了不少，按照大少那铁面无私六亲不认的性格，他得吃点公家饭啊！季夫人是想保他一手吧？”
　　苏城天空上掉下来一坨屎，都得是季家的。刘陆不是苏城人，他父亲前些年调任到苏城，他才跟着来到了这里。年头虽然不长，但足够他摸清，那只看不见的手，姓甚名谁。他别的地方一塌糊涂，这方面却有一种兽类的直觉。
　　“你好像比我自己都要了解我的家庭?”季鹿云放下帽子，露出隽秀的面庞，“下周一是我爷爷八十大寿，你会跟着刘行长一起过来吗？”
　　“我去干嘛？”
　　“有一场好戏。”
　　“条件?”
　　“帮我打一场比赛。”
　　刘陆在成为贝斯手之前，并不是搞艺术的。而是实实在在的体育运动员，拳击运动，虽然没拿过什么有分量的奖牌，但也是国家队预备选手。后来受了伤，才提前退役，跟着父亲来到了苏城。
　　他和季鹿云的相识，也是源于拳击。
　　那时他刚退役，二十郎当岁，一身的桀骜不驯，满心不得志的愤懑。
　　苏城唯一屹立不倒的地下拳场，当那个红头巾的男人KO最后一名挑战者时，围观的群众爆发出热烈的欢呼声，他坐在观众席上，手脚难耐，跃跃欲试，这些野路子，怎么比得上他这么多年的正统训练。
　　“你赢不了他。”右手边的少年淡淡地说道，他的目光并没有因为话语而落到刘陆身上，依旧直视前方赛场，紧盯着场上的红头巾男人。
　　“你懂什么……”刘陆正要驳斥，却注意到了那个男人的一丝不同，他顺着少年的目光，发现场上男人滚动的喉结、汗水，与剧烈抖动的右手指，不由得破口大骂:“这个逼崽子，竟然用药，不讲武德的狗东西。”
　　少年似乎没有听到刘陆的怒吼，一言不发地看着主持人为那个红头巾的男人颁发奖品，然后跟随观众，一齐为胜利者的喜悦而鼓掌。
　　“你怎么知道的?”
　　少年停下动作，漫不经心地说道：“噢，这个场子是我的。”

　　季老的生辰没有大办，他年纪渐长之后，不喜热闹，所以宴请的都是比较亲近的家人和朋友。
　　孙惠芊从演播室出来，立刻回家换衣服做造型。早已在家等待多时的孙母一看见孙惠芊，就接过她的手提包，递给对方一杯温水，“芊芊辛苦了，衣服妈妈都按你说的给你准备好了，造型师在二楼等着你。”
　　“知道了。”孙惠芊并没有接住杯子，甚至一个眼神都没有给孙母，她踢开高跟鞋，径直上了二楼。
　　女儿冷冷的回应深深刺痛了孙母的心，但她从来都是依附孙父而活的菟丝花，连自己都保护不了，又怎么去保护女儿。无数次，她冷眼旁观孙父对于女儿的强势专制，却一句话都不敢说。
　　二楼有一个很大的化妆室，里面摆满了各式各样的衣服首饰，光是包包，就挂满了整个墙柜，随便拎出一只，都能买下普通家庭的一辆家用车。大多数东西都是孙惠芊的，孙母只有一小部分衣饰，毕竟孙母的交际作用，随着她日益增长的年龄与皱纹，已慢慢变小。如无必要，孙父不愿意带着她出门会客。
　　“孙小姐，您好。”造型师等候多时，她为孙家工作，确切地说，为孙小姐工作，已经有四五年了，她凭借着高超的为人处事技巧，慢慢摸清了孙惠芊的喜好与脾性。
　　造型师准备了三款礼服，每一款都无与伦比的繁复与美丽。孙惠芊想起前些天晚上，池砚舟背着醉醺醺的她，她靠在他的颈窝，肌肤相触，她嗅到某种洗衣液的味道，廉价，刺鼻。
　　只有这样美丽、繁复、昂贵的礼服，才与她相配。
　　她的神情看不出喜怒，眼睛晶亮晶亮的，她应该是喜欢的，至少，不讨厌。造型师心里的石头落下，今天，又是愉快赚钱的一天。
　　“小姐眼光真好，这是香奈儿最新春款高定，全国能拿到样衣的不出十个人，您皮肤白，身材好，穿上肯定非常漂亮。”
　　孙惠芊不置可否，这样的奉承，她早已听得腻烦。
　　造型师不全是恭维，也有一部分的真心话。嫩绿色的礼服衬得孙惠芊更嫩，像一朵含苞待放的百合，她的脸蛋实在太适合浅色系的衣服，衣服颜色越浅，她的皮肤越白，整个人散发着清透的美丽。
　　无法想象，这样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姑娘，面对比她低一层级的人，发起脾气，是怎样的狰狞可怕。
　　孙惠芊整理好表情，做出了一个可可爱爱的姿势，对着自己咔咔拍了几张照片，又指挥造型师为自己修了一下图。然后，点击，上传ins，配文:去参加鹿云爷爷的寿辰，好开心啊，并艾特了鹿鹿可可爱爱。
　　不一会儿，大量的评论与转发纷至沓来。
　　“芊芊学姐好漂亮啊。”
　　“这个礼服我刚在杂志上看到过，没想到今天就穿在芊芊身上了。”
　　“芊芊是富家千金啊，娱乐圈混不下去就回家继承家业啊。”
　　“鹿粉别来碰瓷，渣男不配得到女神的爱。”
　　……
　　偶有一些关于演唱会的评论，很快被举报、拉黑、删除。孙惠芊的ins粉丝大多是A大校友，在她开学报道的第一天，孙父花大价钱请了摄影团队和网络水军，孙惠芊凭借一张“A大最美新生”的清纯素颜照迅速出圈，短短一周内粉丝破五十万，吸引了一堆宅男，后来不断更新富家千金的日常生活照，又引起许多小学妹关注力捧。
　　孙惠芊装扮好下楼，孙母也收拾好了，这种家宴，她还是需要去扮演一下孙父的贤妻良母的。对于顶级上司的家宴，能被邀请，本身也是一种认同。
　　孙父等在院门口，看到闪闪发光的女儿，不由得真心一笑，“我们的芊芊真的是漂亮啊，今天晚上有你的惊喜，夫人会宣布你和二少爷的婚事。”

　　季市老宅坐落于苏城远郊近山的一处天然湖旁边，依山傍水，风景秀丽。
　　孙家一行人进门时，刘行长也携妻带子过来了。
　　“这位是?”孙秘书长指向刘行长身旁的女士，询问道。
　　刘行长微微一笑，显出几分不好意思的意味，介绍道:“这是我的未婚妻，姓齐，名昭容。”
　　齐女士落落大方地伸出手，与孙父、孙母一一握过。
　　孙父没有第一时间回应，目光反而隐晦地瞥向不远处的刘陆。刘行长要续弦，不知他这位脾气暴躁的原配大公子同意不同意。
　　刘陆斜眼瞧着孙惠芊，今天的芊芊公主真漂亮，笑得那么开心，不知道过一会儿笑不笑得出来。
　　“季国宇，你是疯了吗？你在干什么？”
　　两家人前后进入宴会厅时，餐具碎裂声与女人的谩骂声相继传来。
　　孙惠芊走在前面，长长的裙摆拖拽在身后，她瞥了眼刘陆，看到对方双手抱胸一副看好戏的样子，就知道对方绝无可能存在一丁点儿的绅士风度。
　　不但如此，他竟然踩住裙尾，猛地撞了一下孙惠芊，孙惠芊显然没有料到，一下子跌倒在地。
　　“刘陆，你干什么？”
　　刘陆挡住孙惠芊的目光，幸灾乐祸地说：“乖，芊芊公主，我只是想保全一下，你父亲在你心目中的伟岸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