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榆火疆风》八尺书

3、第三章

　　村落炊烟袅袅，少女浣纱而归，对楚徽砚道：“楚大哥，等范子瞳伤好后，你们要去哪里？”
　　“天知道啊，”楚徽砚蹲在屋外，顶着灿烂的日头欲哭无泪，他只想回到现代。
　　施夷光指了指头顶：“不可妄言，老人说天上住着神仙，所以每年到祭祀的时候，村里都会供奉鸡豚狗彘，保佑人畜兴旺。”
　　楚徽砚拍着膝头起身：“想法是美好的，可惜天上没有神仙，求人不如求己，所以我决定……。”
　　少女抬头，撞上一张视死如归的神情，明眸微眨。
　　楚徽砚沉重道：“去抱大腿。”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吴越争霸，最终胜者正是勾践，可不就是个粗大腿。
　　“什么？”低低的嗓音从背后响起，男孩踏出门外，扶墙而立，正静静的望着他。
　　一连躺了三日，终于等胸前的伤口结了痂，这才能下床走动一会儿。
　　楚徽砚抓了抓后脑：“额，我的意思是，大丈夫立于天地间，理应志在四方，当投靠明主，做一番大事业。”
　　“明主为谁？”范子瞳跪坐在楚徽砚面前，轻问道。
　　施夷光听不懂这些，便想要起身洗手作羹汤，无奈衣裙被范子瞳压住了边角，使了大力也没扯出，忍不住撅嘴道：“喂，你好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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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范将军，我重不重？”
　　范蠡抱着西施从宫门走出，女子笑问，话音未落，一口鲜血就顺着颈项滑下。
　　夫差掩面自裁，吴国已灭，范蠡冲进馆娃宫后，西施就已经被内侍灌下鸩酒，正倒在床脚奄奄一息。
　　“不重，比徽砚还轻一些。”范蠡实话实说，自楚徽砚重病以来，常常被他抱着来去，早已练出一把子力气。
　　西施微微一笑：“你之前不是和我一样，叫他楚大哥的吗？怎么改口了？”
　　“如果不改口，他岂不是要装傻充愣到底。”
　　她还记挂着楚徽砚的身体：“楚大哥身体好些了吗？”
　　范蠡道：“当年那一剑伤了根本，身体每况愈下，心情倒是很好，说他可能就快要回家了，我一点儿也听不明白。”
　　西施也不理解，初见时，楚徽砚穿着奇怪的衣服，留着短短的头发，是她此生遇见过最特别的人。
　　她舔了舔唇角，尝到了些许腥甜，瞥见天上流动的白云，便指了指道：“楚大哥，说过……天上没有神仙，求人不如求己，可是这世上人力不可及的事情太多了，若真有神仙，倒也好了，起码能让好人有好报。”
　　范蠡嗯了一声，他将西施往上托了托，继续向宫门外走去，脚下步伐稳健，并未让怀中女子受到半分颠簸。
　　西施便小声说着话：“如果世上没有战争就好了。”
　　很久之后，在她闭眼的那个瞬间，范蠡开口道：“没有战争了，吴国已灭，不会再有战争了，回到越国后，我就向王上辞行，徽砚想去西湖，他说那里是风景最美的地方，你想去吗？”
　　“西湖啊，想去……”西施喃喃，眼角落下一行泪入了发鬓，手腕自腰腹垂落，青葱碧玉般在半空摇晃着。
　　范蠡忽然止步，抱着怀中渐冷的身体，下颌微扬，将目光落在那片云朵上。
　　那上面没有神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