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离》泇伊

25、第 25 章

　　“那只是我户口本上的配偶栏，不代表什么。”
　　孟将离轻轻放下筷子，接了擦嘴，“你们慢用，我失陪了。”
　　封涵雪也没有多说什么，反而站起身，替她把椅子移开，待她离去才又坐下来。

　　一旁的靳乐东看的一身冷汗“你也真敢说，我一度以为她会摔掉盘子捅死你。
　　这些年都发生了什么？那可是没什么事都想放把火和你一起死的孟将离啊。
　　现在这么大的事，她居然可以笑着说‘失陪了’，你是怎么做到的。”
　　怎么做到的？封涵雪也不知道。
　　也许她和自己闹一下、吵一下，或者放把火烧点什么，他倒反而心安。

　　“封涵雪，不是我说你，你这么折腾，简直是在死亡线上反复蹦极，早晚要出事，真担心她哪天和安洁如联手把你弄死。”
　　“酒喝少了？废话这么多。”封涵雪给靳乐东丢了半瓶酒过去。
　　靳乐东举手投降，假装做了个闭嘴的姿势，结束了这个话题。
　　孟将离再次见到安洁如，是安洁如主动联系的她。
　　这个过去只在孟将离的臆想当中，和铺天盖地的报道中出现的女人。
　　此刻正活生生的站在孟将离对面。
　　安洁如“为什么不答应呢？那种条件，连我都答应了，你又有什么好犹豫的。
　　我不会干涉你，诚然，他也不允许我打扰到你们。
　　我们各取所需，有什么不好呢？”
　　孟将离“你呢，为什么要答应？这不是婚姻，而是交易。”
　　安洁如“能交易，说明我还有筹码。可赢家是你，我只拥有他5年的时间，而你却有他今后所有的人生。
　　不，我拥有的，只是5年的虚名。”
　　孟将离“你是在替他游说我么？你不用这样，他已经决定娶你了，你没必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安洁如“但你不同意，他就不会安心，我不能接受这场交易被取消，安家，也接受不了。为了帮他和荣石斗，我们付出了太多，输不起，我想有件事你并不要知道。
　　当年你们找到法国的投资人，是我牵线搭桥的。不然，他又怎么会有今天。
　　又哪有你今日拿乔的资本。”
　　孟将离不知道其中竟然有此一出，但她还是说”可是陪他一路摸爬滚打走到现在的是我，我成就了她，却要我来成全你？”孟将离拿起手包，愤然离去。
　　之后的时候，封涵雪一直在忙着荣石一叶岛的事情。
　　剩下的时间，大部分都在陪着孟将离。
　　婚礼是由席正东在操办的。
　　但是安洁如找他，他也基本都会去，都是些推拒不了的理由。
　　孟将离实在不愿理会这些事。

　　这日，孟将离和叶知秋约了下午茶，期间淡及一叶岛的事，不免有些感慨。
　　“一叶岛的事情处理不好，荣石怕是要赔上半副身家。那实在是要伤筋动骨了。
　　看来，他是上了心的，你也算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守得云开？可我己经不想知道云朵之后的天空是什么颜色了，一叶岛也只是年少时的一句戏言。
　　我确实也没想过他会真的去做，可他也未必是为了我。
　　他是商人，若不能赢利，也不会去做。”
　　孟将离“人工填埋一座岛屿，要有多大的魄力呢，这怕是他人生，最大的一个波澜了吧！”
　　“再大的波澜，能与他共同进退的也不是我。从前，我觉得名声这种东西不甚重要，喜欢一个人，与他在一起便好。
　　可是阿离，你知道么，当你永远站在阴影里，只能做个影子的时候。
　　你就会想，若有一天，我们都死了，我连他身边的小盒子都躺不进去。”

　　叶知秋放下勺子，看向窗外，孟将离也沉默了。

　　孟将离的身体这些年愈发的不好，每到换季，似乎都要病上一场。
　　往年的这个时候，封涵雪总要守在孟将离身边的。
　　南方的城市，总是多雨的。
　　天空阴霾一片，孟将离十分不舒服，她倚在窗前，等着封涵雪回家。
　　孟将离远远的看到他的车驶来,即在半路停住了。
　　电话响起,孟将离接起了电话。
　　“怎么了？”
　　“我有些事情，今天可能很晚才回来，听说晚上有暴兩，让赵姐把门窗都关好，你早点休息。”
　　孟将离眉头跳了一下，什么事情，能让他到了家门口都不愿意进。
　　她立刻起身下楼，往外跑去。而汽车已经掉头了。
　　“你去哪？这都要下雨了，不能先回来吗？”
　　她穿着拖鞋，冲出门外。
　　“事情有些急，我得先过去，回来再和你说，你是不是把窗户打开了，怎么雨声变大了。把窗户关了，别着凉。”
　　“你去哪儿？见谁？是不是安洁如？”孟将离一路追着，跑出了院子外。
　　雨水打在身上，她只来得及追上几步，就只能看见汽车的尾灯了。
　　而车内的封涵雪并没有回头，安老陷入昏迷，他正忙着处理事情。
　　孟将离一脚踩进雨水里，刺骨的寒冷，而电话那头的封涵雪还在说“她爷爷进了重症病房，我得过去一趟，还有许多事情要我去处理。”
　　“她爷爷病了，那是她家的事，为什么要你去陪着！你是去陪她爷爷迎接她，还是去陪她，我不要你去。”
　　“乖,别闹。我得去趟医院看望安老，很快我就会回来,你早点休息, 我有电话进来了，一会再打给你。”
　　“喂，喂！”电话那头只剩忙音，孟将离绝望的站在雨里，缓缓往回走。
　　到了门口才发现，自己竟然没有带钥匙。
　　赵姐的孩子病了，向她请了假，回城里了。
　　管家休息了，而孟将离喜欢安家，做饭的阿姨和打扫庭院的人都是晚上回家休息的。
　　孟将离坐在台阶上，雨水顺着屋檐滴下，落进眼里。
　　她环抱着自己，感受天地间刺骨的寒冷。
　　“为什么每次我见到你，你都能把自己搞得这么糟糕？就像被人遗弃的小猫，找不到回家的路。”
　　孟将离闻声抬头，看到靳朝欢打着伞，站在她面前，
　　“怎么光着脚，”孟将离才发现自己只穿了一只拖鞋，她的表情有些茫然。
　　另一只拖鞋孤零零的躺在雨里，粉色的缎面，已经变得污秽不堪。
　　孟将离“你怎么在这里。”
　　靳朝欢“我来看过你两次，只是你并不知道，今天下雨，我想着你害怕打雷，我就想来看看。我没想见你，只是刚好见到你。”
　　孟将离低下头，靳朝欢接着说。“起来吧，地上冷。”
　　伸出去的手触及到她的手臂，掌下的温度变得不正常。
　　“你发热了？”靳朝欢探出右手，摸了摸她的额头。“我带你去医院。”
　　孟将离摇摇头拒绝了他，“不用了，我……”
　　“闭嘴，病人没有话语权。”靳朝欢将伞塞进孟将离手中，打横将她抱起。
　　到了车边，他把车门打开。让孟将离坐了进去，然后收了雨伞，自己坐进了驾驶室。
　　看着孟将离浑身湿透，他将外套脱下来，包住孟将离，又拿起抽纸将她湿掉的脚擦干。
　　孟将离向后躲了躲，“我自己来吧。”
　　靳朝欢并不松手，只是仔细的替她擦干，又开了电热座椅，并将椅背放下。
　　空调什么温暖，让孟将离一个激灵，此时她才发现自己的身体已经冻僵了。
　　靳朝欢“你休息会儿，到了我叫你。”
　　孟将离觉得十分疲惫与疼痛，她蜷缩着竟然不知道何时睡着了。
　　靳朝欢试图抱她下车的时候，孟将离才醒了过来。她摆了摆手，“我自己走。”
　　靳朝欢望着她略显苍白的双足，说，“你先等下。”
　　等靳朝欢再回来的时候，手上多了一双小白鞋。他小心的替孟将离穿上，扶着她下车。
　　脚一落地，孟将离觉得天旋地转，险些摔倒。但她还是坚持要自己走。
　　可是，刚挂完号，孟将离就看到封涵雪一边打电话，一边往电梯里走，旁边跟着几个医生模样的人，正拿着CT片子在看。
　　孟将离赶忙冲过去，可电梯门已经关上了，她后退几步，看了电梯停下的数字，在6楼。
　　孟将离压抑身体的不适，立刻绕到另一侧的楼梯往上跑。
　　“你干什么？”靳朝欢想去拉她，却被孟将离挣脱了，只好跟着孟将离跑。
　　当孟将离屏着一口气跑到6楼。电梯门打开了却不见人，又往前走了几步。
　　却见到那人，隔着两扇窗户和100米开外的距离，站在对面的另一栋高楼里。
　　封涵雪正对着安洁如说着什么，安洁如却突然靠在他怀里哭了起来。
　　封涵雪侧了侧身，最终还是由她去了，两人甚至还在不时的说着些什么。
　　孟将离的手扣在冰冷的窗上，指骨泛白。
　　靳朝欢见她那般隐忍，十分心疼，拉起她的手往回廊走去，“在这里看什么，跟我过去。”
　　“过去干什么呢？”孟将离挣了挣手腕，甩开了靳朝欢。“去闹一场么？有什么用？不过是给彼此难堪。”
　　“难堪？你顾及他的颜面，他可顾及过你一丝半点？这六年你发生了什么？变成这样，一副凡事都忍耐的样子？”
　　这六年发生了什么？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变成了这般模样呢？
　　22岁的孟将离敢赌敢拼。
　　24岁的孟将离奔走天涯，义无反顾。
　　30岁的孟将离却畏畏缩缩，瞻前顾后。
　　当年和封涵雪分开的时候，即便难过，但觉得人生还可以重来的，一切伤痛都能自己走过去。
　　可现在呢？她是不是过于依赖封涵雪了？
　　放不开，不敢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