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离》泇伊

22、第 22 章

　　孟将离一个人坐在十字路口，哭的无助，直到头顶传来猛烈的喘息声。
　　“怎么像个孩子似的，在路口就哭了呢？”孟将离闻声抬头，却见封涵雪正弯着腰，撑着膝盖大声喘息，他的手里握着自己的照片，旁边还站着两个法国人正在说着什么。
　　封涵雪是一路拿着她的照片问过来的，法国的冬天很冷，他却热的直冒汗，也不知他是找了自己多久。

　　孟将离站起来一下子扑倒在他怀里，哭的不行，封涵雪宠溺的笑了起来，拍着他的背安慰，“好了啊，阿离不怕不怕，有我在呢。”

　　孟将离却还是哭，哭到后来都快打嗝了才勉强停下来，旁边逐渐站了一些人，孟将离发现后，着实有些不好意思，连忙往封涵雪身侧躲，还轻轻扯他袖子“快走吧。”
　　“行，回家。”封涵雪一把背起孟将离。
　　孟将离却拽着封涵雪的衣服，“干什么，快放我下来，别人一直在看呢。”
　　封涵雪“看就看呗，怕什么，我封涵雪背自己的女人还怕别人看？”
　　孟将离皱了皱鼻子，脸红的往他背上躲，“阿离，我说过的，以后我都会背你回家。”
　　封涵雪的步伐稳健，一步步走向前方，那个家的方向。
　　家？哪里是家呢？从江城到绍城、深城，再到巴黎，他们走过一座又一座城市，换了一所又一所房子。
　　他们天涯漂泊，背井离乡，今夕不知明朝在何处。
　　可是……
　　孟将离看向封涵雪，也许有他在，才能四海为家处处家吧。
　　自那以后，孟将离开始在附近的咖啡馆打工，以便练习口语，从凯旋门出来有十个岔路口，孟将离从来没有准确找到过回家的路，她就拿了导航和地图自己步行认路，再远一些的就骑单车去记地标建筑。
　　孟将离想自己学会独立，哪怕帮不了封涵雪太多，至少不要拖他后腿。
　　他们一起度过了那些艰难岁月，彼此成长，彼此照顾。
　　一年后，封涵雪带她去了一栋写字楼，孟将离至今都记得那天的封涵雪有多高兴，他慷慨激昂的给自己讲述他的规划，他的未来，他的帝国，那些他的雄心壮志。
　　孟将离太高兴了，她仿佛又看到了当年那个意气风发的封涵雪站在自己身前，站在世界之巅，站在他的光与荣耀之间。
　　封涵雪紧紧握着孟将离的手告诉她，“阿离，等我，我说过我要送你一个帝国。”
　　随后，封涵雪又带着她去了市郊的一处庄园，那里有一整片火红的玫瑰园。那泛滥成灾的艳丽，让人移不开目光。
　　“好美啊，这里是？”孟将离被那极致的美深深触动。
　　“这里是家，我们的家”封涵雪抱住孟将离，在她耳边低声的呢喃，尔后将她一点点圈进怀里。
　　“家？我们的家？”孟将离的声音有些微微的颤抖。
　　家？他们的家？这是多么迷人的诱惑啊，让人害怕，却，忍不住陷落。
　　一天日落，孟将离看着满园的玫瑰被撒上金黄，却转脸对封涵雪玩笑道，“美则美矣，却不如芍药来的实在。”
　　封涵雪听了，二话没说，第二天就把所有的玫瑰拔了改种芍药。
　　孟将离看着那满园的芍药哭笑不得。

　　时光一直在走，孟将离与封涵雪一直住在法国，封涵雪每过几个月都会回国去看封老，起初，孟将离还会陪他去，但是并非直系亲属，她无法陪同探望，封涵雪担心她舟车劳顿累了身体，就劝她不要去了，孟将离也就同意了。
　　这几年，孟将离大部分时间都在法国，偶尔会回去看下妈妈和外公，起初的时候她还是会出去工作的，再后来封涵雪的公司有了些雏形，她都在公司帮忙。

　　孟将离不懂研发的事情，但她会帮忙处理一些人事和行政管理上的事情，孟将离经常陪封涵雪加班，晚上做很多的饭菜带到公司给团队的人吃，帮他们收拾宿舍，甚至在他们去应酬的时候替他们开车，照顾醉酒的同事。
　　孟将离觉得那些陪着他们一起熬过苦日子的老员工更像是朋友、家人，他们会嬉笑着叫孟将离嫂子，或者封太。
　　开始的时候孟将离每次都羞红了脸，让他们别乱叫，封涵雪却总说“你们嫂子都害羞了，说明还不适应，以后记得每天多喊几声，让她时刻牢记自己是我的夫人。”
　　时间久了，孟将离也就渐渐习惯了，就像他们早就是夫妻，一切理所应当。
　　后来生活变得富庶，封涵雪总是尽可能的去给他更好的生活，也不在让她去公司帮忙，让她自己在家修养，闲来侍花弄草，慢慢的她似乎也习惯了这种日子。
　　封涵雪的事业越做越大，孟将离也很少再去公司，她开始像个法式阔太一样喝下午茶
　　、做西点、煮咖啡、品鉴红酒，研究油画和工艺品。
　　开始热衷于修体美容、健身。各种名牌的限量版，追捧小众设计师。

　　可意外总是在平淡之中悄然而至，封涵雪告诉她，他要在国内设立分部，孟将离心头一颤，她知道，封涵雪的安排一定有言外之意。
　　但孟将离选择不过问，她尊重他的决定，只是笑着说了声好。
　　自此之后，封涵雪在国内的时间越来越久。

　　有的时候封涵雪只回来一、两周，却要在国内呆上一、两个月，孟将离很想跟他时刻都在一起。
　　但大部分的时间，封涵雪都会把她送回母亲家里，自己就马不停蹄的奔走四方。
　　起初孟将离是不乐意的，但孟将离身体不好，来回几次便总生病。
　　封涵雪十分担心她与自己奔波会拖垮了身体，便同她说别来回奔波了，呆在家里等他就好，次数多了，孟将离也就答应了。
　　孟将离开始安心的呆在法国，偶尔回家看看朋友和家人。
　　但是有一件事一直是她的心病，是恒固在他们之间，不可磨灭的伤口。
　　孟将离曾经见过许多知名的医生，但他们给予的答案都相差无几。
　　之前的意外对于她伤害太大，这么多年又辛劳漂泊。
　　孩子这件事情，怕只能听天由命了。
　　这对于他们两人来说，这一直是一道不可言说的伤，刺痛着彼此最脆弱的神经。
　　这天傍晚，天下起了暴雨。
　　孟将离早早的就上床休息了，花园的芍药被打得七零八落。
　　夜半的时候，孟将离忽然被一个温暖的拥抱惊醒。
　　孟将离睁开双眼，封涵雪正抱着她，浑身却都湿透了。
　　他的脸苍白的可怕，双唇冻的发紫。
　　孟将离拍拍他的肩膀，“不是说下周才回来么？怎么弄成这样，会生病的。”
　　封涵雪并不说话，只是更紧的抱着她。
　　孟将离觉得他状态不太对劲，反过来回抱着他，“快去洗个热水澡，我去给你煮姜汤。”
　　“爷爷不在了。”封涵雪的声音沙哑，像被岩石磨过的沙粒，沧桑而沉痛。
　　孟将离的手微微一顿，她摸过封涵雪的肩膀，甚至能感受到他的颤抖。
　　“怎么办，阿离，我只有你了。”封涵雪的声音带着低哑的呜咽。
　　孟将离吻过他的额头，看到他红肿的双眼。不知道该怎么做，只好将她搂的更紧。
　　“我永远都在，你还有我，你不是一个人。”
　　封涵雪回拥着她，在她怀中无声的哭泣，蜷缩着自己，像个无助的孩子，寻找世间最后的堡垒。

　　封涵雪第二天一早就坐飞机回国了，昨晚得一切仿佛是一场梦。
　　只有孟将离知道那是真的，那个脆弱的，无助的封涵雪。
　　这个雨夜，也许真的是太无助了，他才会不远千里回到她身边。寻求一丝安慰。
　　孟将离想陪他回国，但被拒绝了，“等过段时间吧，我还有些事情需要处理。爷爷虽然不在了，但以前的人事还有诸多牵扯，我安排好了再带你去看他。”
　　孟将离很担心他，但想想其中的关系，便也同意了。
　　可突然有一天，叶知秋给她打了一个电话，“你还在法国？封老的事你知道么？”
　　孟将离“我知道，封涵雪前两天回来告诉我了。”
　　“那你怎么还不回来？你……”叶知秋停顿了一下，“他只和你说了这个？其他事情都没讲？”
　　“其他的事？什么意思？”孟将离的心中有种不安的感觉，她感受到最近封涵雪十分古怪。

　　但想来是封老的事情让他烦忧，便也不曾多问。

　　“我把东西发给你，你自己看手机吧。”叶知秋有些吞吞吐吐的。
　　孟将离挂上电话，打开了链接，那是江城的一则新闻，里面有张照片，是封涵雪在一群人的簇拥下走入了殡仪馆。
　　而另一旁跟着的，是身着一身黑衣的安洁如。
　　新闻的标题是，“前地产大亨离世，新晋科技新贵回国送葬。
　　副标题是，“未婚妻全程陪同，恩爱不离。”
　　下面的评论也很多；“再续前缘”“豪门联姻”“破镜重圆”　……
　　孟将离站起身一阵晕眩。
　　安洁如

　　怎么会是安洁如？这么多年，她以为这三个字早就已经远离了他们的生活。
　　为什么？
　　孟将离赶紧打开国内的网站去搜索近期的新闻。所有的内容几乎大差不离。
　　她终于知道这半年封涵雪都在忙着什么了。
　　忙着编织一张偌大的复仇之网。
　　忙着拉拢各大氏族。
　　还忙着……欺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