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离》泇伊

19、第 19 章

　　这个城市太大，大到足以藏掉任何一个想躲你的人，这个城市太小，小到装不下他们。

　　后来，叶知秋告所地，“封涵雪去找了荣石，让他不要打扰你的生活，他手上有块地，只她妈妈留给他的。

　　是他翻身唯一的筹码，他把地无偿给了荣石，换你安稳，还有……你妈妈的落户，连荣石都很惊诧他会同意，而且，他答应荣石，离开江城永生不入地产业。”

　　叶知秋回忆当时荣石问封涵雪的话，“看不出，你还是个情种，你居然那么爱她。”

　　“无关爱与不爱，这是我欠她的，是我的责任，本不应该因为我而拖累了她，荣石，我和你之间的恩怨是荣家和封家的事，不要为难一个女人。

　　当所有人都背弃我，只有她走向我，逆着世界，义无反顾。荣石，如果有那么一个人，愿意为你放弃天堂，你又怎么舍得让她陪你共赴地狱。”

　　荣石沉默了,最终同意了封涵雪的要求,他还附带了一个条件，整个行业里，5年内任何人不与齐峰有生意往来，等于断其生路。

　　“一个输家，何谈强弱。”荣石十分不屑。

　　“至少他一无所的时候，还有人愿意守着他，而他，可以因为这个人，放弃手中唯一的底牌，这种气度与魄力，荣石你有吗？

　　如果有一天，你和他面临同样的抉择，你会怎么选呢？有人能在你心中拥有这份分量么？”叶知秋看向荣石的目光如海，荣石定定回望，“我不会让自己走到那一步的，而且，仅凭一块地，封涵雪就妄想翻身，谈何容易。”

　　“我们打个赌吧，十年，十年之内，如果封涵雪翻了身，我们就结婚吧。”叶知秋笑着说。

　　荣石手中一顿，放下了酒杯，“怎么，是觉得我可笑，还是这个赌约可笑？设一个没有赢面的赌约，奖品是一个无望的终点，好像，是不怎么现实。”叶和秋笑着接过他的杯子，一饮而尽，也不理会他是否同意，转身离去。

　　许多年后，封涵雪荣耀归来，带着狂风暴雪的怒气与仇恨重回江城，这个赌约，最终叶知秋赢了。

　　干帆过尽，尘埃落定,当荣石终于向她求婚的时候，她拿起戒指套在右手无名指上,Tiffany Eiffel的64切碎光，璀璨夺目,叶知秋却笑着摘下，扔出了天外。

　　“原来，他一点也不好看。”当然这是后话，此时的孟将离有些心疼那句，“与爱无关。”但孟将离更心疼封涵雪的悄然离开。

　　靳乐东来找她，“封涵雪走之前托我照顾好你，并安排好你母亲户籍的问题。荣石那…….”

　　靳乐东顿了顿，接着说，“孟将离，你确实是与众不同，陪他到此刻，也不枉他为了你去向荣石低头。我从没想过，他那么骄傲的人，会那样去求别人，还是荣石。可是孟将离，我也替我哥惋惜，也许他一辈子都等不到你。”

　　孟将离抬头望着他，不明所以。

　　“我堂哥一向厌恶靳家，也不喜欢从商，所以他一直坚持自己的理想，做个好警察，但是，为了你，他竟然同意了我大伯的交易。

　　回到靳家，靳家不再参与与封家、荣家有关的任何事情。

　　孟将离，封涵雪和我哥，两个人都为了你屈服于他们不愿屈服的人，做出了妥协。

　　也许你停下来，试着去接受我哥，对于你们三个，会有更好的结局。

　　你有稳定的未来和生活，我哥的付出得到回报。封涵雪的牺牲没有白费，也没有了顾虑。

　　当然，这是我的想法，我哥不让我告诉你这些，甚至不希望我叨扰你，我只是为我哥感到惋惜，当然，我答应封涵雪的事，我会办到的，你放心。”

　　孟将离沉默良久，她无法割舍封涵雪，但靳朝欢……她又如何能无动于衷，她给妈妈打了电话，问妈妈,“妈妈，你恨爸爸么？”

　　对面许久未答，几分钟后终有回应，“怨过吧，谈不上恨。”

　　孟将离“可是他让你守了一辈子，等了辈子，他还让你颠沛流离，让你独在远乡，他没有给你一个家，他抛下了你，甚至没有一句解释，一个结局。”

　　孟艾“但他把你留给了我啊。孩子，等待也好，守候也好。那是我的意愿，不是他的，就像我爱他也与他无关。他归来最好，他不归来也不改我的等待。”

　　“我的爱与他无关……”孟将离喃喃的重复。

　　“阿离，你爱上谁了吗？”面对母亲的疑问，孟将离不知该做何回答。

　　孟艾告诉她“如果控制不住它，那便随他去吧，给自己设个终点，在这终点前努力奔跑，尽力去爱。终点到了，爱到不能爱了，爱到没有退路了。

　　就痛痛快快的放手，其实有时候，爱是一个人的事，你的爱与他无关，就像他不爱你，也与你无关一样，反过来想，爱着的那个人才有选择权不是吗？你可以选择爱与不爱.也可以选择开始与结束。”

　　孟将离“妈妈……，我可能暂时无法把你接过来了，因为，我要离开江城了。”

　　孟艾“没关系啊，我有我要等的人，你也可以去见你想见的人，去你想去的地方。”

　　挂了电话，孟将离想了很久，终于鼓起勇气给靳乐东打了电话。

　　孟将离拜托靳乐东帮忙寻找封涵雪的消息，可几天之后，接到的却是靳朝欢的电话。

　　再见到靳朝欢时，他站在她家楼下，左手搭着西装，身上穿着白色衬衣，倚在车门上，右手的袖子折起，头发比之前长了一些，见她来，笑着挥手，阳光灿烂的光华，将烟蒂扔在地上，用鞋尖踩熄。

　　孟将离见他这般模样，不免有些愧疚，靳朝欢却拍了一下她的头，“怎么，被我帅到了。”

　　孟将离“尽胡说，只是没见过你穿成这样，有些不习惯。”

　　靳朝欢“我以为你喜欢这个调调的呢，衣冠楚楚，更显风流啊。”

　　孟将离被他的样子给逗笑了，靳朝欢拉开领带，长舒一口气，“好吧，风流是要付出代价的，太勒了。”

　　孟将离有些落漠，“不喜欢就别勉强自己。”这话意有所指。

　　靳朝欢抿了抿唇，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条，“他在绍城，这是他出现过的地方，他没有用卡，这是他用身份证去过的地方。信息较少，如果有其他的消息，我再告诉你。”

　　“谢谢。”孟将离接过纸条，却被靳朝欢反手握住，“一定要去吗？”

　　“是。”孟将离望向他，点了下头，靳朝欢自嘲的笑了笑，放开了手，“你从来都是这么义无反顾，但却是为他。也只为他。”靳朝欢收回的手十分肃索。

　　另一边的封涵雪带着简单的行李和一点现金去了绍城，他把所有的钱物都留给了孟将离，他下了火车，在火车站呆了很久。

　　其实他也不知道该去哪，做些什么，他只是单纯的逃离，不，是被驱逐。

　　所以当有人举着手写的牌子来招工的时候，封涵雪便跟着去了。

　　而孟将离拿着那些信息，到绍城后，靳朝欢又托人和自己一起找了许久，终于找到了封涵雪。

　　可当孟将离再次见到封涵雪的时候，他正和一群人在工地上搬砖，整个人黑了许多，也瘦了，她走过去，并不说话，只是看着他。

　　封涵雪的手微微一顿，似乎有些惊讶，但随后又低下头，视若无睹的接着干活，仿佛没有见到她一样。

　　“跟我走。”孟将离走过去喊他。

　　封涵雪却仿若未闻，孟将离动手去拉他，封涵雪却反手避开了，从她身边走过。

　　“封涵雪。”孟将离大声的喊他，他留下的只有背影。

　　之后的每一天，孟将离都会去工地看他。风雨无阻，只是站在角落默默看着封涵雪。

　　直到那天，天空灰暗，突然下了暴雨，四周的工人都躲懒跑去集装箱里休息。

　　孟将离躲在屋檐下躲雨，雨势太大，她的衣服都湿了大半。

　　“喂，哑巴，那女的还在那等你呢。你说你给人灌了什么迷魂汤啊，这却等多久了。”一旁的工人抽着烟，一边打着扑克牌边起哄。

　　封涵雪很少说话，所以他们都叫他哑巴。

　　封涵雪站在门内看着孟将离，并不回答他们的调侃。

　　封涵雪从屋内拿了把黑色雨伞，匆匆跑下了楼，一步步走向孟将离，为她打伞，为她挡雨。“回去吧，别再来了。”

　　孟将离隔着雨幕握住封涵雪的手，“跟我走。”

　　封涵雪并不说话。

　　孟将离却十分伤心，不顾一切想要拖他离开，“你在干什么，你非要这么糟蹋自己吗？”

　　封涵雪将伞塞进她手里，抽回了自己的手，转身走进雨里。

　　孟将离看着他，突然蹲下身子，在雨中哭的不能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