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长的季节]我可以替你说话》班声北起

35、机会

　　沈墨低下了头。
　　她指尖摩擦杯子，抿了一口热水，才继续说道：“他最近来的，说带着大娘来看病，去学校找我，撞见了林之和我在一块，后来又来找了我几次，让我分手，还威胁我，要是不分，他就闹到林之和家里，说他们那种家庭，肯定接受不了我的过去。”

　　一层层伤疤被剥开，里面的血肉从来没有好过，而是一直腐烂着。

　　“我以为上了大学就能摆脱他，没想到大伯跟过来了，一切都没那么容易翻篇，他能轻而易举地用过去毁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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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周前，林之和跟她告白。
　　他站在树下，不敢直视沈墨的视线，忐忑地问道：“是不是太突然了，没关系，你要是没想好可以过些天再回复我，一个星期……不，一个月都行。”
　　沈墨看着他眼下浓重的黑眼圈，嘴角轻轻地翘了一下，问道：“你昨晚没睡好？”
　　“好几天没睡好了。”林之和下意识地接话，脸变红，“我第一次告白，不知道怎么说，晚上就翻来覆去地想。”

　　“好。”沈墨眼中含着笑意。

　　林之和反而愣住，眼睛眨了眨，白皙的皮肤一下红透了：“你答应了？”
　　“嗯。”
　　“不再考虑一下？”
　　“不用。”
　　“那你……你喜欢我吗？”林之和忍不住问道。
　　沈墨笑道：“你人很好，而且我不讨厌你，所以试一试吧。”
　　林之和略有些失望，但转瞬又变得兴奋，本来就没有相处很久，谈不上喜欢也正常，日子长着呢。

　　沈墨却觉得他这个样子有些可爱，忍不住抬起脚尖，用手指戳了戳他鼓起腮帮，看着那层皮又红了一层，烫意顺着指尖传过来。
　　“我没有生气，就是会下意识地鼓起来，有时候思考问题的时候也会……”林之和慌忙解释道。
　　沈墨：“我知道，只是觉得你这个表情太可爱了。”
　　林之和脸刚散下去一点热气，又烧起来，小声问道：“你饿了吗？我知道学校食堂哪个地方最好吃，可以带你过去尝一尝，还有学校外面，也有很多好玩的，好吃的……”

　　沈墨回到寝室，不像平时的稳重，跳到了床上，把脸埋进了被子里，眼角眉梢都带着笑意。
　　一切都是美好的。

　　但变故发生了，让她措手不及。

　　天气骤然转凉，林之和的母亲宋女士刚好闲着，就给他过来送被子。
　　撞见两人牵手。
　　这也就算了。
　　沈墨大伯也来了。
　　双方家长毫无准备地见了面，沈墨对上大伯视线，整个人都僵住，脸瞬间变得惨白，在宋女士给她打招呼的时候，都没反应过来。
　　林之和察觉不对劲，以为是她太紧张，趁着双方家长交谈，凑过来悄悄地安抚：“没事没事，我妈面冷，但人挺好的，脾气也很好。”

　　沈墨却几步远离了他，浑身发寒，低着头，盯着地面。
　　令人恶心的目光如影随形，时刻提醒着她。
　　一切美好都是杯中幻影，一戳即破。

　　沈栋梁看向林之和：“这位是？”
　　他和善地问道：“是墨墨的男朋友吗？”
　　林之和亲切地迎过去，伸出手：“大伯好，我是数学学院的学生，读大二。”
　　沈栋梁眼中闪过一丝阴影，像毒蛇吐出蛇信子，发出嘶嘶低鸣，笑意也冷了几分：“在学校还是要以学习为重，都是小孩子，不要那么早谈恋爱。”
　　林之和未察觉其中恶意，以为是家长不放心，连忙说道：“我学习也很好，上学期拿了国家奖学金，除此之外，我还带队参加奥数比赛，取得了一些比较显著的成绩……”

　　沈墨拽了他一下手，将人拉到自己旁边，冷声道：“好了！”

　　林之和停住了自我推销。

　　沈墨转头看他，缓和了语气：“你先去忙吧，我跟大伯有些事情说。”

　　宋女士在旁边微微蹙眉。
　　对方家长显然没有瞧上自己儿子。
　　但转头看林之和一副不值钱的样子，叹了一口气，道：“我好不容易来一趟，你就不带我去吃一顿饭？”
　　这才将人从局促中解救出来。

　　等人走远了。
　　沈栋梁上前拽住她的手腕，五指像是钳子，按住一片青色，怒火再也掩盖不住了：“你谈恋爱？你竟然敢谈恋爱！”
　　沈墨甩来，却甩不掉，抬起头：“我为什么不可以？”
　　沈栋梁盯着她倔强的脸，松开了手，嗤笑一声：“他们知道你的过去吗？我看那小子挺单纯的，能接受得了？”
　　沈墨脸一下子白了。

　　沈栋梁：“我不给你扯这些没用的，赶快给我分手。”
　　沈墨：“我不分呢？”
　　沈栋梁没想到她还会顶嘴，脸色阴沉地快要滴出水来，但碍于周围都是人，冷笑了一声：“给你一个星期时间，不分，我就让他全家都知道你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上前一步，压低声音：“沈墨，别以为你上了大学，就逃出我的手掌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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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墨讲到这，抽噎了一声，拿着杯子的手都颤抖起来。
　　她压住颤抖的嗓音：“后来我就跟林之和说，要分手。但他不同意，一直在找我，大伯见到了我们俩纠缠的样子，再次警告我，要是不分，别怪他做出什么……”

　　他已经做了。
　　宋袭野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沈墨抬起头，眼神带着疲惫：“我只想让他离开。”

　　宋袭野：“所以你们想干什么？”

　　李军挠头：“他不是有个儿子在老家吗，就想着给点教训，吓一吓他，让人滚回去。”

　　宋袭野气笑了：“好主意，谁想的？”
　　沈墨抿了一下唇：“是我。”
　　如果她不说，大家不会知道沈栋梁老家还有个儿子。

　　李军：“她提了一嘴，主意是我出的。”
　　宋袭野一脚踢过去，踢在了他的小腿肚上，丝毫没留情，恨恨地道：“李军，你疯了吗！这是犯法知不知道，这会儿不想当兵了！”
　　李军倒吸一口凉气，退后了几步，嚎道：“犯什么法啊，就到时候压着那小子在电话里哭两声，又不干啥，再说，这不是什么还没干得及干嘛！”
　　他抱怨道：“难道就让这神经病一直缠着你们？你有本事，来想一个好主意！”
　　“想什么都比你这破点子强！”

　　沈墨低头不说话。

　　傅卫军看着宋袭野，伸手，拽住她的袖子，指了指自己。
　　宋袭野看过去，冷笑道：“你想说是你的主意？”
　　他点头。
　　宋袭野：“放心，少不了你的，秋后算账。”
　　李军：“……”
　　被宋袭野声音激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嘀咕道：“你这么说怪渗人的。”

　　宋袭野也沉默了一会儿。
　　抬头看向几人：“我想到办法了。”
　　所有人“刷”一下抬起偷看，眼睛一亮。
　　“但我要跟沈墨单独聊一聊……”
　　傅卫军微微皱眉，点头，拉着几个男生出门。
　　宋袭野关门，并警告：“不许偷听！”

　　沈墨安静地等着，在宋袭野搬凳子，坐过来的一瞬间，问道：“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宋袭野动作一僵，压低声音：“是。”
　　“他们不方便听的……”沈墨笑了，“我大伯做了什么？”
　　“把你的裸.照寄给了林之和的妈妈。”
　　沈墨错愕地抬头，手上的杯子掉在了地上，发出响亮的声音。

　　她黝黑的双眸中燃烧这恨意，这股恨意迅速传遍全身，使她全身都跟着颤抖起来。

　　宋袭野弯腰抱住她：“林之和来学校找我了，他想要见你。”
　　沈墨没有出声。
　　宋袭野：“他就是担心你出事。”
　　刚说完，感觉自己的肩膀湿了，一道声音传到耳边：“我真的受够了。”
　　“我知道。”宋袭野坐直，盯着沈墨的脸，“如果不出意外，现在有了一个机会，只要你能狠下心，就能把这人给锤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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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德胜觉得很荒诞。
　　他竟然真的听宋袭野的话，跟踪个人。

　　“就一个星期，麻烦您了。”宋袭野连“您”这个字都用上了。
　　“你觉得我特闲是吧？”
　　“我知道，但这个人，真的不对劲，我怀疑他对沈墨做了不好的事情。”
　　马德胜抬起眉：“不好的事？”
　　“对，沈墨很怕他，不像是正常的亲戚关系。”
　　“要是一个星期，我啥也没查到呢？”
　　“那就不麻烦你了。”宋袭野抿唇看过来。

　　马德胜心头一跳，他观察着这丫头，发现她似乎非常笃定沈栋梁有问题，这话的意思是，要是一个星期他没发现什么，她就自己解决。

　　他眉头蹙起，斥道：“你别乱来！不是每次都那么幸运。”

　　宋袭野笑了：“这不是还有警察叔叔你吗。”

　　马德胜找几人轮流跟了两天，自己调查了点沈栋梁的资料。
　　也没什么不正常的啊。
　　今天得空，就自己来了。
　　越跟越觉得自己闲得蛋疼，没事找事。
　　打开窗户吹了一下风，散了散车内的烟味，正准备开走，只见那个中年男子在医院门口停下。

　　算了，跟都跟了，干脆进去看看。
　　他假装病人，发现这人并没有想着看病，而是往妇科方向走了一圈。
　　这就怪了。
　　马德胜得到的信息，只说大娘病了，没说她要孩子啊。
　　接着沈栋梁在一个屋子门口停住了脚步。
　　往里面瞅了一眼，又很快离开了。
　　马德胜也看过去一眼。
　　一个女医生正在看病历。
　　护士在门口喊了一身：“宋医生，7号床病人不舒服！”

　　马德胜开始有了一些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