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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   江逾会发烧,谈效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山区是江言推她来的,江逾在其中从始至终都是一个无辜的角色,他的态度成迷,多了一个人,非但没起作用,反而更难了。

      无论如何,现在得想个办法让江逾退烧。
      她从两个座位中间拿出自己的手机,打开副驾驶的车门下去。山里没信号,所以手机最基本的功能已经成为摆设。

      谈效打开手机的手电筒,绕到车尾,打开后备箱。
      搜寻了一番之后没有找到水,连盒奶都没有。

      人只有在山穷水尽的时候才会反思自己之前的所作所为。这一路上不论到哪,她第一件事就是买奶,这是谈效从小到大的习惯。
      前天刚到镇里时,和江逾闹了一些矛盾,没去买。后来矛盾调和,奶已经来不及买了。

      谈效懊恼地回到车上,江逾还是半睡半醒着。
      她在后座拿过药包,从一堆药中找到并不显眼的布洛芬,拿出两颗。

      “没有水可以咽下去吗?”

      “你试过?”江逾有气无力的,不答反问。

      “试过,咽下下去。”有些咄咄逼人的意思。她是真的害怕江逾死在这儿,无论于她还是于江逾,都太憋屈了。

      车里还是黑乎乎的,只有还没来得及关的手机手电筒射出的一束光线直通车顶。
      谈效的脸在暗侧,但也被光晕照的清晰。
      不似江逾第一次见她时的苍白忧郁,也不似后来每一次的骄傲精致,长长的睫毛完全盖住眼帘。现在的她,更符合一个20多岁的人面对无力的灾难时该露出的茫然与不知所措。也许是高温使江逾的多巴胺分泌更加旺盛,此时此刻,他突然有些同情她。

      被逼着和一个没见过几次面的男人来到山区,又经历着前所未有的磨难。也许江逾,应该再多包容她一些。

      “那该怎么办?”
      谈效再一次发问。

      江逾强忍着不适向她伸出手来:“给我吧。”

      谈效将左手食指和拇指捏着的两个白色小圆饼放在江逾手心,收回的还是一股滚烫。
      江逾把布洛芬直接放在嘴里,干嚼了几下硬是咽了下去。

      “这样就行了。”

      他闭上眼睛,开始假寐。
      谈效以为两人的谈话就到此为止。

      几分钟后,江逾再次开口说话:“谈效。你去过西藏吗?”

      谈效不知道他问这些做什么,只是回答:“去过,很早以前,我已经很长时间没离开过译城。”

      “你们画家,在家躺着就有灵感?”
      这话里带刺,但因为生病,江逾的语气则相反,话里内容的攻击力反而不再那么强。

      “对啊,我的灵感都是做梦做来的。”
      病着嘴还这么毒,刚才想救他于水火之中的情感在此刻很是让谈效后悔。于是她故意这样噎他。

      “不是在讽刺你,我的意思是等走完这一程,你可以去看看,也许会让你心情好一些。”
      病痛使江逾的语气一片异常的柔和,他的声音在空旷的暮色里深不见潭底,又软又瓷。

      谈效却因为这句话发怒,又碍着江逾的病发作的极为克制,她双眼看着江逾,染上了怒气:“你不必装作这么高高在上的样子。你要是没有了眼睛,恐怕不会比我好到哪里去。”

      画家失去右手,摄影师失去眼睛,究竟哪一个更残忍一些?
      江逾想解释,这趟旅途他和谈效势必会同行,拥有一个合拍的搭档会减去许多麻烦。他本以为,在刚才,他和谈效的关系已经有所缓和。

      现在看来,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儿。

      “好吧,到此为止。”

      谈效却不肯,她继续说道:“江逾,说到底,我们不过是见过几次面的陌生人而已。你也知道,我跟你走是为了让你堂姐放心,我比谁都希望我们两个能和平相处。所以,别再说那些戳人脊梁骨的话。”

      她的语调在激愤过后又平稳下来,有逻辑有条理地说了这么一段话,内容江逾听得一清二楚。这也是他想让谈效所持有的态度。
      不过现在是一根绳上的蚂蚱罢了,迟早都要回到自己的轨迹,何必在这么短暂的时日里给自己找不痛快。

      对话还没有结束。挡风玻璃前几十米处拐角突然射出来一道光线,谈效和江逾都瞪大了眼睛,凝视着这道光线的去向。
      道路偏窄,要想下山,势必会经过江逾他们的车子。

      果不其然。车子在转弯之前,鸣了汽笛。越野车离转弯的地方还有一段距离,来车开的是远光灯,突如起来的光亮刺痛了两人的眼睛。

      谈效抬起手来遮在自己眼睛上挡住一些光线,那车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停了下来。车门被打开,有人走了下来。看着身影,应该是一名五十多岁的男人。

      江逾还在生病,谈效想开门下去看,却被他握住了手:“别去,等他过来。”
      她照做。

      那男人手里拿着个手电筒,往驾驶座和副驾驶上照了一轮,径直往驾驶座走过去,敲了敲玻璃。
      江逾把玻璃窗摇下来,看向窗外的人。

      江逾还在思索该怎么把这个事情的前因后果说清楚,对方先开口了:“是江先生吗?”
      他口中的江先生顾名思义就是江逾。

      “是我,您是?”他打开车门,穿着半湿不干的衣服强装着健康走下去。
      谈效本来想出声提醒,但他自己又不在乎,自己何必去贴这个热脸。

      车窗还开着,夜风从山谷里吹进车子,谈效打了哆嗦。两个人走的不远,话的内容她听得一清二楚。

      “您就是来拍宣传照的摄影师是吧。我是前面那个村的支书,姓杨,镇子里把电话打到了村里,说你们没按时到地方。我琢磨估计是因为暴雨耽搁了,但是下午没敢出来,来迟了。”

      江逾摆摆手:“理解理解,所以您是来接我们的?”

      “对,您和车里的那位小姐是?”
      “是我妻子,和我一起来工作的。”

      两人达成了共识,这个身份更加合适,所以对外都说两人是夫妻。
      “哦,原来是这样。车子还有油吗?”

      “一点儿都没有了,是我们考虑不周,不知道山里天气变化这么快。”
      那人以极快的速度从上到下瞟了江逾一眼,又问他:“是淋雨了吗?”

      “是。请问是为我们安排了住处吗。”

      山区的人实在,热情的握住江逾的胳膊:“对,你喊你家那口子下来吧。再走几公里有加油站,明天把车加好油之后再走。”

      事到如今,只能这样。
      江逾冲杨书记点了点头。返回车里去叫谈效。

      谈效先她一步,拿上储物格里的布洛芬开车门走了下去,往江逾的身边走。
      “要拿点东西吗?”
      “去后备箱拿点换洗衣服吧。”

      虽然这样说着,但江逾先行一步,自己去后座拿了那一包衣服,又从后备箱拿出来一袋衣服。跟着杨支书上了那辆破旧的二手车。

      车里不似车外,不知是为了来接他们还是本就是习惯,后座上铺着看似崭新的坐垫,味道也很清新。江逾为了不让杨支书尴尬,把两包衣物放在后座自己上了副驾驶。
      谈效把布洛芬装在大衣口袋里,此时此刻终于放松下来。

      杨支书人很健谈,自从两人上车之后一直在找话题聊。江逾为了不冷场,有时候也反问个一两句。十几分钟下来,车轱辘话说了好几遍。
      刚下过雨的山路泥土都是软的,不太好走,这辆车比她们那辆越野小一些,底盘很稳。虽然走的磕磕碰碰,但杨支书的车技不错,不好走的地方都有惊无险的走过了。

      江逾不擅于与人打交道,正当她以为靠着江逾就能把车上的时间磨完,却不是这样。杨支书热心肠面面俱到。
      一段安静过后,杨支书冷不防问她:“江太太一看就是城里娇生惯养长大的,怎么想着跟江先生来我们这种穷乡僻壤吃苦呢?你们感情一定很好吧。”

      这一问,把谈效问了个哑口无言。这个问题本身就建立在两人是夫妻关系的基础上,一切都变得合理起来,她当然能顺着说“是啊。”

      若是他再提前个十分钟找到江逾和谈效,谈效也能厚着脸皮说“是啊。”
      可是就在刚才,她和江逾吵架了。但从吵架的内容来看,颇有些老死不相往来的味道。

      “叫我谈效就行。”
      “我们刚才闹了点别扭,您别介意。”

      这两句江逾和谈效是同时说出口的,但是江逾离杨支书更近,声压也更大。自然听得更清楚。
      随机哈哈大笑:“正常,正常,夫妻嘛,床头打架床尾合。”

      奇妙的感觉。用另一种关系去解释吵架。
      谈效的心思还停留在杨支书的调侃里。

      丝毫没想过接下来朴实的杨支书会把两人安排到一间屋子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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