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狸成魔不成神》卖菜买鱼

38、天竺

　　在天竺大约找了一个月，还是没有打听到雷音寺的地址，因为两人都属于哑巴梵语，只听得懂不会说，所以跟当地人的交流也不是特别顺利。

　　已经打算放弃打道回府的两人决定最后碰一下运气。

　　百秋被晒得黑了一个度，他往路边的苦行僧碗里放了一个金币，然后坐到他旁边，“雷音寺，你知道吗？”

　　那人空洞的眼神中露出生机，“当然，那可是我们佛教信徒的圣地。”

　　见他回答，听懂了三分之一的百秋继续用着他那缝缝补补的梵语与他交流，“我们是大唐来的，想要去雷音寺取经，你可以带我们去吗？”

　　“可以，雷音寺离这里不远，带你们去一趟也无大碍。”苦行僧咬了一口挂在脖子上已经发霉的大饼。

　　百秋觉得自己动摇了，这世间真的有佛吗，真的会有救赎吗。

　　既然有，那佛为什么要让自己的信徒过这种多灾多难的生活，如果没有，那为什么这里每个人脸上都带着信徒的光。

　　“你们为什么不反抗。”百秋突然问道。

　　苦行僧一愣，然后双手合十，然后才道，“我们受苦受难是因为上辈子做了太多错事，我们这辈子是来还债的，这样等我们下辈子便能托生成陀罗门，而这辈子随意打人动用手上权利的人下辈子则会投生成畜生。”

　　陀罗门，天竺那边最高姓氏，在他们认知中只有神职人员才能使用这个名字。

　　在天竺，一般将人分成五等，相对应的，也有五个姓氏，分别是陀罗门，刹帝利，吠舍，首陀罗和达利特。

　　但是没人知道的，还有一种人他们不配拥有姓名，就比如现在给百秋他们带路的这位苦行僧。

　　他说自己来自达利特，但是因为他出生的时候死了母亲，幼年的时候丧了父亲，所以族人剥夺了他的姓氏，他为了活下去跟了村子的苦行僧，从此他便踏上了修行之路。

　　这条路虽然难走，但是好歹有了一口饭。

　　在这里僧人是受人尊敬的，哪怕是像他们这种。

　　也能在富人布施的时候优先被安排一口饭。

　　“前面便是。”这苦行僧指了指前面的山。

　　山隐在雾中，抬头望去，空中时不时发出点点金光。

　　那金光就是雷音寺所在。

　　余多的鞋子已经走破，“还有多远。”

　　苦行僧道，“不远，问问你的欲望吧，你想有多远这条路便能有多远。”

　　百秋看这山巅，他觉得那是闪电，在闪电落下的瞬间他似乎看到了一张似笑非笑的人脸，那脸在嘲笑他们，或者说是在嘲笑众生。

　　再往前的路不好走。

　　路上除了他们没有其他人。

　　路上一道道坑。

　　路也越来越坎坷。

　　百秋走的很累，比起身体的累他身上更累，这一路的所见所闻让他不由得对佛感到恐惧。

　　这不是慈悲，是地狱。

　　一个吞噬了人欲望的地方。

　　“前方便是。”

　　苦行僧不再往前。

　　他不出声百秋还未注意，经他这么一说，前面确实骤然出现了一座雄伟建筑。

　　余多看了一眼百秋，她上前推开门，门后一百零八个人一百零八对眼睛齐刷刷地看向他们，为首的是一个光头和尚，他笑容和蔼。

　　但是百秋对他的这双眼睛感到害怕。

　　他像是能洞察所有人心里最深处所想。

　　“何人？”

　　百秋咽了口唾沫，强壮镇定，“弟子从东土大唐而来，前往着西天取经。”

　　“前些时日你们东土而来的和尚不是将经书已经取回吗？”

　　“栗子正文此事前来之人是否为唐僧和他的三位徒弟，他们索取经书是否为真的经书，为何弟子所见唐僧不像唐僧。”余多问道。

　　“取得确为真经书。”

　　“那九九八十一难是否属实，为何弟子在前来的路上，一个妖怪有未曾见过。”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不过是人世间的一场梦，无需钻牛角尖。”那佛道。

　　百秋抬头看向佛祖，一字一顿道，“可是地址未曾见过了，五行山也没有看到孙悟空，佛祖是在害怕吗？”

　　就在刚才他好像突然悟了，这所谓的九九八十一难修行之路，不过是用来哄骗世人的一个借口，而那孙悟空也不被压在五行山下，而是背着雷音寺所镇，由佛祖亲自看管。

　　“你这黄毛小儿不要乱说，本座为何要怕一只不成气候的猴子，还要将他压在这雷音寺之下亲自看管。这去取经之路本就是修行之路，这世间所有的苦难皆有因果，天道如此，莫要感到不公。”

　　“佛祖，弟子未曾说您亲自看管，这话由您自己所说，是因为心虚吗。”百秋再次说到。

　　佛祖路了，但他依旧面带笑意，他座下有一百零八罗汉，自有人替他开口。

　　“黄毛小儿，莫要信口雌黄。”

　　“既然你是佛祖，为何还要让自己信徒受苦受难。”

　　“因为规则。”

　　“何人定下的规则。”百秋问。

　　“……”

　　无人回，余多笑了声，“这怕不是您自己定的规则吧，哈哈哈哈，我看懂了看懂了，这些是你们所谓的佛，神，还有人间帝王所定的游戏，为的就是不让这天下众人相信你们所说，谁取的经无所谓，有没有九九八十一难不重要，重要的是要把这些苦难宣传出去，要让众生知道，从而使他们坚定自己之前所相信的是对的，这取经之路越艰险，越能说明他们所信仰的没问题。”

　　“所以呢，这世间的人没有欲望，便没有杀戮，这怎么能算是谎言呢。”佛祖道。

　　对啊，这怎么算谎言呢，这不过是给世人打造了一个乌托邦而已，百秋心里乱得很，如果消除世人的欲望是让他们变成提线木偶的话，他觉得大可不必。

　　没有欲望的人，不算是人。

　　不待佛祖说话，大门便被人一棒子打开。

　　带着金光的猴子，一脸桀骜不驯的金箍棒被叉随意的扛在肩上，另一只手不可一世的指着坐上如来嚣张着，“如来老儿，可否敢与俺老孙堂堂正正一战。”

　　“哈哈哈。”如来笑出声，手一挥，座下弟子齐齐出手。

　　“就取经之路不过是一个笑话。”余多嗤笑着就往外走。

　　百秋眼前一暗，昏了过去。

　　等他头痛欲裂地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一处陌生的邸府内，室内极其奢华，旁边还有一个候着的小宫娥。

　　他按着太阳穴，透过开了一丝缝隙的窗子，窗外已是百花齐放的春天，他回忆在天竺所经历的事儿，那里发生的种种就像梦一样。

　　正如如来所说，人生在世，真真假假，假假真真，不过是一场虚无。

　　所以那是一场梦？

　　百秋想着。

　　“公子，你醒了？我这就去找太医。”小宫娥见百秋睁开眼忙惊喜的说道。

　　“我……”百秋看着她跑远的背影，呃……我就是想问问，这是哪里，还有我这是怎么了？

　　“嘿，你这家伙真会碰瓷！”余多怒气冲冲的推开门，“前两日去了别院你倒地不起，这直接晕了好几日，小爷我都准备给你备了棺材去。”

　　百秋松了口气，既然是余多，那自己所在估计是在侯府，他张口才发现嗓子疼的厉害，像是被火烧过一遭，“你记得雷音寺吗？我们一起去的。”

　　百秋说的无头无尾，但是他觉得对方如果经历过的话，应该能听懂。

　　余多嘿了一声，“你怕不是脑子烧坏了，雷音寺？这玩意儿存在吗，好了好了，你别跟小爷我套近乎了，一会儿太医给你检查完，你赶紧走吧，小爷我这儿可没给你住的地方。”

　　简直睁着眼睛说瞎话，这侯府光是房间都修了不下三百间，百秋应了好，所以天竺的事儿是自己在做梦。

　　不对，他突然碰到自己手腕上的黄绳，这是……

　　“嘿，不是我说，兄弟，你怎么跟小姑娘一样还带手绳呢，咦，不对啊，之前我好像没见着，难不成我是府上哪位姑娘送的？”余多自言自语着，随后他有些恼火的挠了挠头发，又用及其鄙夷的目光看了一眼百秋。

　　这什么意思啊，有话就直说啊，简直了……莫名其妙。

　　但是他确定了，天竺之旅……是真的。

　　百秋没有等到宫娥带来的太医，反倒是等待了去而又反的余多。

　　余多明显是很人吵过架，他指了指百秋，扬了扬下颚，“对，就是你，小爷我决定了，带你一起。”

　　“什么一起？”百秋被他的话说的摸不着头脑。

　　余多用近乎施舍的语气，“看你对佛祖这么虔诚的份儿上，我决定带你一起前往天竺。”

　　百秋愣住了，天竺……

　　他苦笑着，刚要说不用，结果就听见对方自问自答着，“真搞不懂那老东西要干什么，想攻打天竺？啧啧，这么远的地方，呵。”

　　他声音小，百秋没有听太明白。

　　小宫娥是一个人回来的，她说太医不愿意来侯府，说是不愿受到牵连。

　　百秋呆呆的看着小宫娥，这一幕在他心里有一种莫名的熟悉，可是这里不是幻境吗，为什么他还觉得这是自己经历过的。

　　小宫娥面色委屈，像随时会哭出来一样。

　　百秋安慰着，“我没事儿，你刚才说太医怕牵连是怎么回事儿。”

　　小宫娥自知自己这是说错了话，她红着眼捂住嘴，摇头。

　　“你家小侯爷刚说要去天竺，是这件事儿吗？”百秋尽量控制着自己语气。

　　小宫娥思虑再三，“小公子，求你救救我家小侯爷。”

　　她边说边磕头。

　　百秋赶忙将她扶起，“你先说是什么事儿，再者我也不是大唐人，不一定能帮上忙。”

　　“我听别人说我家小侯爷本是侯府的私生子，但是因为一个游历的和尚经过这里，由于他的话我家小侯爷被接了回来，但是侯爷嫡子是当今皇后的亲侄子，所以他们对小侯爷百般暗算，这次他们……他们竟要小侯爷前去天竺交流，奴婢听闻天竺那方是吃人的地方，要是小侯爷去了那里，多半怕是回不来了。”

　　原来如此，这倒不是多大的事儿，按照记忆，他们大唐人去了，用他们那边的姓氏应该可以排在二号位，“你可知此次前去的有哪些人？”

　　小宫娥一听，顿时又红着眼哭了出来，“除了咱们小侯爷，其他人都是功里安排的，想来这和皇后那伙人脱不了干系，小公子，救救我家小侯爷。”

　　“我？”百秋挑着眉，指了指自己，“你不信当今圣上，却信我一个不知底细的外人？”

　　“小公子，你可能忘了，三年前，我家小侯爷前往江南遇到刺客那次，多亏了您出手相救，您是救命恩人，不是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