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常欢》解加鱼

2、樱雨初相逢

　　苏念欢认识陆常的时候，才刚上初中，而他已然是高一学生，父母给她找补课时老师认识了这位温文尔雅的邻家大哥哥。
　　当父母兴高采烈的介绍陆常时，苏念欢正在和林烬聊天，手机对她的吸引力永远是最大的。
　　苏母看她头也不抬，拍了拍她的肩，说：“念欢，带陆常去你的房间吧！”
　　苏念欢这才抬起头来看向陆常。可就这么抬头，她便愣了片刻，他的眼睛是明亮的，似有万千星辰，用翩翩公子来形容他，也丝毫不为过。
　　但只是片刻，她又低下头，转身回房说：“跟我过来吧。”
　　陆常跟上小姑娘很快到了她的房间，明明是13岁的少女，房间却不带一丝艳色。暗沉色调的房间可以看出女孩性子冷淡。
　　她坐在窗台旁的高脚凳上问：“你叫什么？”
　　“陆常。”她没听刚才阿姨的介绍吗？
　　“那你想要教我什么？”
　　“外语。”
　　“嗯。”她点了点头，重新拿起手机。
　　过了会儿她才说：“苏念欢，女，13岁，兴趣没有。”
　　“讨厌——”她意味深长地拉长了音调“外语 。”
　　他听出她语气里的嘲讽，却并没有在意。走到她面前说：“你坐这太高了，下来吧！”
　　苏念欢挑了挑眉说：“这不是你该管的吧？我的外语老师。”
　　陆常没有说话，把她从高脚椅上抱下来。她神情不悦，不禁想，他也太敏感了吧！
　　她果然有些不耐烦了说：“你加我微信吧，加完后可以走了吧！”我想坐回椅子上啊！
　　陆常温和的笑着说：“阿姨让我今天开始教你。”
　　苏念欢：“……”
　　苏念欢知道苏母的目的，只好点头领他往书房去。
　　楼下，苏父苏母小声交谈着什么。
　　苏父：“我觉得这小子不错，有耐心，要是往常那些家教早就怨声四起了。”
　　苏母：“当然了，这小子我可是一眼相中人，长的不错，性格也温柔，关键是这‘感情’啊，得从小开始培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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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的课就到这了，你想去玩吗？”陆常对她说。
　　苏念欢看了眼时间，下午四点。她摇头，拿起手机翻看和林烬的聊天记录。
　　陆常见她只是摇头，于是便说：“你…不喜欢我为什么不和你父母说呢？”
　　“明知故问。”苏念欢翻了个白眼，低声说。
　　“什么？”他似是没听到。
　　她愣了片刻才回道：“我才13岁，他们不会听的。”何况他们都认定你了。
　　“那你想去樱岛玩吗？听说这个季度的樱花开的很美。”陆常试探的说。
　　苏念欢终于抬眸，却撞上他那装有万千星辰的双眸，她愣阵了片刻，才低声说：“我让福叔备车。”
　　她的意思是，答应了。
　　陆常笑了笑，去门口等她。
　　待她出来，陆常就见姑娘步摇轻晃，初长成的娇躯踩着凤鞋向他走来，步步生花，他不禁看呆了，直至姑娘停在他面前。
　　苏念欢见他不动，皱眉说：“陆常？”
　　陆常醒神，倒也不慌，点头说了声抱歉，便上车了。
　　苏念欢让司机晚上八点来接他们，便进了樱岛。门口的售票员瞧见了她，马上上来迎接她，陆常跟上她。他一进去，就瞧见一群身着汉服的姑娘，苏念欢转过身对他说：“要不，你也换一身？”
　　陆常觉得没必要，但看见身旁的姑娘。还是决定换上。
　　他点了点头，他没来过樱岛，不知道哪里有汉服售卖处。
　　苏念欢带着他，轻车熟路的找到一家店，到了门口，他拉着她的手说：“你最熟悉，帮我选选吧！”
　　她轻轻点头也就算是答应了。
　　两人一进去，店长便笑言走过来谄媚地对他俩说：“哟，苏大小姐又来了，这位是？”她把目光移向陆常。
　　苏念欢顺着她的目光看向他，回答道：“我哥。”
　　陆常没说话，表示不反对。店长一笑便又说：“帅哥，挑挑先吧，尺寸是？”
　　陆常说：“身高180厘米，体重67千克。”
　　“好。”
　　“不如试一下这件男款应龙吧！与您妹妹身上的是一套。”话毕，店长又意味深长地一笑。
　　他换上后，再看他。“果然帅的人穿什么都好看。
　　她无言笑了笑，盯着他没说话。
　　他因她的笑而愣住了，这是自见面以来，她第一次这么笑看他。这笑里不掺杂半分杂质，是一个少女该有的笑容。
　　他走向她说：“听说今晚有活动，可以买下樱树苗种下，岛里的人会帮忙养育。”
　　“嗯，挺有意义的，一起吧！”她在邀请他。
　　他同她一起买了树苗，种下了这棵他们的初遇之树，那时候谁也没有想到，未来会在树下重逢，而这场重逢又再次引起一场腥风血雨，让他们本就破碎不堪的爱情，再加一道裂痕。
　　晚上七点半，烟花准时绽放。
　　陆常见她欢喜，也没扰她，只是把外套披在她身上。
　　几个小时下来，他明白，小姑娘只是嘴硬心软，表面冷冰冰的姑娘内心很暖。
　　“你笑什么？”他疑惑的声音传来。
　　“没什么，就是在想某个嘴硬的小姑娘不是说不喜欢烟花吗？”陆常憋着笑说。
　　苏念欢这才想起在汉服店和他说的话，倒也没有想他能把她的话给记下来。
　　“那也要看适合哪位咯！”她又扭过头看向夜空，声线懒散。
　　“这么讨厌我？”陆常说。
　　“没有。”苏念欢又过了会儿说：“你教的外语很好，但是我确实不喜欢外语，所以初识时也顺带看你不顺眼了。”苏念欢难得解释道。
　　“那现在是不讨厌了？”他语调随意。
　　“不讨厌什么？”她像是不明白的问。
　　他犹豫了，在自己和外语里选了一个，问：“外语。”
　　“更讨厌了。”她回答。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他似乎永远都不会嫌弃她的冷淡。
　　突然，一声尖叫划过夜空，打破夜的宁静。
　　苏念欢下意识往声音处看去，只是隐约看到了个人影，就被一只手挡住视线。陆常靠着她的耳低声说：“乖，别看。”
　　她隐约猜到是什么，身子还是不自然的抖了抖，胡乱地抓住了他的外袖。
　　警车来时，他仍没放开手，她只得说：“我不看你放开吧。”
　　他犹豫着松开手，她听话的没看过去，身子仍旧轻微的抖着，他微搂着她，以减轻她的恐惧。
　　警方见目击者是两个孩子，也没有为难轻声安抚几句便让人离开了，只说日后会联系。
　　“□□。”苏念欢轻声说。
　　“什么？”一个警察循声问到。
　　她却没有再答，身子抖得更烈了，警察只当是幻听，没有理。
　　陆常靠她最近，听到了她说的，是一种化学药品……
　　可她不过是一个初中生又怎么会认识有毒的化学药品呢？
　　前脚刚离开，她就像脱了力似的，跪倒在地上，陆常明显被吓到了，赶紧抱住她。
　　而她却像个溺水者似的抓着他，直到上车都没松开他，不知她怎么了。陆常只是当她被吓到了，一个劲的安慰她。
　　到家时，她下车，他从后面拉住她，却瞧见她一脸平静。刚才的那个恐惧者似乎不是她，又像是他的一场梦。
　　她拉紧了他的手说：“进去吧！”
　　陆常还没反应过来，她从案子发生后就怪怪的，回到别墅后直接冷眼对他，就像突然变了个人。
　　苏父苏母见他们回来，赶忙迎上来对她说：“乖女儿，下午去玩了？有什么有趣的事吗？”
　　苏念欢笑脸迎接：“有啊，樱岛里死了一个人呢，吓死我啦！还好陆常哥哥一直陪着我呢？”
　　她言语乖巧，苏父苏母面露心疼，朝她身后的陆常招手。
　　陆常进了门，苏父拉着她的手，温言相抚，去了书房。苏父走时给苏母递了个眼神，苏母会意。
　　苏念欢甜甜地笑着说：“父亲，您要带陆哥哥去哪儿？”
　　苏父不知道她会这么问，扭头对她说：“当然是关心关心你的外语了。”他脸上含笑，笑却未及眼底。
　　“不用了，我又不喜欢外语。”她一脸嫌弃地对父亲说。
　　苏父看着它，无言。叹了口气，温和的说：“也罢，你们孩子间想必也有话要说，爸爸便不打扰你们了。”
　　“父亲真好。”
　　苏念欢只听见他对陆常说：“你们两孩子聊吧！”
　　“好的。”陆常淡淡的回应。
　　“小欢啊？你爸公司有事，爸妈今晚就不留在家了。”苏母声音传来。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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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房间，陆常看着苏念欢站在阳台，楼下的轿车驰远，她才扭过头，转身面对他。
　　姑娘背对月光，月的光辉洒在她的背上，像极了神话传说中的月神。
　　他受着姑娘考量的目光久久没能言语。许久，他刚想开口，她便说：“回去休息吧，很晚了。”
　　他挑了挑眉，没说话，转身走了。
　　在他走后，她也想着安然入眠，可白日的事件实在是吓到了小姑娘。
　　今天的案子太突然。对于一个小姑娘来说，很是可怖。
　　就像苏念欢者可悲的人生，前面的14年是被安排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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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常回到属于自己的房间，房间里的色调与苏念欢的截然不同，向阳的阳台……他又想起了下午的一系列事情。
　　“□□。”
　　警察没听到，他却听到了他第一次听说这种化学品翻出手机来看。
　　却是一种可致人昏迷，甚至是死亡的药物。
　　她才初一吧，怎么可能会认识这种东西？
　　除非她曾经接触过……
　　可，碰这东西的后果，她一个小姑娘。
　　他着实不敢相信。他想了想，又觉得没可能起身去洗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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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念欢此时站在阳台上。
　　月光洒下，她回想着今天的案子，她很头痛，一想到那种味道，她就不舒服，就好像自己曾经经历过什么，闻过那周味道，可那种味道却让自己恐惧。
　　当年的事情也许就连苏念欢这个人的出生就是个错误，她曾一度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一度以为自己害死生母，逼死生父。
　　可后面，她忘了很多东西，很多人。
　　只记得自己原先不在这个家生活，这些都是最勉强的记忆了。

　　…………
　　回想当年的事情，其实还很突然，她的突然冷淡，他越来越搞不懂她。两人就这么不温不火的相处着，一直到后来，他同她确定关系，两人的气氛才改变，才逐渐缓和。
　　现在想想，当时说出喜欢他，可最后母亲却被人害死。
　　“爱这种东西，还真是廉价呀！”苏念欢心想。
　　身旁的电话响起，她撇了眼‘父亲’。
　　她摁下接听键。
　　对方的声线有着一丝不可察觉的试探“欢欢，听说你见到了你陆常哥了？”
　　“嗯，还聊了几句呢。”
　　“年轻人多多相处，知道吗？”
　　“嗯，知道了父亲。”
　　“爸看得出来，他挺中意你的。”
　　听到这话，苏念欢不再说话了。‘中意？’
　　可母亲她……
　　尽管如此，她还是回答：“知道了，您这是巴不得把女儿嫁出去呢！”
　　“哈哈哈，女大不中留了，行，爸先挂了！”
　　见他挂了电话，她扔下手机，看向窗外冷笑。
　　“陆常，你到底想干什么？”
　　苏念欢没有再搭理，抱着枕头沉沉的睡了过去。
　　梦里，是母亲眼带不甘的死去，是陆常的冷言冷语，然后扔下信物头也不回的离开，她似乎还在坚持着什么，没有睁开眼睛。
　　“我喜欢你，陆常！”窈窕少女站在樱花树下，长发随风而动。
　　“嗯，我也是。”少年拾起落在她肩上的残花，轻声地对身前的姑娘说，说出对于她来说最动人的情话。
　　可那时的姑娘哪里明白，这是最毒的毒药呢？
　　她把唯一的天真给了面前的这个少年，却换不回他的片刻心动。
　　“那你能保护我吗？”少女的声音再一次响起。
　　“当然……”少年犹疑着。
　　“那就好。”就足够了，少女满意极了，向家的方向走去。
　　“不能，对不起。”当然不能，如果你不是他们的女儿的话，也许……
　　这是少年的回答，她没听到。
　　他还记得那年，才刚三岁的他开心地回到家里，却见到母亲倒在地上，已无声息。不久后，父亲也不明不白的死了。
　　再后来，他从街坊邻居那里知道，陆母在外面代孕，生下了个女儿，却又舍不得人家的女儿，结果这个女儿被带走，还害死了自己。
　　而那个被带走的女孩，就是苏家千金苏念欢。
　　那个三岁丧母，四岁丧父，沦为孤儿的，就是陆常。
　　命运弄人，两人注定有缘无份，有缘相见，无缘相守，有缘相恋，无缘相伴终生。
　　最后，陆常被带去了陆家，认了个有钱人做爷爷，他的生活才逐渐好了起来，而那年他也才刚十一岁。
　　他才知道，原来父亲当年不顾一切娶了母亲，从富家公子成为普通人的事。
　　这对于整个陆家来说是家门不幸，是家族耻辱。他不明白为什么陆家还愿意接受他这个家族耻辱所生的儿子，只是他知道陆家需要一个孩子，需要一个法律上能证明的孩子。
　　而最后，陆常便成为了这个孩子。
　　他恨苏家，她知道苏念欢没有任何错误，她也只是个孩子啊！可他依旧背叛了她，依旧没有保护好她。
　　人呐！有的时候就是这样，想得到一样好的，总得失去另一样好的。
　　而他，便失去了那个最爱他的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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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一岁前的陆常没有人陪他好好说话，一个幼儿，只能靠着街坊邻居的抚养而长大，直至后来陆氏的人的出现。他一度以为自己离开了黑暗，走向了光明，却未曾意料到陆氏才是她最大的黑暗，他人生悲剧的开始……
　　他学着去做一个富家公子，去做一个翩翩绅士。
　　可骨子里的阴暗还是抹不去的，他也不知六岁之前他是靠什么过活，只是在一个该在父母膝下承欢撒娇的年纪，他经历了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