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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迷雾重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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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白色的天空看不见丝毫云影,黑色的地面像是焦土又像是墨染成的海河,这个没有丝毫生机的地方又是哪里?瘫坐着的钱金玉看遍了目之能及之处,又试着开口呼唤,可别说打破压抑的窒息感,就连自身恐惧的吸气声都无法听到。
不知多久之后,阵阵不知来处的风,给这宛如冻结的世界带来了改变。黑色的涟漪随着风此圈逐彼圈,堆叠之后开始疯长拔高,飞速凝聚出匹匹战马、飞扬戎旃与披甲将士。仿若凝结的天空也像是回应大地的躁动,将天水倾覆而下,利剑般一个一个将墨影冲回地面。马的嘶鸣、痛苦的哀嚎、悲伤的啼哭,取代了理应出现的雨声,此起彼伏地回荡在这方寸天地之间。
钱金玉想捂住疼痛的耳朵,可双手却像是有了自己的想法,在面前黑白摇荡的地面描画似的比画着。瞬间,奔腾堆叠的墨块便失去了气势,随着渐弱的雨势一起流向膝前,并缩固般面积越来越小。当整个世界被点点如絮的白雪覆盖时,墨色已经只剩下她面前站着的两个人影,与一柄失了剑鞘的古风佩剑。
负手而立的布衣人影,叹息般地缓声说道:“......七哥,没想到我们终究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扶剑而立的着甲人影,努力维持着站姿,语带不屑地回道:“成王败寇,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短暂的沉默后,布衣人影再次开了口,语气比之前多了些坚决:“为了这至尊之位,何以至此。你我本是兄弟一场,若你悬崖勒马,今日之事,既往不咎。”
着甲的那个嗤笑一声,将手中断剑又往地面按了一分后答道:“高墙之内,何谈手足?若非你侥幸解了这白首之毒……”
布衣人影点了点头,朗声道:“既然你执迷不悟……逆贼李沧煌,意图谋反。依大墨律例,谋大逆者,论罪当——”
他每说一字,钱金玉的手便不受控的将手中长剑举高一分,直到最后那字响起前——着甲人影先一步握住了剑柄。伴随着一声‘七哥’的惊呼,刺眼的红色瞬间划破了这不辨天地的雪景,打湿了平举的双手与僵住的面皮。
这一切明明是她熟悉非常的画面。着甲的是她亲定的大反派,布衣的是她亲手送上皇位的男主角,一切不过是用堪比电影特效的画面展现出来罢了。可当液体顺着脸颊缓缓滑落时,钱金玉却感觉到一种难以言说的感觉,笑不出,哭不出,唯有闭紧双眼不再去看......
再次变急的雪珠,似是努力想要遮掩住地上的蜿蜒,可最终不过是让红色更快的晕染到了布衣人的脚前。若有似无地一声叹息后,这最后的黑色也随风消散,只剩下有些耳熟的声音遥遥传来:“姑......娘.....钱.....姑娘。”
钱金玉呆滞地再次张开双眼时,柔和的青绿色迅速铺满了模糊的视线,耳中则钻进了咻咻鸟鸣与公子遥担忧的声音:“姑娘……你怎么了?”
坐在床边的人有着银色长发、冷白肌肤、月白色布料下的胸膛正随着呼吸微微起伏,与先前黑漆漆的人影完全不同。钱金玉下意识想伸手触碰对面人的温度,可逐渐恢复的理智还是先一步制止了她,勉强挤出笑容答道:“……只是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没事的。”
公子遥露出些微笑容,安抚似的放缓语调说道:“逍遥居有我在此,姑娘只管安心休息。”
就是因为有你,才会如此呀,更别说再这么下去剧情会不会更乱了。钱金玉默默叹了口气,看向去桌旁取帕子的公子遥问道:“您虽是好意,可终归没有一直麻烦您的道理。我今日感觉已经好多了,不知后续是否可以回家休养?”
再次回到竹床旁的公子遥边用帕子帮钱金玉沾去了额头的冷汗,边点头答道:“也可。只是冒昧一问,姑娘家住何处?若是方便,在下或可送你回去。”
公子遥要是去了十八坊,这剧情不就推动了吗?钱金玉顿时来了精神,微微撑起身子笑道:“不知公子可曾听说过——十里花树岸,八方财源开,坊外客若入,宾至如归家?我家就在这盛京小桃源十八坊。”
没想到公子遥听完,竟难得微微睁大了眼睛,犹豫着想要说什么的样子。只是不等钱金玉开口,他已恢复了一贯温文尔雅的样子,点头承诺道:“原来如此。倒也顺路,我送姑娘一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