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娶表姑娘》开岁祝余

22、第22章

　　梁明德对着宁锦宜温和道：“听岑儿说，阿宜十分喜爱弹弓啊，大舅舅送你一把漂亮的要不要？”

　　宁锦宜十分惊喜：“真的吗？”

　　梁明德大笑起来，让人将盒子递到宁锦宜面前，打开一看，里面是一把纯金打造的弹弓，沉甸甸的，金光闪闪。

　　宁锦宜眼睛都亮了，奶声奶气道：“谢谢大舅舅。”
　　迫不及待拿出，就比划起来。

　　梁明德哈哈大笑：“阿宜以后要不要当女将军，跟大舅舅上阵杀敌。”

　　宁锦宜懵懵懂懂，眼中迷茫，还是老夫人看不过，瞪了眼大儿子：“吃饭就吃饭，说这些干什么，阿宜还是个孩子，哪里知道打仗的事，快别说了。”

　　梁明德对老夫人的话还是很愿意听的，也不多讲了。

　　李氏扬起笑脸，招呼众人吃饭。
　　饭后，丫环将杯盘撤去，换上茶盏。

　　梁明德跟梁明礼还有事要忙，就先离开，老夫人年纪大了，坐不住，回房歇息去了。

　　其余人不受他们影响，反倒自在些，就闲聊起来。

　　赵氏笑呵呵道：“大嫂，前些日子不是说要给下人们发春装，这都入春快一月了，怎么还没动静？”

　　“你别多想，我就是看我院里的丫环还穿着前些年的旧衣裳替她们问问罢了。”

　　李氏愣了下，拿起帕子擦擦嘴，面不改色道：“原本半月前就该做好发下来的，只是事出有因，一直为我们府里供货的布庄仓库突然失了火，仓库里的布料烧毁大半，剩下的泡了水，不能拿出来卖，掌柜就从别处调货，日夜兼行送来，这才耽搁些日子。”

　　“不过你也不用担心，再有几日就可以发放了。”

　　赵氏道：“既然布庄失火，布料尽数被毁，大嫂为何不让人去别家买，这样也就不用耽搁了。”

　　李氏深深看了眼她，耐着性子道：“第一，吴记布庄一直为我们府里供货，他们家的布颜色均匀，质量有保证，到别家不一定能有这般品质。第二，吴记布庄跟府里白纸黑字签了合约，布庄虽然失火，但他们仍然按照合约规定的日期将布匹送来，就不算违约。”

　　赵氏脸上挂笑，心不在焉拨了下茶盏：“我说呢，大嫂掌家这么多年，事无巨细皆面面俱到，怎么会出这种岔子。”

　　李氏道：“三弟妹是不当家，不知当家的难处。”

　　赵氏轻哼了一声，对她的话有些不认同，她是没当过家，可怎么就能认定她一定当不好呢，还不是瞧不起人。

　　兰氏笑盈盈开口：“大嫂，年前府里不是得了一些宫里赏赐的衣料吗，不如拿出来给府中的姑娘们做身衣裳，看着也鲜亮光彩些。”

　　李氏赞许道：“你跟我想到一块儿去了，明天我让人找出来，让她们自己选吧。”

　　梁观溪耳朵尖，听到关键字眼，喜不自胜，来到李氏面前撒娇卖乖：“娘，真的让我们自己选吗？那我可以先要那匹粉色织金百花彩蝶妆花缎吗？”

　　李氏点了下她的鼻子：“你也好意思，姐妹们都看着呢。”

　　梁观溪蹭了蹭她的手：“不嘛，反正那么多，别的我也不要，我就只要那匹。”

　　李氏被磨得没了脾气：“你去问她们吧。要是她们没意见，都可以。”

　　于是梁观溪回过头望着她们，俏皮地朝她们挤眉弄眼撒娇：“各位好姐姐，好妹妹们……”

　　宁锦萝姐妹俩是客人，没有什么意见不意见的。梁湘灵是庶女，哪里敢有意见。梁敏淇是不太在乎这些的，对于她来说说，粉色织金百花彩蝶妆花缎跟普通的绸缎没什么两样。

　　唯有那对双生花中的姐姐梁芸汐似乎有些不满，嘴里咕哝着：“说好大家一起选，她却先把好的挑走了。”

　　旁边跟她相貌一模一样的梁沐晴拉了下她的衣袖，暗示她别这样小气，低声道：“宫里赐的均是上乘货色，六姐姐也只要了一匹而已，剩下的都让我们选，说起来还是我们占便宜了，还计较什么。”

　　梁芸汐“哼”了一声，撇撇嘴，估计心里还是有些不服气。

　　梁观溪高兴转过头道：“她们都没意见。”

　　李氏摆摆手：“知道了，明儿你别来了，直接让人给你送去。”

　　又对其他人道：“明天你们都来花厅选，到时候叫人来把身围量好，早些做出来好上身。”

　　——
　　翌日，风和日丽，晴空万里。

　　定北候府的姑娘们陆陆续续到了花厅，正中的长桌上，摆满了各色各样的布匹，为了防止损坏布匹，底下特意铺了一层布隔开。

　　见到这么多漂亮精致，花色繁多的布料，众人眼睛都亮了起来，尤其是梁芸汐梁沐晴两个年纪小爱美的，迫不及待地翻看起来。

　　青蝉翼，软烟罗，浮光锦，彩晕锦……看得让人眼花缭乱。

　　绕是宁锦萝家在越州家大业大，也不可能一口气拿出这么多名贵的布料来。

　　梁敏淇不去急着挑选，反而坐在一旁悠哉悠哉地喝茶，梁湘灵眼里流露出艳羡，但身份在那里，是不可能去跟三房五房的嫡女们争的，只有等她们挑过后，才轮得到她。

　　孙嬷嬷笑道：“姑娘们若是有喜欢的，就请挑选吧，方才老夫人那边也派人送来了一批料子，要给府里姑娘们做几件鲜亮的衣服穿，老夫人说了，女孩子家，就是要打扮得光鲜亮丽才好。”
　　梁芸汐道：“等我穿上新衣服后，第一个就去给老夫人看。”

　　说完，便迫不及待地挑起来：“我要这匹软烟罗，浮光锦，还有这匹桥下春波……”

　　一口气竟选了五六匹，身后的侍女都快抱不住了。

　　梁沐晴向来都喜欢跟这位双生姐姐穿一样的衣服，因而也选了这些。

　　早就听闻三舅母家的双生花性格要强好胜，事事都要争先，如今看来，果然与听说的一样。

　　宁锦萝稳坐一旁，面带笑容看着她们选，待到两人丫环手中都堆得老高时，看向梁敏淇和梁湘灵二人。

　　“八妹妹、九妹妹都选好了，四妹妹、五妹妹，你们先选吧。”宁锦萝浅笑开口。

　　梁湘灵眼神一亮，看向梁敏淇，等她先选。
　　梁敏淇扫了眼桌面，随意点了几匹，让丫环拿出来放到一边。

　　梁湘灵这才上前，现在桌前斟酌半晌，才从余下的里面选了一匹秋香色软烟罗，一匹织锦缎，便不再多选。

　　孙嬷嬷见状，笑道：“五姑娘不必为老夫人节省，尽管挑选就是。”

　　梁湘灵感激地看向孙嬷嬷，便又多挑了一匹。

　　小心谨慎的模样，令宁锦萝不禁有些心疼她，便上前按照她的眼光替梁湘灵挑了几匹。

　　“五妹妹，这几匹虽不名贵，但颜色却十分衬你的肤色，穿在身上定是十分好看的。”

　　孙嬷嬷看向宁锦萝，笑着说：“表姑娘怎么不给自己选几匹，是不是不合眼缘？”

　　她回身扫了眼桌面，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都怪我一时忙忘了，竟然忘了告诉表姑娘不用选了，大夫人和老夫人都替你们姐妹俩选好了，已经送去海棠院了。”

　　众人闻言，皆看向宁锦萝。

　　梁芸汐刚才还沉浸得到布匹的欢喜中，听到孙嬷嬷的话，欢喜瞬间消散，心里越发不平衡。

　　大夫人和老夫人挑的那肯定是里面最好的，把挑剩下的拿给她们选，不就是没把她们放在心上。

　　她翻了个白眼，阴阳怪气道：“唉，原来不跟我们争，是早就有更好的了，我还以为是真大度呢。”

　　小姑娘话里话外都在指向自己，宁锦萝心里有些好笑，也不与她争辩，权当耳旁风罢了。

　　“八姐。”梁沐晴喊了她一声，朝她摇了摇头，让她别说了。

　　梁芸汐冷哼一声，毫不收敛：“本来就是，我又没说错。”

　　宁锦萝微微一笑道：“八表妹要是对外祖母和大舅母的做法有不满意的，尽管告知孙嬷嬷，让孙嬷嬷代为转达。”

　　梁芸汐被噎了一下，她确实不敢让孙嬷嬷到老夫人和李氏面前去说，因为东西是老夫人和李氏送的，说了不就意味着她是在责怪老夫人和李氏。

　　她对宁锦萝不满，无非是有些嫉妒她长得貌美，身段又好，要是再穿得更好些，那岂不是要美成什么样了，她们在一旁就只能做陪衬。

　　梁芸汐硬着脖子道：“这跟老夫人和大夫人有什么关系，你别乱说话。”

　　梁沐晴忙把她拉到身后，柔声道：“宁表姐别见怪，她就是心直口快些，没什么恶意，表姐不要跟她计较。”

　　“不计较什么？”一道男声传来，嗓音冷冽，透着寒意。

　　“二哥，”梁沐晴吓了一跳，紧着嗓子喊道，“没有计较什么。”

　　她看向宁锦萝，眼神祈求：“是不是表姐？”

　　梁芸汐见到这个冷面二哥心就慌起来，要是宁锦萝告她的状，肯定会挨骂的。

　　因而一改方才高傲的态度，有些忐忑不安地望着她。

　　梁峥顺着视线看过去，眉毛一抬，似乎再说：“是这样吗？”

　　宁锦萝笑容不改，心道：这二表弟果然是个“冷面阎王”，不仅令敌人闻风丧胆，连府中姐妹也惧怕不已。

　　她淡定道：“没什么，就是八妹妹想要的布匹没有了，九妹妹说她已经有这么多了，就别斤斤较较了。”

　　梁峥扫了眼梁芸汐的丫环，小小的身体捧着高高一摞布匹，颤颤巍巍的，似乎马上就要掉下来。
　　梁峥微微皱眉：“八妹，这么多也够了，你有几个身子来穿。”

　　梁芸汐低头老实多了：“知道了二哥哥，那这匹我不要了。”

　　她点了一匹，让丫环拿出来。
　　小丫环本来就拿的吃力，这一动，手上这一摞都松动了，摇摇欲坠。

　　“啊……”
　　任凭小丫环再怎么小心，体力不支，也是枉然，布匹果然还是掉下来了。

　　还差点砸到站在她前面的宁锦萝。

　　宁锦萝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被一股大力拉走，撞进一处坚硬且满是松木香的硬物上，腰上被一只大手搂着，热度源源不断传来。

　　头顶传来一声闷哼，宁锦萝这才意识到自己在梁峥怀中。

　　梁峥问：“表姐没事吧。”

　　宁锦萝站直了身子，也许是吓的，脸色微红，道：“无碍。”

　　“没用的蠢货，我真是白养你了，这么点东西都拿不好，还留着你那双爪子干什么，干脆卸掉好了。”

　　一时之间，梁芸汐忘了梁峥的存在，好一通责骂，把小丫环吓得跪地直磕头，口中哭喊着“不敢了”之类求饶的话。

　　梁沐晴劝她：“她只是不小心而已，何必如此生气。”

　　孙嬷嬷让人赶紧把布匹捡起来，将上面的灰尘拍掉，劝说道：“八姑娘不要动气，我检查过，没有损坏，只是沾了点灰尘，不碍事的。”

　　梁芸汐依旧不依不饶：“沾了灰尘就已经不干净了，凭什么让我要不干净的东西。”

　　梁峥眉头微皱，眉宇间有些不快，他松开搂着宁锦萝细腰的手，走到她面前，目视她道：“你确定不要了？”

　　语气冰冷，让人不寒而栗，梁芸汐下意识打了个冷颤，说不出话来。

　　她也才十二岁的年纪，哪里经得梁峥释放的威压。

　　梁沐晴正欲帮她开脱，被梁峥看了一眼，就把话憋了回去。

　　眼泪从眼眶里流出来，止不住似的，一颗接一颗，梁芸汐无声落泪，肩膀颤抖不已。

　　梁峥：“说话。”

　　梁芸汐喉头堵塞：“……我……”

　　梁峥：“嗯？说清楚。”

　　似乎绷不住了，梁芸汐“哇”地一身哭出来，鼻涕眼泪流成一片，打着哭嗝道：“我……呃……我要，二哥哥你别关我。”

　　宁锦萝看了不忍心，拿出自己的手帕擦去她脸上的眼泪鼻涕，虽然小姑娘对她无好意，但她此时哭的像个泪人似的，的确十分可怜。

　　她语气柔软，像平时哄宁锦宜那样，“好啦，别哭了，你二哥哥也没说要关你，要是你在继续哭下去可就不一定了。还有，你对丫环太严苛了，她不过无心之失，你就要卸掉她的手，这未免有些……”

　　“……恶毒吧。”宁锦萝想不出合适的词，干脆就往严重了说，想让她能幡然醒悟。

　　梁芸汐止了哭声，泪眼婆娑地看着眼前这个美丽的女子，有些不敢相信她竟然说她恶毒。

　　没人会喜欢恶毒的女人，阿辰哥哥也不会喜欢，她不要做恶毒的女人，她不要阿辰哥哥讨厌她。

　　“我不恶毒了，我会改的，我会改的。”梁芸汐瘪瘪嘴，眼泪又要出来了。

　　梁峥道：“记住你说的话，别让我再碰到第二次。”

　　梁芸汐吸吸鼻子，眼睛红肿得像核桃，全无之前骄纵模样，“记……记住了。”

　　孙嬷嬷打着圆场，笑道：“既然各位姑娘们都选好了，那便让人来量身围吧。”

　　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对梁峥道：“哦对了，二少爷，老夫人也给你挑了两匹，回头让人做好了给你送过去。”

　　梁峥微微点头：“有劳孙嬷嬷。”

　　孙嬷嬷道：“姑娘们要量身围了，二少爷要不在外面等一下，等姑娘们量完了再给你量？”

　　梁峥看了一眼她们，视线在宁锦萝身上短暂地停了一会，收回视线，转身面朝庭院：“不用，回头我让方平把尺围送来。”